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同人)借尸还魂》(靖苏同人)借尸还魂分节阅读6

    梅长苏撇嘴:“反正不能让他消消停停地做他的安乐皇帝。”

    他二人旁若无人的一问一答,全不管一边的蒙大统领被这一瞬间过大的信息量弄得满脸惊疑不定,脑子里千头万绪,简直不知该从哪里讶异起。

    其实自从与静妃相认后,梅长苏暗中思忖,觉得连静姨这样七窍玲珑心肝的人都毫不见疑地接受了自己,那蒙大哥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所以之后在蒙挚面前便再不加掩饰,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直言相告,偏偏蒙挚虽然勉强答应了和他兄弟相称,却始终存着顾忌,又不愿意在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凑热闹巴结,两人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总有其他朝臣在旁,这个合适的时机竟一直没等到。

    今天见蒙挚不知为何待他又生分起来,还一直眉头紧锁满腹心事的模样,梅长苏忍不住童心大起,就想看看若自己此刻突然揭穿身份,蒙大哥究竟是惊是喜,会不会相信那个死在他眼面前的人又活了转来?

    正在掂掇如何措辞,萧景琰已按捺不住要让他高兴,随手将那封密函在烛火上点燃烧了,对梅长苏道:“不说这些了,你蒙大哥今日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笑望蒙挚,蒙挚其实自觉和苏伍并没熟稔到这个地步,不觉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内子有了,我想……”

    他一言未毕,梅长苏已惊喜交加地一把握住了他胳膊,一叠声地道:“当真?!这真是……太好了!蒙大哥,如此喜事,今日定要痛饮几杯!”

    蒙挚被他如此不避嫌疑地抓着很是窘迫,待要用力挣开,又似乎太过无礼,偷眼去看萧景琰时,见他嘴角上翘地看着苏伍,双目满是笑意,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苏伍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有何不妥。

    幸好苏伍很快就松开了手,在原地转着圈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嫂夫人这胎来得不易,定要好生照拂万不可轻忽。蒙大哥你府上人手够吗?仆妇丫环们可有看顾孕妇的经验?我听说女子怀胎头三个月是最为凶险的,可惜蔺晨不在……”

    他如此高兴,平日温文淡然的做派都丢到了一旁,蒙挚意外之余也颇为感动,他想大约因为自己曾救了他一命,苏伍待他才如此亲厚,但他总顾虑着两人身份,对他不冷不热的。今日又因为想起林殊,无端端给他脸色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正要说话,梅长苏忽然扭头对萧景琰道:“你得派几个专擅养胎生产的太医到蒙大哥府上住着才成!”

    萧景琰笑道:“是是是,回头就叫人去太医院。”

    蒙挚瞠目结舌——苏伍再怎么受宠,毕竟君臣有别,他怎么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样支使皇上?偏偏皇上还一副甘之如饴,千依百顺的模样,这实在……

    梅长苏自顾自地又转了两圈,一拍脑袋道:“不行,我明日出宫,叫十三先生写信把吉婶儿请来。有她看着,怎么都要放心些。”萧景琰拉住他不让他再乱转,笑道:“好啦,你倒比蒙大哥还紧张似的。”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蒙挚一眼,道:“你蒙大哥刚才说,他想去林氏宗祠拜祭,将喜讯告诉……林殊呢。”

    梅长苏一怔,向蒙挚望去。蒙挚不明白萧景琰为何连这事都要告诉他,也不知道林殊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见他愣愣看着自己,只好干笑道:“是、是啊,那个……林少帅当年和我有点交情,我……”

    “只是有点交情而已?”梅长苏忽然道。

    “啊?”蒙挚愕然不解,就见那苏伍双眼定定地盯住了自己,声音却不知为何有些发颤:“蒙大哥和我,不是一直情同手足么?”

    蒙挚惊诧莫名地看着他,只道自己耳朵出了岔子,茫然道:“你说什么?”

