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女尊]蒹葭》[上古女尊]蒹葭分节阅读108

    南离因为公事私事身心疲惫,哪里有空管这些渺小平民的闲事。遂一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命神官驱车而过。谁知那男子看见大祭司的车驾,不想着避让,反而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大祭司!南离大人!”

    南离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停车,询问原委。卫士忙解释说这人是来寻少祭司子羽大人的,岂料子羽大人不在祭宫当中,去探视病人了,偏这人不信,在门口死缠烂打。

    那年轻男子看见南离,一脸惊喜,扑到车前,向他道:“南离大人!我是田丰啊!大人可还记得我?”

    南离将田丰望了又望。他诸事繁忙,只觉得此人面目有些熟悉,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田丰忙解释说自己是姜寨蒲柔的侧夫,曾同南离有过几面之缘。南离这才依稀记起,从前有个少年恋慕邻家姐姐,因被他对阿桑的不渝之心感动,故而下定决心追求。只是……南离心中打了一个突。他记得田丰那邻家姐姐,正是季秀名义上的妻主蒲柔。难道,是季秀出了什么问题,田丰来告密吗?

    南离忙命令将田丰带至密室,田丰二话不说,跪在他面前,哭诉道:“南离大人!我是来求您救救季秀的!他得了那种脏病,偏要蒲柔瞒着,什么人都不肯说,眼看就要不行了!我原本是来求少祭司子羽大人的,谁知道子羽大人不在,大祭司医术通神,若是大祭司肯出手相助,便是昊天神赐福了!”

    第93章 第 93 章

    南离愣了片刻才回味过来田丰话里的意思。说来也奇怪,作为稷下川的大祭司,他这些日子为肆虐的怪病忙得焦头烂额,却从来没有想过季秀竟然会真的得这种病。但是仔细想来,却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以季秀平日之不检点,能逃过此劫才算是怪事了。

    鉴于此怪病来势汹汹,在稷下川蔓延,医者疲于奔命,不过杯水车薪,九牛一毛,故而祭宫早已昭告众人:若有患病者,须送往各村寨据点,戒严治疗,其实就是将所有的病患隔离起来,令其自生自灭的意思。南离率领着神官们高举火把,连夜冲破姜寨的封锁的时候,负责防卫的姜宇尚有胆气同南离硬怼:“姜寨所有的病患全已移交祭宫,如今更无一个病者。大祭司深夜借此事发难,究竟想做什么?”

    南离冷笑一声,指着通风报信的田丰说:”都移交了吗?此人却说姜寨窝藏包庇病人,你敢不敢让我们搜一搜?”

    田丰断然想不到南离此时会把他推到前台,吓得脸色煞白。偏那日蒲柔就在防卫的队伍里,看见田丰这般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知道大势已去,冲上前去狠狠踹了田丰几脚:“谁叫你多嘴的?”

    田丰泪流满面抱着蒲柔的腿哭诉:“他这病实在太过凶险,你虽顾念旧情,也不该由着他的性子,连阿桑一并瞒过。他口口声声说再不见阿桑,可若果真永世不见,心中岂不遗憾难过。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阿桑问你要人时,你又拿什么交代。还有,他这病是会传染给人的,若是我不幸染上,那也没什么,可家中两个孩子不过几岁,他们何其无辜……”

    整个场面闹作一团,姜宇这才知道蒲柔听从季秀的意愿,将他的病情隐瞒得密不透风,不但她被瞒在鼓里,连阿桑也全然不知,一时脸色颇为难看。因了蒲柔的隐瞒,南离气势汹汹问罪而来,姜寨显得很是被动,姜宇本来就对季秀没有好感,此时更不会有心思保他,交涉片刻之后,季秀蓬头垢面地被人架走,拖上了祭宫专门用来运送病人的车子。

    “大祭司,扔到据点里吗?”离了姜寨,便有神官来请南离的示下。

    南离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季秀。他为他看到的情景震惊不已。在南离印象里,季秀是一个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略有几分姿色的年轻人,喜欢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笑,露出一口白牙,站立坐卧皆带着一股没有正形的慵懒之意,眼神里偶尔闪过的落寞总会惹得以阿桑为首的一众女人怜惜不已。然而,如今的季秀,却再也没有任何姿色可言。他皮肤上黑气缭绕,脸颊上的肉皆已瘦尽,深陷的眼窝里毫无神彩,远远看过去,死气沉沉。南离下意识地走近,隐隐的恶臭扑鼻而来。南离皱着眉头,掀开季秀被布裹着的身体,毫不意外地看到他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伤口结不住痂,盈着黄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半年以上。”南离震惊良久,最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季秀,大声宣布道,“你得了脏病至少已经半年以上了。是我迄今为止见过得病最久的人。赢初晴她们,是被你感染的吧?她们都要死了,你躲在姜寨不肯见人,以为没有人知道?赢寨的嬴姬痛失爱女,若我把你交给赢寨,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对你?”

    但是无论南离怎么训斥,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季秀却似聋了一般,死气沉沉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这和从前大不相同。从前季秀何等牙尖嘴利,几时让南离占据过上风?

