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与我的，一期一会》chapter9 - 沧海桑田 (4)

    chapter9 - 沧海桑田 (4)

    有人说，如果回忆太痛苦，那就绝对不要再回去和回忆有关的地方。

    但是人总是喜欢自讨苦吃。

    我和张敏儿一起坐在乘凉大树下，沉默淹没了我们。

    两年半以前，我们还在这边用彷彿事不关己的口吻讨论着八年后的我们，那时候所说的「我们」，总共有四个人，而现在的「我们」，只剩下我和张敏儿两个人。

    看着张敏儿发呆的侧脸，我彷彿也看见了当年邓伃离开后，徬徨无助的程小冬。

    和那时候不一样的是，现在有一个人就陪在张敏儿身边，那个人是我，说不定我可以拉她一把，让她不用受那幺多苦。

    「喂张敏儿。」我唤了她一声，「妳觉得方育息怎幺样啊？」

    她侧过头看我，「还不错啊。」

    「有想过要试试看吗？」我问。

    「什幺试试看？」张敏儿瞪大眼，「妳觉得为什幺我跟妳约好吃冰还要带他一起来啊？」

    「谁知道啊……你们两个一人一句我根本无法拒绝啊！」

    「程小冬，我看妳还蛮会安慰人的，怎幺就是头脑那幺笨？」

    「喂，干嘛乱骂我？」

    「方育息说想要认识妳啊。」张敏儿随手抓了地上的一片叶子放到我头上，「完成了，天线宝宝。」

    我完全傻住了，呆呆的坐在原地，而张敏儿已经起身，手里又拿着另一片叶子往我头上放，放完还指着我说：「新品种天线宝宝。」

    我缓缓将两片叶子拿下，也站起身，「疯子！我要把妳变成爆炸头！」

    我们开始打架，互扯对方头髮的那一种，没输没赢。

    战争结束，我用手心抵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抱怨：「张敏儿……如果我知道妳那幺会打，动作又那幺粗鲁，老早就跟妳绝交了。」

    「是吗？现在绝交还不迟。」她在一旁整理自己被我抓乱的头髮。

    我挥一挥手，说：「不了，妳对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张敏儿一脸不屑，「自以为在拍八点档喔？」

    「要不要陪我去试镜？」我莞尔。

    她没回答我的玩笑话，反而突然有感而发：「我们以前都不会这样说话。」

    「对，因为妳都自以为很有气质，其实超假。」

    闻言，张敏儿对我露出「妳也差不多」的表情，又说：「我们也不可能像刚才那样打架。」

    「对，我以前心里有不爽都会回家拿针刺小人。」我倒是坦然。

    「难怪我有一阵子常常这里痛那里痛的。」

    「不要牵拖，明明就是妳坏事做太多，所以现世报也多。」

    「我好后悔刚刚没有跟妳绝交。」

    「如果妳现在想的话我可以勉强答应。」

    「妳对我也还有利用价值。」张敏儿说：「妳，不管以后又发生什幺事，一定要一直跟我当好朋友，不能离……」

    突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张敏儿的话，我抓起刚才被我丢在一旁的包包，準备拿出手机，而张敏儿也跟我做了同样的动作，最后──她接起电话。

    『有没有那幺一种永远，永远不改变，拥抱过的美丽都再也不破碎……』

    我点开手机萤幕一看，发现并没有任何人打电话给我。

    果然是一样的铃声！可是，为什幺？这铃声我本来就用很久了，而且我记得张敏儿原本不是用这首的啊？

    张敏儿挂上电话后，立刻笑容满面地跑来拉着我的手说：「上次妳想去的那个《夏季》画展的票……我订到了！」

    我很没把持的抛下刚才出现在心中的疑惑，回握张敏儿的手，双眼发光，「真的假的？」

    「骗妳没钱赚啊。」

    「ya！张敏儿我爱妳！」

    「拜託妳只要感谢我就好了，不需要爱我──程小冬妳不要拉着我转圈圈！我起鸡皮疙瘩了！」

    当妳有求于人时，对方永远最大。我停止转圈，正色问：「那是什幺时候的？」

    「下礼拜六。」

    「我知道了。」我说，「我们走吧，应该快打钟了，我一点都不想被一堆不认识的高中生看到我这狼狈的模样。」

    「嗯，赶快离开，我也不想被看到。」

    我和张敏儿一起走出学校，不知道是从什幺时候开始的，我们的手勾在一起，步伐也轻快多了。

    有人说，如果回忆太痛苦，那就绝对不要再回去和回忆有关的地方；我觉得，如果回忆太痛苦，那就应该要製造更多新的，快乐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