这般深情,哪里会输给自己分毫?
抱着人重又下到浴池中,一边动作轻柔地替他仔仔细细地清洗,一边忍不住想对他说点什么,哪怕明知他听不到——
“小殊,对不起,明天你再罚我抄书写字好了。”
“小殊,我一定好好待你,今后再不这么欺负你了。”
“小殊,我今天其实……也很高兴。”
梅长苏自然什么都没听到。极度的疲倦和彻底释放后的餍足让他睡得极沉。沉到他甚至梦到了久违的少年时代,林府后院中桃花漫漫,他和萧景琰并肩坐在其中最大的那棵桃树下,说着笑着,看天高云淡,雨燕双飞。旁边的草地上有两匹马儿正在悠闲地吃草,一匹是景琰的逐焰,另一匹是他的……踏月。
第61章 借尸还魂蔺流番外 举剑齐眉(一)
排雷:cp蔺流蔺无差;脑洞很大;狗血老梗;
题名来自一首叫《江湖少年》的歌中的一句:掸一掸衣袖举长剑齐眉。
——
这一年江湖中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琅琊阁终于放出话来,对公子榜榜首空悬数年一事正式作出交代,说是江左梅郎为国殒身,琅琊阁为表敬重,为寄哀思,三十年内不再另选榜首。而金陵禁宫中那个备受恩宠,据说是文武双全冠绝当世的苏伍却一跃上榜,位居第二。
于是本就声名大噪的苏伍更加引人好奇,偏偏琅琊阁对和苏伍有关的问题的定价全高得吓死人,倒也没几个有钱人吃饱了撑着掏几千两银子来满足好奇心。
第二件事,江湖第一大帮江左盟,终于选出了新宗主。
这位新宗主和前一任宗主形成极端的反差,从前的梅宗主不会武艺,处理盟内盟外事务凭的是智计和口才,凭的是知人善用的驭下之术。
这位新宗主却不肯显露他的什么智计口才——假设他有的话。据有幸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言,用惜字如金四个字形容他刚刚好。这位新宗主大概觉得江湖人就该用拳头说话,上任后几次代表江左盟解决与别派的纠纷,都是照面二话不说拔拳就打,十分不讲道理。
偏偏他武艺还高得不像话。
后来有和江左盟略熟的江湖人士表示,这不就是当年梅宗主身边的小护卫吗?难怪当年梅宗主走到哪都带着他,原来是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只是为何梅宗主过世都快五年了他才接任,莫非是为梅宗主守丧?
那倒也难怪,毕竟梅宗主是为了江山黎民才英年早逝的,连琅琊阁都那样表态了,何况江湖上出了名的一向对他们宗主敬若神明的江左盟?
说起来江左梅郎去世多年,江湖上发生的大事还桩桩件件皆有他的影子,也真是了不起的传奇人物。
——了不起的传奇人物此刻正闲坐在圭甲宫的水榭上,一边悠然烹茶,一边听另一位了不起的传奇人物讲江湖上的趣闻,听到那个想和江左盟争码头谈判未遂最终只好兵戎相见的虎煞帮帮主腆胸迭肚地摆好架势,可漂亮场面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左盟新宗主一拳揍掉了大牙时,忍不住拊掌大笑。
“好好好,我们飞流真厉害,对付不讲理的人原该如此!”
被夸奖的人虽然已是及冠的青年,并且做了威风凛凛的宗主,在旁人面前也早不复满脸稚气,横眉冷目的模样极具欺骗性,很能唬住人,可这时却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偎依在夸奖他的人身旁,仰起嘴角还沾着点心渣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蔺晨端起茶杯摇头:“还夸他?你就惯着他吧,你不知如今江湖上都说你江左盟画风突变,从前总是高深莫测,能攻心绝不动武,如今倒好,宗主一出面就打人,一点江湖规矩都没有……”
梅长苏漫不在乎地打断他:“都到要飞流出面的地步了,那必然是话不投机谈不拢了,不动手等什么?还要先吟首诗给他们听不成?”说着抬手擦去飞流嘴角的点心渣,笑道:“江湖本就该快意恩仇。当初赤焰案未得昭雪,我为了图谋大事,盟中又藏着许多赤焰军的弟兄,自然多方顾虑,不敢太过肆意。如今想起来,倒是委屈了大家。”
“不委屈!”飞流不同意。
梅长苏笑得更加开怀:“好,不委屈。飞流将来也不必委屈自己,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谁不服,揍他。”
飞流高兴地点头,蔺晨笑而不语——他本来就是随口说说,若要叫飞流瞻前顾后,揍个人还得计算半天厉害得失,他还不答应呢。
原来江左盟宗主之位自梅长苏“死后”一直空悬,盟中有资历能服众的比如黎纲等人,一个个都死活不肯接任,说是不愿“取宗主而代之”,其余没这么挂念他,愿意取而代之的,又没这个本事。一拖再拖,成了僵局,诺大个江左盟数年群龙无首,若不是根基扎实,又有蔺晨帮忙照管着,只怕早已生乱。
年前蔺晨带飞流回廊州,正遇上盟中的长老舵主们因为过年而齐聚一堂,又为此事争执得不可开交。飞流自梅长苏死后还是第一次露面,众人相见自有一番悲喜。紧接着跟他相熟些的弟兄就发现,几年不见小飞流不光是外表长大了,心智似乎也成长了许多,虽然说话还是言简意赅得有时叫人摸不着头脑,但行事待人已不像从前那么幼稚任性,旁人说的话也能勉强听进去一二。
自己无论如何不愿继任,又为盟中一直没有宗主而暗暗焦虑的黎纲有天看到在积雪的院中练功,一招一式法度俨然,神情端肃的飞流时,忽然一拍脑袋,福至心灵——
飞流武功高强,又是当年宗主身边至亲至近之人,盟中上下人等又都对他十分喜爱,何不叫他继任宗主之位?反正带头跟人动手,他绝不至于吃亏,其余事务有自己和其他舵主们兜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想来也出不了岔子。
就只不知飞流自己愿不愿意?