    南离又说了几句,看着这样的季秀,突然就觉得没意思起来。他沉吟良久,觉得对季秀不能像对寻常的病人那般看待。“把他带回祭宫吧。”南离最后吩咐道。

    “你病入膏肓,生机全无。你说我带你回祭宫,是要折磨你到死,还是打算救你呢?”此情此景,南离心中对季秀的恨意渐渐淡去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季秀道。季秀木着一双眼睛,仰头看天,根本不理会他的恐吓。

    回到祭宫之后,南离将季秀锁在石牢之中,自己在祭殿、观星台等处徘徊良久。稷下川先贤众多,许多祭宫的大能将他们一生所学的精华刻在祭宫各处的石头上,南离想看看其中有没有记载治疗怪病的方法。

    此时此刻,姜寨附近一座隐秘的山谷之中,时不时有巨响震天。山谷入口处戒备森严,姜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来报信时,却被几个人拦住了。她气喘吁吁地喊着“阿桑,大事不好了!阿桑!”

    过了一段时间,满头土和汗的阿桑才出现在山谷门口,她明显有些不耐烦,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疲惫:“什么事情惊慌成这个样子?情况已经不能再坏下去了……”

    “阿桑!阿秀被南离捉走了!南离知道他得了脏病!田丰跑去告密了!阿秀他原本不让我告诉你!”在姜森身后,同样跑得汗流浃背的蒲柔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流泪说道。

    阿桑愣了愣。她费了很久才弄明白蒲柔话里的意思,她还有几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定然是自己理解错误了,然而等到她向姜森探询究竟的时候,却看见姜森目光沉痛地点了点头。她突然间觉得喘不上气来,眼前黑色渐渐弥漫,慢慢地占据了整个视野。她想竭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但是黑暗之中却无法保持平衡。

    阿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姜森和蒲柔抬到了山谷之中。原本负责守卫的姜宇也已经赶来。阿桑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看见姜宇姜森蒲柔她们都吃惊地望着山谷之中的象群出神。

    “大象!这么多大象!”蒲柔失声叫道。在蒲柔的记忆中,儿时的稷下川气候温润潮湿,偶尔有一两只大象在溪边汲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所有的大象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然而,此处山谷之中的象群,足足有上百头之多,难道说,稷下川所有的大象都聚集到了这里?

    姜宇的思路却要比蒲柔敏捷些。“这些天来,阿桑大人一直在训练这些大象吗?”她问。所有人都知道,姜寨和祭宫势成水火,必然爆发内战。论纸面上的战力,祭宫占据了绝对优势,但见姜家母女的神情,分明有恃无恐。故而姜宇等有识之士都猜测着兴许姜姬会在关键时候引出一只奇兵,想不到奇兵竟是这些大象!姜宇知道阿桑善于同鸟兽沟通,想来这些日子,她为了把这些大象训练成兵,必然是早出晚归,煞费苦心。

    “这个计划,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阿桑淡淡说道,神情无悲无喜。十几年前,从姜姬发掘了阿桑天赋的那天开始,她就开始着手这个计划。其间因形势几次变化,几度暂停,但是终究还是断断续续执行了下来。

    “姜姬大人果然神机妙算!阿桑大人果然智勇双全!”姜森极力赞美道,她脸上异彩连连,那是渴望胜利的光彩,“既然如此,咱们什么时候对祭宫发动总攻,踏平那块邪恶的土地!”

    阿桑的神情却不似姜森那么兴奋,也不似姜宇那般充满了期待。

    “踏平祭宫容易,谁来善后?”她的声音如同质疑,又仿佛在叹息,“是你,是我,还是她?整个稷下川上万口人,我们又该如何安抚?你们都已经算是难得的可用之人,但要把你们劈开分成几半来用吗?”

    姜宇和姜森被她的语气吓住了,至于蒲柔,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阿桑沉默了很久,终于双手扶地,慢慢站起身来。“在决定该如何对付祭宫之前,我要去确认一件事,我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

    南离是在去姜寨带回季秀的第三天,得知阿桑来祭宫求见他的消息的。他连着几日在祭宫之中废寝忘食地思考治病救人之法,将其余事情皆抛之脑后。当神仆双膝跪地向他禀告说阿桑在大殿之外等候求见的时候,他起初是呆了一呆,紧接着便欣喜若狂。

    “大胆!你们怎敢让她在外头等着?她是我妻主啊!你们怎敢这么对待她!”南离疾声厉色地训斥着神仆,眼睛里却闪耀着喜悦的光,“还不请她去寝殿,把最好的蜜水干果都捧出来,请她享用。就说……就说我在沐浴,稍后便到!”一面说,一面急急吩咐人备水,他要沐浴更衣。

    阿桑略嫌局促地在寝殿中等了很久。——从前她和南离好的时候,这寝殿便如自己家中一边随意,如今却是如坐针毡。在她不知道第几回抬起头来看寝殿门口的时候,南离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那里。

    其实南离也比过去瘦多了,但是阿桑实在是太过熟悉他,将他的音容笑貌刻在可脑子里,故而决计不会认错。这日南离应该是盛装打扮过,她却不曾留意到,也不敢多加留意。她在南离口中原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她向着疾步向她走来的南离恭谨地行礼。她说话的语速极快,显然是事先想好的,中间没有停顿,因为害怕被拒绝,也害怕会犹豫:“大祭司大人,我阿桑有一事相求。若我……若姜寨归顺祭宫,大祭司能不能从此不要再针对我和秀秀?”

    作者有话要说:

    一璀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1-17 14:10:55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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