    梅长苏眼圈微微泛红,低声道:“我说,蒙大哥不必去林氏宗祠了,我人就在你跟前……抱歉,原该早些告诉你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声续道,“蒙大哥,我没死,我是、我是小殊啊……”

    第53章

    蒙挚嘴巴半张着踉跄后退了两步,用力摇了摇头,呆呆地看向萧景琰:“皇上?这是怎么……他、他说他是小殊,你听到了吗?他说他是小殊……”

    萧景琰叹了口气,走到梅长苏身边和他并肩站定,说道:“蒙卿……蒙大哥,你没听错,他也没胡说,他真是小殊。当年他的魂魄不知怎地附在了别人身上,又活了转来。我怕你以为我思念小殊思念得魔怔了,不会相信这种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你别怪他。”

    蒙挚兀自摇头,喃喃道:“怎么可能?魂魄附体……哪有这样的事?怎么可能?”

    他怔怔看着苏伍,眼前出现的却是梅长苏吐血倒下的画面——人死如灯灭,他亲眼看着梅长苏咽下最后一口气,闭目阖然而逝。他纵使英灵不灭,也当留在梅岭,怎么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官道旁,还恰好被自己所救?

    梅长苏见他如此反应,虽然也在意料之内,但还是难免有些失落,垂下眼睛道:“蒙大哥,真的是我。我知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他话说到一半,飞流忽然抱住他胳膊,插口道:“苏哥哥,不伤心。”他在旁乖乖听三人谈话,早就感觉到苏哥哥情绪激动,但知道苏哥哥和人说话时自己不该插嘴,所以一直忍耐,这时见他露出伤感的神色,实在忍耐不住了。

    梅长苏一怔扭头,对上飞流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目,忍不住喟然长叹,柔声道:“飞流乖,苏哥哥没伤心。”飞流将信将疑,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梅长苏勉强对他笑了笑,“苏哥哥在和蒙大叔说正事,真的没有伤心。”

    萧景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对蒙挚道:“你不信我们,也该相信飞流。你问问他,这是不是他的苏哥哥!”

    这句话飞流倒是听懂了,对蒙挚重重点头,严肃无比地说:“就是苏哥哥!”

    蒙挚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其实心中已信了大半——苏伍和梅长苏的相似之处他不是看不出来,况且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令人生疑的来历,与江左盟不言而喻的牵连,还有萧景琰和飞流的种种反常行径。可是借尸还魂这样的事,从来只在戏文和民间传说里听过,没边没影,死无对证,却要他怎么相信?若是飞流和皇上都不过是因为思念太甚而被人蒙蔽了呢?

    萧景琰见他仍然沉默不语,便有些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蒙大哥要怎样才肯相信?小殊他……”梅长苏赶忙拽了他一下,道:“低声!”

    又看了蒙挚一眼,叹道:“这种事情,换了我也不能就这么信了,总要给蒙大哥点时间。来日方长,何必着急?”

    萧景琰胸膛起伏,似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深呼吸了两下才压低声音道:“我就问蒙大哥一句——你难道真以为世间有人能令我忘了小殊?”

    蒙挚身子一震,抬眼瞪视着他,半响才缓缓点头:“你信他是小殊,可你凭什么……?”他心情激荡之下,君臣分际都忘了,“你就不怕是有人处心积虑,借他之名……?”

    梅长苏低头苦笑,是啊,凭什么?魂魄之事终究虚妄,除了飞流,蔺晨静姨甚至是景琰,他们相信,不过是因为他们想要相信吧?

    “凭什么?”萧景琰忽地冷笑,踏前一步,双眼逼视着蒙挚,沉声道,“蒙大哥可曾试过对一个人……思之欲狂,无时或忘?”

    他不等蒙挚回答,接着又道:“三年前自从他离开,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他无意中的一个小动作,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我脑中过了千百遍。”他闭了闭眼睛,回忆起那段几乎将他消磨殆尽的日子,脸上不禁现出痛苦之色,“所以没有人能在我面前假冒他……或者有人能手眼通天,将和他有关的一切打探得一清二楚,但要假装成他来骗过我,却是绝无可能。”

    他如此斩钉截铁的笃定,可其实也不是什么无法辩驳的确凿证据,但蒙挚却蓦然觉得他能明白——当你与一个人熟悉亲近到了极处,大约根本用不着言语举动,他一个细微的眼神表情,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独一无二。是以世间再顶尖的易容术也不能常年累月的假扮别人的亲人挚友,何况这苏伍单从长相而言,跟小殊可一点都不像……更何况,萧景琰所说的那种要死要活的相思他虽没体验过,但和妻子恩爱相守这么多年,每次分别也是思念牵挂不已的,将心比心,若有人想要假冒妻子来骗过他,恐怕也是不能的吧?

