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鸣珂》黎墨鸣珂分节阅读2

    被戎辛这样一本正经的问这个问题，陆鸿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女子真傻，但是却是傻的这么可爱。

    “额……没没什么，我胡说的，我……哎？那边崖壁上，是不是有个人？”

    戎辛顺着陆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的悬崖峭壁之上，一个人正顺着藤蔓缓缓下行，去接近一颗形似草药的植物，那边还时不时的传来碎石掉落的声音。陆鸿正要开口，戎辛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正在这时，那个人一个冲力上前抓住了草药，却不小心松开了抓着藤蔓的手。戎辛立刻飞身上去，借着植物和山石跃上山岩，顺着那条藤蔓轻功直上，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那个人，另一只手抓住藤蔓停在了崖壁上。低头看怀里的人，那个人也刚好看向她，一瞬间仿佛时间停了下来，这个人，真好看。

    “主帅！一切可好？”

    “哦，都没事！”

    缓过神的戎辛顺着藤蔓缓缓落下来，却不知道怀里的人儿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直到落到地面，直到戎辛轻轻的将她放下。

    “姑娘，你……可有受伤？”

    姑娘摇摇头，握紧了胸前的草药，脸颊微红，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明亮的光。这一时间戎辛竟觉得周遭万物都停滞了一般，山谷静的连一声虫鸣鸟叫也没有了，近前就只有一幅如梦的画卷。

    “你……你一个人在这山间采药也太危险了，又是个姑娘家，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为好。”

    姑娘笑了一笑，脸似乎更红了一些，转身朝更高的山道跑去，不一会，似乎是钻进了隐蔽的山洞，不见了踪影。陆鸿追过来问是怎么回事，戎辛还呆在那里一脸尴尬，只是看着姑娘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主帅，你跟她说什么了，怎么把人家吓跑了？”

    “我……我什么也没说啊，只是说她这样太危险了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不会是真的被我吓到了吧？”

    “不会不会，别傻了，你这个呆样子怎么会吓到人呢呵呵呵……”

    “嗯？！”

    “糟糕我竟然说出来了！属下知错了……别打了……哎呦……知错了知错了……”

    正事要紧，嬉闹过后，二人直奔白衣庵。

    皇上交办的差事自然是谨慎，早有飞鸽传书白衣庵的护卫和住持，告知第五将军迎公主回宫之事，众人亦是不敢怠慢，迎门的守卫和女尼看过戎辛亮出的御赐令牌之后，便将他们二人引进庵中大殿，二人也整衣型容，敬拜了大殿供奉的佛祖，上了一炷香。随后戎辛看见一个小尼姑神色慌张的跑来在女尼耳畔低语了些什么，女尼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但转身来说话的时候，又马上恢复了和善的神色。

    “二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想必一定是多有劳累，不如先进后堂，待贫尼准备些斋食……”

    “敢问师太，是否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师叔师叔！回来了！凌珂师妹回来了……”

    又一个小尼姑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戎辛和陆鸿强忍着笑，女尼尴尬的神情更是让人觉得好笑，片刻后，还是戎辛先打破了局面。

    “看来这位公主真的是让师傅们费心了，只要她平安无恙便好。不知公主是否一切准备妥当，我与副将先行来此，步辇在后，时间上倒也不急，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可以尽管说出来。”

    “将军果然是人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虽然公主顽皮了些，但是这些年也同庵中众尼相处甚好，其实我们倒也舍不得她走呢。这些天公主说一直在准备行囊，却也没见她收拾些什么，二位稍后片刻，待贫尼再去问问。”

    “有劳师太。”

    没过多久，女尼来传话，公主请第五将军入禅房，帮忙打点行李。戎辛来到公主门前，打量了一下这间禅房，单从外面看，并看不出与其他人的房间有所不同，想必一应摆设也不会有什么过于奢华特别的，看来这位公主顽皮不假，却也没有娇纵刁蛮之气，应该不会刁难于她吧。

    “公主，第五戎辛前来拜见。”

    “请进。”

    竟然用“请”，戎辛一笑，推门而入，抬头却惊呆了，面前身着公主华服的女子，竟然就是刚刚自己在崖壁上救下的小姑娘！戎辛刚要开口，她马上上前捂住戎辛的嘴巴，然后把戎辛往身后一拽，飞跑到门边把门关上，转过身来往戎辛这边走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裙，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戎辛一个健步上去，又一次接住了她。慌乱中，公主刚好在转头时露出左耳的后侧。

    真的是她！

    站稳，回神，戎辛赶忙放开公主，干净利落的行叩拜之礼。

    “第五将军，平身吧。”

    这一句，颇有当朝公主的威仪，戎辛不敢怠慢，未敢起身，先行请罪。

    “微臣……刚刚……还有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嘘！小声点儿！不能让她们知道我又偷跑出去了，不然师父知道又要让我去小佛堂里思过。你救我两次，我怎会怪罪，你快起来，不必这么拘礼。”

    戎辛小心起身，站立不语，依礼不可正视公主，就低着头看着公主华美衣裙上的蝴蝶纹饰，却发觉公主没有动过，似乎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这也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或者说是万分羞涩。

    “戎辛，我不喜欢你的名字。”

    “这，是第五老将军所赐的名字。”

    “那个老头这是要让你代替他征战沙场，戎辛，辛苦从戎，他是否想过对一个女子而言，这是多么残酷的事！”

    “公主，微臣即是陛下臣民，自当为国尽忠，微臣无怨，还望公主体谅，莫再错怪恩公，他老人家已故去多年，微臣也已经征战多年，再说什么也……”

