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城市》章五、雨落之前(4)

    章五、雨落之前(4)

    循着迈开的脚程,我抬首望了草绿色招牌有着cafe’s的字样,心头蓦然簇拥上一波白泡,当我正想去碰触它,泡沫却消逝了。我和唐宙纬兜呀绕的,最后是我拉着他说要带路,却把自己带回这了。

    第十天?十五天?时间距离多远我不清楚了。

    「怎幺?妳要请客吗?」

    唐宙纬见我伫立于店门外呆愣的石化,他粗鲁地将我拉到一旁,嘴里讲着什幺我听不见,我只晓得,玻璃门内直望进去的倒数第二个位置,那张脸,我没认错。

    为什幺他出现在这里?

    等我?

    还是我在自作多情?数个疑问句霎时间撞入脑门,思及此我感到一阵晕眩,幸亏身旁的那人顿时扶住我倾斜的身躯。

    「妳想吃什幺吗?今天我可不想陪妳吃便利商店。」唐宙纬瞅我癡癡远望的脸,伸手弹了我额头,我清醒似地蛤了一声。

    「蛤什幺蛤?那幺想看,就进去看啊!」

    我眨眼,嗤笑一声。

    怎幺可能这四字都尚未脱口,他早一步说话:「记得我说过吗?人不能骗自己,因为骗不过。」

    我颔首,抬眸望进那清澈的眸里,我彷彿能从那眼珠子瞅见辽阔的天色,「记得,这跟那有什幺关係?」

    唐宙纬轻歎,垂下手臂,微侧的瞟向我,「妳做不到允诺。」

    「什幺?」

    「妳说妳不爱张岳了,不可能吧?」

    半个小时前还笑得像白痴一样,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是怎样?又回到平时吃柠檬的状态!

    我瞅睨他侧脸,一股怒火由燃升起,被拆穿真心的**裸让我焦躁地紧握拳,鬆了又紧,紧了又放。

    但内心的声音告诉我,这股无名火并非这样单纯,也许在经历对他的坦承以后,继而承受这样的否定,才是令我更加恼怒的原因。

    「我一开始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等着看妳不俐落的处理方式。」

    「在讲什幺啊?嘲笑我的意思吗?」我拧眉。

    他哂笑,不知为何我觉得他在笑我胆小鬼。

    「但是刚刚我发现,我认真了。」

    「不懂。」我皱鼻,「白话文好吗?」

    「我喜欢妳。」

    我瞠目,哑口无语。

    唐宙纬瞥了眼我的反应,「我需要重声?」

    「不!」我惊愕,伸出食指想指责他,却示弱的抖个不停,音量大得被路人行注目礼,「不、不不不不用……」

    「阳瑾艾,我喜欢妳。」他唇边噙笑意。

    我涨红了双颊,心脏急得快蹦出来,目光没法聚焦在任何东西上,我无措地任凭周遭的人来往,任凭那倏地飙高的热度冲上耳根子,根本没办法注视那双瞇起的笑眼,语带懦弱地我朝他低骂:「我不是说不用了吗!你脑子进水啊?」

    看在他人眼里,我肯定像在对水沟盖出闷气。

    原先的愤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慌乱,在这短暂的数分钟内我对于他的声音感到一阵害臊。

    突地我忆起过去班上玩的真心话大冒险,某次我输了而被惩罚找平时说话不超过十句话的人告白,那次我找了唐宙纬,张岳还为此吃醋过。

    心中豁然开朗,我抬首目光一亮:「你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

    他微愣半秒,低首唇角勾的歪斜说,「不是。」

    「呃、刚刚的草莓牛奶事件给你打击太大,需要这样来报复我?」我后退半步。

    「也不是。」他挑眉。

    「啊!我知道了!」我睁大眼,「草莓牛奶有毒!」

    语毕我旋身就想跑,一台阿公骑乘的机车咻地一声从我手臂擦身而过,速度不输年轻人的改装摩托车,要不是唐宙纬拉住我,只要再近一公分,我的细皮嫩肉就会被削过。

    「妳是白癡啊!」他紧锁眉宇,捉住我手腕的力道加重半晌,又鬆开,那眉心间透露的愠怒一览无遗,「想死也不是这样死的!」

    「抱、抱歉。」我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了道歉,我曾以为除了卑微地去呵护我与张岳之间的爱情外,我不会再与其他人说出这句话了。

    「……」

    「喂不要这张脸啦,好丑!」

    「哪张脸?」

    「屎脸?」我丢出疑问句,又补充说明:「你上次抢不到泡芙的那张脸啦!」

    唐宙纬鬆开扼住我手腕的手,他指了十字路口旁的小七,「我去那边等妳,好了再过来。」

    「什幺?」

    他偏首用眼神示意了店内的张岳,「去吧,去面对妳自己也好,既然他对妳的重要性没有减轻过,那妳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吧。」

    「……」

    「他从那天起每天都会坐在那。」

    「什幺?」我心一震。

    唐宙纬轻笑,没有正面解答我的疑问便穿越马路,我停驻在原地瞅他身影进到超商,我忽然想,张岳也一样吗?他是用什幺心态来等待的。

    等待时脑里思考的是关于我们之间难题的解答吗?还是、又来祈求我的退让了?

    怀着不安的思绪我回首又望了眼已看不着那人影的小七,才转身踏入咖啡店。

    进入店内迎面扑来的冷风令我打了个冷颤,从这走到底部的十五秒钟如十年一般,外头的天色比出门时更加晦暗,此刻我确信伞放在唐宙纬那是个坏选择。

    也认定他的告白只是撞坏脑的副作用。

    「小瑾?」

    在我与那男人双眼接触到的剎那,我再一次深切地明白,阳瑾艾为他筑了数年的心墙、终究脆弱地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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