    难道……真的像皇上刚才说的那样,小殊借尸还魂又活转来了?

    天下真有如此好事?

    他沉吟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一旁的梅长苏忽然轻轻地喊了一声“景琰”。本来瞪着蒙挚的萧景琰转过头去,见他欲言又止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还道他因为蒙挚的犹疑而心中难过,伸手抚了抚他肩头劝道:“别钻牛角尖,你自己刚才还说要给蒙大哥点时间不是?”

    梅长苏摇了摇头,又低低唤了一声“景琰”,却又一次没了下文——他不是心直口快之人,先前十多年的谋士生涯更是早就习惯了说话转弯抹角,半藏半露,若论口才,他三寸不烂之舌可以翻覆庙堂,可以纵横江湖,却……不太会表白他自己的心。

    反而是平日不擅言辞的萧景琰,心中想得通透,口中便说得淋漓痛快,此时此刻倒叫梅长苏生出几分羡慕来——思之欲狂,无时或忘。他或者不曾为他如此煎心如沸,痛入骨髓,但那些拳拳相思,脉脉牵念,他也是为他尝过的,他也想说与他知道,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唇边,竟不知如何启齿。

    萧景琰听他连唤自己两声,却又不说话,刚有些担心起来,忽觉手上一紧,已被他握住了。两人虽然比这更亲密十倍百倍的事都做过了,但这还是梅长苏破天荒头一次当着旁人主动与他亲近,萧景琰不知他为何突然做此举动,惊喜交加之余也不敢轻举妄动,傻傻地任他握着手,生怕一个动作大了让他“清醒过来”,只是脸上笑容却绷不住越来越大。

    蒙挚在一旁看着他二人执手相望,一个咧嘴傻笑,一个唇角轻扬,仰起脸看了看头顶高远的万里青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是林殊!

    这人当然是林殊!

    这人一定非得是林殊不可,否则……否则这满天神佛,岂不是都瞎了么!

    笑声惊动了互相将对方看进眼睛里差点拔不出来的两人,梅长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忘形了,抽回手低低咳嗽了一声:“蒙大哥不信也没什么,就当我们刚刚相识,从头结交……”

    蒙挚用手抹了把脸,打断他道:“我不是不信,我是……不敢信啊……”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人几眼,踏上一步,似是想伸手捏一捏他的肩头,手抬起一半却又迟疑地停住,犹犹豫豫地道:“你……真的是小殊?”

    梅长苏展眉一笑:“如假包换。”

    蒙挚对着他左看右看,又问:“那你身上的火寒毒,都好了?”

    梅长苏点头:“我借来的这副身躯很健壮的,什么病都没有。”说着弯了弯胳膊,言下颇有得意之意。

    蒙挚想了想,又道:“那你……那你……你……”他似是还有些迷茫,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可问,“你”了几次之后,两行热泪忽然毫无征兆地直流下来,颤声道:“小殊……”

    梅长苏敛了玩笑的神色,低低答了声:“蒙大哥。”

    “哎!”蒙挚这次应得干脆,一边用手胡乱擦着脸,一边干笑,“你看我,这明明是高兴的事……”他眼泪被自己揉到了胡子上,原本威风凛凛的一部虬髯沾湿了几缕,看着甚是滑稽,可谁也笑不出来。

    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若是为了知交重遇,故友复生这样的大喜事,尽情撒一掊热泪又何妨?

    ——

    飞流看看梅长苏,不太确定苏哥哥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又看看蒙挚,决定他就是今天苏哥哥心绪不宁的罪魁祸首,于是毫不客气地伸指头刮脸羞他:“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蒙挚愕然,随即表情变得更扭曲了,哭笑不得地道:“小飞流……”

    梅长苏赶忙道:“飞流,不可胡说!”心里奇怪飞流是几时学得这样村话,下次见到蔺晨定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耳听得退到一旁的萧景琰咳嗽连连,显是忍笑忍得辛苦,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起来。

    蒙挚拿袖子把脸呼撸干净了,伸手揉了揉飞流的头发,笑叹:“飞流说得对,又哭又笑的不成话!如此喜事,痛饮几杯才是正经!”说着眼望萧景琰,萧景琰微微一笑:“这事还得请先生示下,否则回头又该说我白日饮宴,不是勤政养生之道了。”

    蒙挚立刻转向梅长苏道:“哎呀小殊,今天难得高兴,你就不要管得……”说到这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挠了挠头,迟疑道:“你、你们……那个……你今后就决定留在宫里了?”