宗主去世后他似乎一直和蔺晨少爷在一起,听前几次蔺晨独自前来时的口气,是压根没敢告诉他宗主已经不在了的事。
那如今叫他接任宗主之位,又该怎么跟他解释?
黎纲拍了几下脑门,径直去找蔺晨商量。蔺晨一开始觉得他简直异想天开,可是转念一想,自家小飞流绷着小脸将那些成名多年,胡子一大把的英雄好汉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场面,想必也有趣得紧。于是先和盟中掌事的众人讨价还价一番,说好飞流只管出头打架撑门面,其他繁琐事务概不理会;平时无事任他去来,不能拘束他;又说飞流还不知梅长苏已死,不知怎地将萧景琰身边那个“宗主故人”当成了他,叮嘱众人不可在他面前说漏嘴。众人听了唏嘘不已,自然一一应了,他再以“替你苏哥哥做事,免得他太过辛劳”为理由哄得飞流点头,待盟中万事皆备,这才施施然进京入宫告知梅长苏。
梅长苏听到这个消息时着实吃了一惊,觉得太过儿戏,但想到蔺晨反正不会袖手不理,江湖之事如今自己鞭长莫及,不如由他们去吧。如今看来,这另辟蹊径似乎是辟对了,飞流与他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说不定能带领盟中弟兄闯出另一片天地来。
想到飞流在江湖上大出风头的模样,梅长苏禁不住又笑着摸了摸他头发,一股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瞥了坐在旁边喝茶的蔺晨一眼,问道:“你总不会是专程来和我聊天的?”
“我就不能专程来找你聊天?”蔺晨斜眼,却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对飞流扬了扬,“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找着了。”
梅长苏接过一看,奇道:“剑谱?你先前不是说飞流的武功路数不适合练剑?”
蔺晨道:“这不是普通的剑谱,专门配合他熙阳诀的,练起来事半功倍。而且小成之后,功法和剑法相辅相成,威力倍增。”
飞流听到练新功夫,哪里还等得,伸长了脖子看梅长苏手中的剑谱,发现这样看不出个所以然之后扭头对蔺晨道:“练!”
——
为了陪飞流练剑,蔺晨在京中盘桓了半月有余。飞流在武学上确是极有天分,他又心无旁骛,半个月下来已将剑招练得纯熟。接下来只需自行修炼,不用蔺晨天天从旁指点了。这一天看二人过招毕,梅长苏随口问了句:“你这次打算什么时候走?”
飞流一听这个“走”字,原本一团高兴的脸忽然垮了,起身一言不发地穿窗而出,消失在浓密的树影间。梅长苏和蔺晨面面相觑了片刻,蔺晨才苦笑着道:“你说……他到底是……?”
梅长苏小小地吃了一惊——蔺晨对飞流的心意他们虽然早就心照,但一向极少谈论,蔺晨更是从没就此事问过他半个字。
可是他又哪里答得上来?他的满腹智计在儿女情长上从来没派上过用场,当初要不是萧景琰抱恙逼得他现身,又阴差阳错地对他直接坦承了情意,他现在恐怕还在螺市街卖字呢。
梅长苏就着手里的茶将惊讶咽回腹中,免得蔺晨尴尬,然后字斟句酌地道:“他不高兴你走,说明舍不得你,难道不好吗?”
蔺晨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下定决心般地,扭开脸嘟囔道:“倘若要走的是你,他定然更加不高兴,更加舍不得。”
梅长苏这下是真的惊了,嘴巴半张着愕然道:“不是吧……你这是吃醋?你连我的醋都吃?”
