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14、一点以用

    纯阳三人虽然还是头一次真正行走江湖，不过平时对各种掌故也听说过很多了，对于王小王和金山更加不算陌生。

    所以其实如果考虑到他俩的性情，只是给他们用点钱也不算什么。可俩老东西毫不客气的以长辈自居，要这要那，还要人伺候，半天功夫就把仨孩子折腾得别气郁闷，可又无可奈何！

    纯阳心里暗想自己过去经常和师父，师兄和师姐耍二皮脸，可如今终于算是见识到真正比自己更能豁的出去的主儿了。而且还是这么两个老头子，让他心里忍不住感到种遭了报应后后悔的心情！

    相比之下，纯纯倒是还好点，终究是个女孩子独自住一间客房，索性躲起来不见面别人也没辙。纯绅也开始越来越不客气了，成天绷着脸，说话也故意没好语气，最后也径自另开了间客房躲清静去了。

    这下就更苦了纯阳，让他学师兄和师妹，还真拉不下那个脸。而且俩老东西也明白，已经挤兑走俩了，剩下这一个死活不肯轻易放过。

    而其实王小王和金山俩人一生无所事事，对什么金银细软并无太大兴趣，也不喜欢奢华服饰，说到底就是图个吃吃喝喝。真说钱未见得就花不起，只是陪着的人难免感到讨厌。

    可无论如何全城逛下来，风云山庄在洛城本地的人望和口碑看来还是相当不错的。除了偶尔听到犄角旮旯有些无赖、痞子们埋怨最近闲得慌，可以说平时听不到一个有关说风云山庄什么不好的字。

    渐渐地，纯阳心里暗暗琢磨，师父让自己三人出来绝不会只是为了见见世面而已，否则也不用还特地找那么多人关照。

    所以，想来师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是和风云山庄有关的事。何况风云山庄这次煞费周章搞得那个鉴宝大会，凭心而论怎么想也不像是真正大仁大义之辈会干的事。

    通常讲，事出反常，必有妖孽！那这次风云山庄那帮人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光凭表面，此时此刻的光景，要真有什么事肯定不会小，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嘛！但相比师父已经是做好了什么打算。那么师父从来都不喜欢涉足凡尘，这次却联络了那么多人莫非是想借机一举灭了风云山庄

    胡思乱想着，纯阳已经被两老驾到城东。风云山庄的产业多在这一代，而经过的地方也有些人特地对两老打招呼。但显然没有遇到让他们俩认为值得稍微停一停的地方，或者人。

    又走了不久，纯阳看到面前是一间铁匠铺。进去后所有人见着二老似乎都很熟悉，嬉皮笑脸的开玩笑。三人直接来到了后院，一个大约五十左右的男人迎过来冲金山就要下跪：“孩儿给叔爷爷请安！”

    金山伸手扶住笑着说：“乖……乖了！好孩子……”

    此人名叫金威，乃是金山胞兄的亲孙子。金家两百年前本是天下闻名的铸剑世家，昔日的三大剑客之一凌云剑金辉便是其曾叔祖，且为金家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但却也因为天才普遍的执着一时失足，导致彻底毁了家族千年基业。

    当年金辉遇到金山便将其带到身边，一来是因其孤苦无依，二来终究是自家孩子，无论如何当做传人，功夫能学多少就算多少了，最后关键还是把家传的铸剑手艺交给了他。

    不过金山哪是能专心干正事的人父兄去世之后，侄子多年前也故去了，只剩下这一个侄孙，金山就索性把家传的铸剑术倾囊相授，也算是延续了家族血脉传承。

    不过当年金山家是其父亲当了一辈子镖师，告老后找的个隐居的小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大出路，所以他后来便把侄孙带到了洛城安居落户。而当时的金威只有十五岁，金山还时常接济。

    如今金威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膝下二子，二女也都已经成家，还有帮伙计，小日子过得倒也舒心踏实。金山多年来也常常会来看看，毕竟是自己家孩子，而且他倒分得清亲疏，从不会占侄孙的便宜。

    此时，本来是事先约好再次汇合的。此刻正厅里陈思瀚，以及燕山白云观观主景上真人，崂山上清宫二圣，尹旭和常昆仑！

    尹旭还是当日王小王和金山师兄尹泰的次子，年少时拜在了上清宫门下，常昆仑是他亲师弟，彼此数十年来一同学艺，一同行走江湖，可谓情同手足！

    对此二老，除了陈思瀚，三人都还是晚辈！而陈思瀚，此刻看来比二老也要年轻些，可也已经是中年人模样了。

    看到纯阳，陈思瀚打量下笑问：“这孩子就是渡悲说的，信妙香那个小徒弟纯阳你俩老不死的也真好意思，连小孩子便宜都占，也不怕他师父扒了你们皮……”