    梅长苏正在拿眼睛横萧景琰,听他这样问,整了整神色点头道:“是。”

    萧景琰心里微微一紧,目光也跟着移到了蒙挚脸上——惊才绝艳的赤焰少帅,江左梅郎,下半生就此囿于深宫之中,但凡知道的,谁都会觉得惋惜吧?

    蒙挚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两人,似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半响才重重“嗐”了一声,道:“也好,也好!你……只要你过得快活,大哥就放心了。”

    梅长苏和萧景琰一样,原以为他会觉得委屈了自己,会劝自己几句,谁知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是大出意料之外。蒙挚见了二人讶异的神色,嘿嘿干笑两声,解释似的又道:“你从前太也辛苦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活着回来了,就别再那么操心,朝堂上有皇上,有你当年举荐的沈大人蔡大人他们,至不济还有大哥我呢,咱们大梁会越来越好的……还有你的江左盟,那个、江湖虽然好玩,但是你不会武功,始终是危险,这宫中虽然闷些,但用来清清静静的休养还是好的,你平日要是闷了只管说,我和飞流陪你出宫去玩……”他唠唠叨叨地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这是当着皇上的面说他后宫“闷”,还自作主张地要带人出宫去玩,委实有些逾越失礼,于是话音戛然而止,讪讪地看了看萧景琰。

    梅长苏听他先是啰里啰嗦了一大堆,忽然又停住去看萧景琰,大概也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失笑,伸手拽了他胳膊拖他坐下,一边道:“蒙大哥你放心,我今后哪里也不去,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老实呆着,行了吧?”他故意将那个“们”字咬得极重,“你也用不着怕我闷,皇上见不得我闲着,定要把皇子塞给我教导,外头还有那许多大人等着我应付,我现在就是想无所事事一天半天都不得空呢。”

    “哦,哦,”蒙挚想了想最近情形确是如此,犹犹豫豫地又偷瞥了萧景琰一眼,斟酌着道,“那也还是……别太操劳了……”

    接收到他眼神,萧景琰苦笑摇头:“我怎敢让他太操劳,他脸色稍微有些不好母后便要将我召过去教训,”说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如今在这宫里,我倒成了没人心疼的了。”

    蒙挚大是惊诧:“太后也知道了?!”

    梅长苏笑了笑:“嗯,太后是自己猜到的。”

    蒙挚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啧啧称奇道:“太后真是……女中诸葛,女中诸葛!”又欢喜道:“我刚才还在担心,你虽然赢了和大臣们的赌赛,现在朝上没人敢说什么了,可这后宫中太后的身份在那摆着,若是不喜欢你和皇上这样……那也不好办。幸好,幸好,如今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前朝后宫,看谁还敢难为你!”说罢哈哈大笑,甚是高兴,梅长苏不禁莞尔:“蒙大哥说到哪里去了?就好像先前有许多人排着队要难为我似的,我好歹也是本朝第一佞幸,有皇上护着呢。”

    “什么佞幸?你别瞎说!”蒙挚连连摆手。萧景琰却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问道:“留蒙大哥在这用午膳吧?”

    梅长苏点头,又道:“叫他们上些清淡的酒,蒙大哥用过膳还要早些回府看顾嫂子,若喝得一身酒气就不好了。”

    “是,先生想得周到。”萧景琰笑着出去吩咐,蒙挚看得直乍舌,小声对梅长苏道:“皇上到底是皇上,你这样合适吗?”

    梅长苏脸现无奈,低声叹道:“你可知我留在宫中,最替我委屈不值的人是谁?”

    蒙挚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看向萧景琰的背影,也跟着叹了口气。梅长苏接着道:“就当是让他心中好受些——我若再硬要恪守君臣之礼,动不动就下跪叩首的,他更加要不痛快了。”

    蒙挚恍然想起今天几人说了这许久,萧景琰一次也没有自称过“朕”,不禁颇为动容,却又十分替梅长苏高兴——皇上为了小殊,这是连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都不在乎了,又在朝上做过那般宣言,将来定然也会好好待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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