    “你大胆！”

    戎辛赶忙跪下。

    “本宫……本宫……”

    戎辛本以为要遭殃受罚了，却没想到公主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这下她可慌乱了手脚，不是怕会因为这事而获罪，却是急于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哭到梨花带雨的姑娘。

    “是微臣不好，微臣有罪，微臣甘愿受罚，公主发落便是，公主……公主莫哭，好不好……”

    “那好！罚你站起来！”

    戎辛赶忙起身站好。

    “看着我！”

    乖乖抬头看着公主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这算是什么惩罚的方式？可是没过多久她就服输了，对她来说，这确实是惩罚，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公主，看着她美丽的眼睛里滚落晶莹的泪珠，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厉害，脸越来越红，浑身发热发抖，这比一箭穿心更让她觉得折磨。

    ☆、秘密

    就这样看着眼前美丽的人儿，整个人仿佛已不知身在何处。不由的，戎辛缓缓抬起手，轻轻的拭去公主脸颊的泪水，正要擦拭另一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又犯了大忌。

    “不许收手，继续帮我擦。然后，陪我玩个游戏，我就放过你。”

    “是，微臣领命。”

    这会子，陆鸿早已在门外的院中等候多时，他担心万一这位是个刁蛮公主，处处为难戎辛就糟了，战场上她是猛将，可这种情况她怎么招架的了？然而他在门外，也不敢太靠近去偷听，一下听到公主大喊“大胆”，一下听到公主的哭声，一下又听到戎辛请罪，其他细节又听不清，急的他如坐针毡，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一刻也闲不下来。

    “敢问公主想玩什么样的游戏？”

    “我们一个人说一个秘密，要对方不知道的，才能过关。”

    “微臣与公主今日才相见，互不了解，想必很多事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吧。”

    “那可不一定，你先说说看吧。”

    “是。”

    世人都知道，第五戎辛出自第五老将军门下，备受钟爱，老将军无子无女，将全身的武艺和兵法学识倾囊传授于她，但在身份这方面，只有赐她姓氏，并未收她做义女，这使得她的身份多有尴尬，还曾经因此差点被剥夺封赐军职的资格。虽第五戎辛自出现在世人眼中之时，就是男衣戎装，可女大十八变，容貌姣好俊秀出众，竟有人猜测老将军不收她为女，是为了有朝一日娶她为妻。此等流言蜚语也曾传遍京城，不过老将军和戎辛对此等无稽之谈从未理会过。

    “这些本公主都知道，不能算你过关，还有别的么？”

    “哦，有。公主刚刚说不喜欢‘戎辛’这个名字，那‘慎黎’呢？这个名字公主可喜欢？”

    “慎黎，有点意思，这也是你的名字？”

    “应该说，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戎辛的神色稍稍有变，公主见她这个模样突然来了兴致，坐下来认真的倾听。

    “我原本姓慎，名黎，胞弟取名为慎明，是村长家的孩子。那年村子里闹灾荒的时候，山贼闯进来烧杀抢掠，父母情急之下把我和弟弟藏在柜子里，自己去引开那些山贼，我知道他们都必死无疑，其实我以为自己也逃不过那一劫，但没想到，山贼并没有翻找我们所藏身的柜子，就这样我和弟弟意外的活了下来。那一年，我8岁，弟弟5岁。”

    “我是不是……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的，那时我还太小，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那，后来呢？”

    “后来村子都被山贼杀绝抢空了，我只好带着弟弟逃走，我不知道我们能去哪，只知道一定要有吃的东西才能活下去。我们找山里的野果子和能吃的植物来充饥，可是弟弟太小，他的身体受不了这些东西，很快就病倒了。爹娘死的时候我没有流一滴眼泪，因为我当时还没有从恐惧和慌乱中回过神来，可是看着奄奄一息的弟弟，我突然止不住的大哭，我好害怕失去他，好害怕失去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小孩子哭累的时候很容易睡着，我抱着弟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不远处有兵营驻扎。”

    “是第五老将军！是他发现你们，救了你们吗？”

    戎辛摇摇头，看着一脸疑问的公主，继续说。

    “有军营，必定有粮食，所以我把弟弟藏在一个树洞里，自己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军营的粮草帐。我找到一些水，猛灌了几口，又偷了些可以直接吃的干粮，就准备离开。我以为我得手了，没想到还是被抓了回去。他们不相信我只是个小贼，说我可能是敌国细作，逼问我潜入军营有何目的，我自然是说不出的，他们便对我用刑。”

    “怎么可以？！”

    “还记得他们很轻易的就打断了我的右手，疼痛至极，痛到我几乎发不出声音。人的生死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前一刻，主审我的人认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剑指咽喉；后一刻，第五老将军就出现了，问清了事情缘由，救下我这条贱命。他问我为何做贼，我回他为了弟弟能活，他问我是否肯做一笔交易，若我答应跟随他，做他的一个影子，他就给我活下去的一切所需，包括养育我的弟弟。我别无选择，只要慎明能够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呵呵，世间的传说真是美好，无论什么样的过往，都能被说书的先生传唱成佳话，谁曾想，事实竟是如此悲戚。所以，你就成了第五戎辛。”

    “对，第五老将军把他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对我也十分好，我一直心无杂念苦学苦练，后来渐渐的，他年迈的身影也让我觉得，报恩也好，完成交易也好，我都应该照顾他，虽然我不是男儿，给他送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是因为他，我才有今天的一切。”

    “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