蔺晨破天荒的老脸一红,瞪眼道:“谁吃你的醋了?我的意思是……他舍不得我走,也不能说明他对我、对我……”
蔺少阁主感觉自己维持了二十多年的洒脱不羁形象已经被这短短两句话毁于一旦,今后还不知要被梅长苏嘲笑多久,所以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梅长苏此时倒是真心替他发愁,并没有要嘲笑他的意思,蹙眉沉思道:“那怎么办?不然……我替你问问?”
蔺晨翻了个白眼:“你准备怎么问?”
“这……”梅长苏顿时语塞。飞流对情爱之事似乎全然不懂,自己若问他“喜不喜欢蔺晨哥哥”,多半会得到一个撅嘴鼓腮斩钉截铁地“不喜欢!”
当世两位大才子相顾无言,一个茫然,一个惆怅,好半天,蔺晨才把手里的折扇一收,有些难以启齿似的道:“当初你和萧景琰……他生病,你装死,这才互明心意……”
梅长苏抗议道:“什么装死,我是真死了——所以你是想装病还是装死来试探飞流?”不待蔺晨答话又立刻反对道:“不妥。你装病飞流会担心,装死飞流会伤心,不能这么吓他。何况若是我病了死了,他一样是这反应,你一样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只当你是兄长。”
蔺晨面无表情地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那依你,我该怎么办?”
梅长苏忽然有些不解:“飞流心智还是小孩子,你也知道。你都等了这么些年了,为何突然着急起来?”言罢狐疑地上下打量别开脸喝茶的老友,眯起眼睛道:“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蔺晨站起身来看看天色:“天色不早,你家皇帝快回来了,我懒怠对他行礼下跪的,先告辞了。”
梅长苏一把拽住:“跑什么?坐下。还要不要我给你想办法了?”看着蔺晨古怪别扭的脸色,心情大好,悠然笑道:“你不说我就猜不到了?小飞流长大成人,最近又在江湖上大大露脸,某些人心慌了是不是?怕一不小心我们样貌英俊武艺高强的飞流被人捷足先登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蔺晨一边恨恨瞪他,最后颓然坐回椅中,叹道:“姓梅的,看破不说破懂吗?你这样讨人厌,当心哪天你家皇帝不要你。”
“这倒不劳少阁主操心,景琰对我死心塌地得很,赶都赶不走,”梅长苏笑眯眯地对上蔺晨要咬人般的眼神,“你想知道飞流对你究竟如何,我倒有个办法,你可要听听?”
第62章 借尸还魂蔺流番外 举剑齐眉(二)
排雷:原创角色出没注意
这是一个关于友谊,爱,理解(或者误解)的故事。
——
金陵城九思巷中一处空置了大半年的宅子近日总算卖了出去。看样子是卖给了有钱人,请了许多匠人刷墙换瓦,城中各大店铺送东西的伙计从早至晚络绎不绝。几天之后,更是张灯结彩,门口挂出贴着双喜金字的大红灯笼,越过粉墙还能看到庭院中的树上都挂了红绸喜幛。
街坊邻居们正在议论,原来买了这宅子是做新房啊,一个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看样子非富即贵的青年公子就挨家挨户地敲开巷中人家的门,送喜帖来了。
他自称姓蔺,刚到京城不久,人生地不熟,此时正想借娶亲之机,请众位街坊喝一杯水酒,大家结交结交,将来比邻而居,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巷中住的都是平常百姓人家,见到他这般风采气度,先就被折服了三分。何况人家办喜事,帖子都递上门了,做街坊的自然是要去捧场的。
是以到了吉日那天,左邻右舍来了不少人,满满当当坐了好几桌,几个随父母来的孩子在人群中吱吱喳喳钻来钻去,讨喜糖和点心果子吃,追逐嬉戏,十分热闹。
只不过相比起孩子们的无忧无虑,大人们都有些沉默和尴尬——因为刚才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用大红花轿抬来的,不是蒙着红盖头袅袅娜娜的新娘,而是另一个新郎。
另一位新郎穿着和蔺公子一般无二的大红喜服,二十上下模样,身材瘦弱,说话也软绵绵细声细气的,邻里中有一两个慧眼如炬的大婶大娘,只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出了他身上的风尘气,于是得出结论——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瞒着家里在外偷养小倌。造孽哦,居然还正经八百地摆酒成亲!
可这不伦不类的喜宴虽然有些伤风败俗,却也没人拂袖而去,一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蔺公子待他们如此客气有礼,大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太让人下不来台;二来嘛,几个孩子进门时一人得了蔺公子一个荷包,说是给孩子买糖吃。大人悄悄打开看了看,里面沉甸甸一金一银两个小元宝,用来买糖只怕孩子的孩子长到这么大也吃不完——这位蔺公子出手如此阔绰,必定来头不小,还是不要无端端得罪了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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