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飞花昔人非】(R18)》014 山樱林内,企图逃脱

    014 山樱林内,企图逃脱

    齐熙伫立于园林之中,当初将公主府邸兴建于此地,便是瞧上这片不知何人栽种的山樱与杏花林,每年花季开得猖狂,桃红浅粉,极其妍丽,即便是两丈高的朱红宫墙,也拦不住山樱往外伸枝。

    如今杏花、山樱尽谢,枝头茂盛如云,偶有阳光透枝洒落,在泥地上筛了一地金沙。夹道香径满地残红未曾清扫,她细碎步伐踏上无声,那些个沉重,全让落英吸纳,仅在花径上碾出湿润暗痕。

    山樱林深处有块凹字形空地,上头架着一座桧木高台,高台上有鞦韆,是两年前她命宫人搭建。总在山樱盛放时,让宫人们推着她,越荡越高,心也就越高。仰望着淡碧天青,烟云远飘的景緻,心宽似苍穹。

    如今鞦韆依旧,但人事全非。鞦韆踏板上让残红掩盖,显然无人闻问许久。齐熙轻轻抚去残樱,以往她都是面对着樱林荡鞦韆,但今日她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悲哀与脆弱,一反常态面对着宫墙。微微地摆荡起来。她的人生遭逢巨变,珍视的一切皆被剥夺,连唯一小小的幸福期盼,也在昨夜莫曦的掠夺下半点不剩。

    宫墙如血色,明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灿,随着鞦韆前后摆动,衣袂翻飞,飒飒有声,才能感受到丝缕飞翔的感受。

    是,她让莫曦困在了公主府邸,由她自己亲手所建的高墙巍峨,难以摧灭的金丝笼中。

    儘管不到一个昼夜,她已经无法忍受。不管是对莫曦的强取豪夺,还是对这座原是她作主的府邸成了最完善的囚笼。但真让她感到羞辱的,却是那些娈婢对她的评价。

    她的眼泪流淌,随着鞦韆前后摆动飞溅,不知何处。

    像是发洩似的,她越荡越高,朦胧泪眼中有着忽明忽暗的影像映入视窗。她瞇起双眼,惊觉那是宫墙之外的民居屋檐黑瓦。鞦韆在空中画着弧,每一次摆荡至最高处,黑瓦一闪而逝。

    齐熙瞠目,摆荡缓了下来。她惊喜,却又不甚确定,于是小心翼翼地站上鞦韆踏板,她微微屈膝,开始加重鞦韆摇摆速度!鞦韆在她的摆荡下画出更大的弧,荡得越高,那黑瓦展现的部分更为清晰。

    百密必有一疏!

    齐熙没想到当初她为了瞧瞧山樱、杏林顶上的花苞,力排众议,架高了鞦韆竟能让她有了逃离曦王府的机会。心脉鼓鼓突跳,双颊泛红,寻思着由鞦韆上荡上墙头,再攀着延伸而出的山樱细枝往下垂掉,一举跳下宫墙的可能性。

    以往她总爱在荡至顶巅时,放开手,纵身扑往宫人们张着的蚕丝丝绸上打滚,笑得灿若明星,艳比洛神。但这次,没有宫人在下头接着,她要仔细地计算距离才是。

    她得测试。

    于是她开始摆荡鞦韆,以最小幅度的跳跃确认可以飞越的距离。

    直到她熟练,她才开始大幅度摆荡,就在第七次跳跃,她算错了距离,滚落阶梯,撞击在铺满残乱花瓣的泥地上,依旧疼得她半响都无法移动一根手指。

    躺在阶梯下,望着让樱林密叶遮蔽的天空,她的眼泪直流,不止是跌伤的疼痛,还有对一切难以掌握的颓丧。直到天色渐暗,她才勉力爬起身,再度登上高台。

    面对高台的阶梯,她有了恐惧。知晓若是跳跃幅度不够大,她便会在落地时撞上阶梯。不会像刚刚那幺幸运,只是滑了脚,滚落阶梯,她可能身受重伤。就算她真能飞上宫墙,她也务必要捉住那吋明黄色琉璃瓦。不然由两丈高得宫墙上跌落,也会重创身子骨。更别提若是以如此高速的飞越速度撞上了砖石砌成的宫墙,再跌落至地上,非死即伤。

    她只有一次机会。

    非死即伤。

    她的手心微微沁着汗,方才跌落阶梯时磨破皮的伤口浮血,如针刺般疼痛。不仅是那处,恐怕还有四肢、背上都受了伤。她捻起衣角擦去手心上的沙尘与薄汗,颦眉咬着唇瓣,再次站上鞦韆,开始前后摇摆。随着时间过去,她的伤口的刺痛感已剩麻木灼热感。

    前一次测试失败,跌得她心里有了恐惧。但眼看远处天色泛着鹅黄带粉橘,白云缓缓拢起掩上了一层灰蓝,齐熙心知已快过申时。莫曦不知何时回府,她得抓紧时间,克服心里的恐惧。最好是在申酉之间还未点灯,辨不清人影的黄昏逃出曦王府,才有机会逃得更远。

    齐熙!你可以的!

    逃离这里,去南九区!去找冯敬之!

    齐熙咬牙,越荡越高,直到鞦韆在空中画出近似半圆的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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