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城市》章六、旅程的意义(2)

    章六、旅程的意义(2)

    我一滞。

    「我只想细水长流。连旅行也想『一起』，在我们生活的城市就好，城市以外的宇宙也行，就我陪妳记录生活、开心行事。妳却说我敷衍、随便，没有方向性，妳知道吗？凡事要我鉅细靡遗告知的人是妳，想独自世界游玩的人也是妳。」

    我红了眼眶，噙咬下唇，尽力不去咀嚼他的言下之意。

    ——放不下的人是我，想离开的人却也是我。多自私啊？

    「做错事的人还搬这些，重要吗？」

    「怎样都不要紧，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做任何事都有意义。」铁了心要把话说完，张岳没搭理我的嘲讽。

    「……」

    「妳一直都在等我主动，等不到了妳不开心，我主动了不符合妳的期待还是不开心。很多时候，我该拿妳怎幺办？」

    「我只是需要被爱！需要安全感！」我狠推了他宽阔的臂膀一把，不可置信地握拳，「和女生暧昧再反过来安抚我，得到这种主动，换作你是我会开心吗？」

    他歎气，没有怒气，宽容平淡的脸色在我眼裏很刺眼。

    「我没有，会这幺想是妳压根不信任我。」

    讽刺，太讽刺了吧！

    我狡黠地歪脑一笑，不理智激进我脑门，眼皮子连眨都不眨，想把这股不甘心直捣他心里，「现在事实証明，我怀疑的没错吧？」

    「妳！」

    「我怎样？」

    「阳瑾艾……」

    张岳那样的好脾气，被我搞得气结。常理上我应当是优越的，拾人痛处戳人伤口，这不正是我一直想对他的不忠做的吗？

    我却笑不出来，坦言：「张岳，你说不爱了会比解释还让我能放下。」

    「我不要。」

    「……」

    「我懂妳。」

    「懂什幺？」

    「要是连这些年对妳的爱都被我否定，那妳什幺也没了。」

    我笑得苦涩，没法克制温热的泪。他知道，张岳全知道。

    包括被爱于我而言多沉重这件事，他都清楚。

    「以后也没了。」

    他沉吟半刻，抬手抚上我侧边脸颊，眼神温和，「妳知道吗？猜忌一直是让我想喘口气的原因。我爸妈出了些状况，家中压力很大，是小怡陪我走过那段日子，还和我说要如何做妳才能开心，一步步的……」

    一步步侵入你的生活吗？我抬眼，他将话吞回肚里。

    「她很温柔，我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和我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善良。」我敛眸，在脑内描摹她傲气的脸，嗤笑一声：「但现在你的变心，也一起改变了她的温柔。」

    他噤声，而我不敢再多望他一眼。

    熙攘的街头我却觉得孤身一人，寂寞得好痛苦。

    「那时候，妳非常敏感，我不愿意把这份压力告诉妳……」他语气停顿，而我心不在焉地目光胶着于掉漆的斑马线，「我不希望妳成为妳的父母。我的角色，就像过去敞开心房的阳瑾艾，对我谈论生活被绑架的感觉多糟糕一样。」

    心麻木了，似乎什幺话再也无法动摇它。

    我仰首俯望的第一幕是那长长的睫毛轻微发颤，张岳眸中的悲伤一览无遗，笑得难看的唇瓣我已无法再和过去吵架一样，凑上前吻一口。

    只能任沉默蔓延至酸雨的空气中，他蓦然拥上我，我没有退开，这股熟悉好不真实。

    我想起了幼年时期的承诺，不禁轻唤：「张岳。」

    「嗯？」

    「你以前说过，会保护我，绝不会让我掉眼泪。」

    「……」

    闻言他拥抱的力道加重，「可是你食言了。」

    「对不起。」

    毛毛细雨猝然间转换成磅礡大雨，场景瞬间替换成另一齣布幕似的。

    血淋淋的偶像剧情节在眼前放映，拥抱却没令我脸红心跳。我试着像过去一样靠上他胸膛，也只感到一阵心凉，可接下来的画面更狗血——

    在大雨的缝隙间，纷乱的车潮中，我瞅见陈小怡伫立于斑马线的那端，她撑着白色的伞手腕挂着另一把，身着碎花洋装，直直地望了过来。

    我承认这并不是齣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