    王小王听得撇撇嘴：“你懂个屁！妙香那是天生的一身孤高，功法修为是没的说，可这练达人情皆学问，那就远不如我们老哥俩了。再怎么说，论来孩子也得叫我们一声师伯，总不能白叫，当然得叫孩子点能耐啊！”

    金山一个劲儿的点头：“对！是……是……是这么个……理儿！”

    纯阳听着一脸苦笑，心想自己可还真想都没想过要叫这二位一声师伯！而且，怎么想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教过自己什么。如果不算让自己心里决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话……

    都是熟人，彼此了解，凑到一起也算难得，一说一笑热闹下。

    各自落座，诸人提起当前的情况，主要还是推测信妙香究竟有什么打算

    毕竟风云山庄这一次大动干戈肯定没憋什么好主意，别人不知道，这几个可都不是一般人。这些年风云山庄表面上口碑的确很好，但私下里勾结权贵，走私倒卖，而且还常常对那些实力并不算强的玄道门派打压欺凌，实在跟普通世俗传说的英雄侠义不沾边！

    但风云山庄的真实目的还是猜不到，信妙香的心思更不是能随便去揣度的。纯阳被问到，也一脸莫名其妙。

    得！说了老半天，终究还是一点有用的也没弄明白。

    最后，金山指着几人：“你……你们几个……个，住……住行，可……可不能白……白……白住！我们老……老金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刮来的……”

    几人听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陈思瀚少不得又是一顿损，金山也不在乎。

    纯阳感觉自己这一天过得跟做梦似的，回到客栈房里。纯绅和纯纯探到二老没跟回来，才进门，听说了发生的事，不由也很意外。

    如果说自己师父不是突然转性对红尘俗世感兴趣了，那派自己三人出来即便真的只是为了长长见识，为防出什么事也提前准备好人手了，这倒不是不能理解！

    可先是夏浩阔，骆云仙夫妻，王小王和金山就不算在内，可陈思瀚都露面了，听说渡悲也会来，即便景山真人等也都是近几十年玄道新贵。这样的真容，怎么看都不会只是太久没见，大伙趁机聚一聚而已！

    但既然有大事，师父派自己三人出来几个意思难道那么看得起自己，觉得以自己三人目前玄道七重聚变境界的修为能有多大用。即便在同龄人中三人的修为也算拔尖了，可就他们自己寻思这次出门以来的种种经历，也不认为自己真能做到什么。

    目前来看，这是还没出什么特别重大的事呢！如果要真有什么困难，就算师父不在乎，自己又怎么愿意给师门丢人现眼但现在看来一旦出事，自己不出面罢了，否则丢人是肯定的了。

    思来想去，三人虽然都没说什么，但也都很默契的开始临阵抱佛脚，自顾自的专心用功。就算没几天功夫了，能提升一点功力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信妙香独自悠哉悠哉的想象着三个小徒弟此行遭遇，想象他们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想到一旦和王小王金山见着，纯阳必然会吃亏，想到有趣的地方，不由得下意识笑出来。

    倏地，后面有人问：“什么事自己躲在这偷着乐”

    不用看也知道，普天之下能不声不响来到这暖阁的人，只有那个唯一得道自己默许的，阴冥派掌门人，夜阑！

    就算是八神剑命主，夜阑和苟艳艳一样都是明显更特别的。天赋和修为明显高于其他人很多，如今百年过去，岁月仍旧没能撼动其容颜！

    从男女角度讲，此生挚爱是没有可以相比的了。但如果只凭男人看待女人的角度，分辨容貌优劣，信妙香非常清楚心音是完全远超出世俗的，稍差一等如芽儿，夜阑和苟艳艳若是走在红尘也必然是无与伦比的人间绝色。

    苟艳艳是徒弟！芽儿也已经成为了玄都城上师，处于凡尘顶峰的人中之神。至于夜阑，彼此相识百余年，很多事心照不宣最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能继续保持下去大家都会比较舒服！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小七被王小王和金山缠住……”

    他还没说完，夜阑只脑补了下那画面，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七我也好几年没见着了，不过那孩子挺聪明的！”

    “是啊！我只希望他年级渐渐大了点，能真正明白聪明的意义才好……”

    夜阑理解的点点头：“按你吩咐的，我也派人到风云山庄附近去潜伏了。不过，你真不打算先拔了这根钉子”

    信妙香轻轻摇头：“一根钉子单独在那反正无关痛痒，只要能遏制它发挥作用就够了。留着它是为了迫使背后的主谋能继续不停的结网，而到了合适的时机，这根钉子就是整张网的支柱，也是最有利的突破口。”

    “话这么说是没错，可你到底是不是真确定发生了什么”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也有了大概轮廓，所以才必须尽快做好周全的准备！其实你也不妨想想，我们曾经遇到过些什么而有些事本来是该发生的，可却还没有迹象。总之，我们既然还活在这世界上，而且没想就这么去死，那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