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之道～楚华篇》笔记57:诉情凌云

    笔记57:诉情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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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无。』苍璃乍然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燕陌非亲非故的--和墨清河同国人除外，干嘛问候自己是否也有意中人？

    看着苍璃的确不似作伪和墨清河乍然发亮的眼神，燕陌微微一笑。

    『那便好，因为燕国有一笔大买卖要和楚国商谈呢。因为燕国出产狐皮貂皮等贵重的皮草和宝石，近来又探勘到了一个品质极好的玉矿，需要市场来消费，而楚国近来又喜爱品质上等的白玉，孤受国内商人所托，开口询问楚皇。』

    『那……那这和孤有无意中人有什幺关係？』

    『当然有关係，若是楚皇尚未大婚，燕国可有一笔颇大的生意能做呢。』燕陌轻鬆的道，淡漠平常的神色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苍璃当然有些怀疑，但是燕陌说的的确不假，燕国的珠宝玉石天下闻名，自己身上的配饰有几件就是来自燕国。

    『既然如此，我们就针对玉石来进行互惠交易吧。』苍璃思索了下，倒不觉得有什幺。

    楚国虽然盛产丝绸稻米，但是缺乏天然矿藏， 而燕国地处高寒，粮食一到冬日便是缺乏，两相互补正好，两国做生意当然是件好事，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毕竟两相得利嘛。

    燕陌本来对这桩贸易可有可无，但是看苍璃坦蕩蕩的模样，在名为帝会的战场上纵横多年，也看遍各式各样丑恶的嘴脸，她却既没有砍价更没有谋求其他，真的只是纯粹交易，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好感。

    而苍璃拿过互惠条款一看着实吓了一跳，不止是珠宝金玉价格实惠许多，连一向昂贵的皮草也是降了不少。

    这桩交易是为了和楚国以更便宜的价格购入米粮丝

    绸和其他南海产物，苍璃自己也心知肚明，对燕国来说这盛产的金银珠宝可能不算什幺，但是民以食为天，在冰天雪地的燕国，冬日米粮自然比珠宝要实用的多。

    她微微一笑，拿出了一份稻米互惠交易的条款，『燕君既然要与孤定下互惠契约，那幺孤自然也得礼尚往来。』

    燕陌微微一愣，『这是什幺意思？』

    『楚国地处温暖，某些地方的米粮可以一年两获至三获，因此经常出现米粮腐烂的情况发生，而与其放任珍贵的粮穀烂去，不如与燕国交易，还可以两相互惠。』

    燕陌的眼中顿时升起一抹精光--没错，燕国因为地处寒冷，只能在少数温暖的地区种植稻子，但是因为量少，供应的量经常不足，必须和其他国家购入米粮来应急。

    但是邻近的齐国明显有心刁难，不给便也罢了，若是要交易也必定要出极高的价格，普通百姓根本购买不起，而赵国虽然物产丰饶，却因为旱劳频繁，无法长期供应她们的米粮需求。

    这方面，楚国沃野千里、气候温暖，生产的稻穀品质极佳，然而却没办法运送至燕国--因为路途太过遥远，大部分的稻穀都会烂在路上，至燕国时的米粮恐怕剩不到四分之一。

    想起那些饿死在寒冬中的孩童，自己却无能为力，燕陌只能微微一笑，有些苦涩。

    『……虽然如此，楚皇应该明白楚燕之间路途过于遥远，米粮经常烂在路上，两方的损失可是不小啊。』

    『不难。』苍璃却是笑意嫣然，『燕国有港口吧？』

    『有，但是中秋后便会开始结冻，根本无法通行。』

    『可是夏日的港口应该是可以运行的吧？』苍璃看过华夏大陆的地形图了，燕国有良港，何奈地处太过偏北，冬日时便会成为结冻状态。

    燕陌微微一愣，『是没错。』

    『那这样便足够了。』苍璃缓缓走向帝会墙壁上挂的地理位置图，呵呵，她的地理成绩可是名列前茅的呢。

    『夏日时节吹的是东南风，如果自临江港顺着海路走，沿路透过楚国的附属朝贡国家接应……两个月后便会到达燕国的蓟港。』

    『而临江附近的寿春郡正是胭脂米的产区，收割时节是五月，赶上东南风起，两个月后也就是七月，燕君可以派人在蓟港接运，而储存的部分嘛……只要稻穀先曝晒乾燥后，应该就能保存的比较好。』

    苍璃看着燕陌眼中蓦然升起的亮光，微微一笑。

    燕陌不知为何一阵激动涌上心头--她知道夏季的确是吹东南风，若真如苍璃所说，今年冬季也不会再次出现饿死人的惨剧！

    但是……

    『燕君意下如何？楚国的海运技术冠绝七国，不必怕半路出了什幺意外。』苍璃看燕陌仍是踌躇，便有些困惑了。『燕君仍有什幺顾虑吗？』

    『是，这粮是燕国百姓的救命粮，若是半路出了什幺意外……』

    燕陌已经看见齐之春溜溜转的眼珠，齐国刚好位居海、陆路的中间，若是船到半路她动什幺手脚，只怕到时后悔莫及。

    而依照目前苍璃和齐之春恶劣的关係来看，只怕这种假设的可能性极高。

    苍璃知晓燕陌的顾虑，冷冷的一笑，脸上却还是那抹温暖如三月春风的微笑。

    『不急，我们只需要先协定好，这船受楚燕两国的保护，若是途经被某些贼人下手，代表该国君主也有责任赔偿，不如，就按照损失的稻穀加两倍，但是不能以金钱付现，只能用同品质、同数量的米来交换。』

    同品质，同数量加两倍，齐国是种植胭脂米的产区，但是全国总产量比不上楚国的一半，也就是说如果齐之春真的动了什幺歪脑筋，齐国就準备迎接今年的粮荒吧！

    『齐君意下如何？』苍璃看着齐之春乍然苍白的神色，冷冷一笑。『为了燕国百姓，您的协助将是最大的支持。』

    『自……自然是挺好的。』齐之春思前想后一阵冷汗直流，她不是笨蛋，如果真的一意孤行非要和苍璃对着干，只怕受苦受难的还是齐国自己。

    苍璃和燕陌相视而笑，两人一拍即合，默契的确认契约内容后，拿出了帝王玉印一盖，楚燕两国的贸易协定又多了一桩。

    『希望我们能各取所需。』

    『彼此彼此，生意兴隆。』燕陌的笑容似乎是鬆了一口气，落下了心里的一颗大石的轻鬆模样。

    她似是半开玩笑的道，『若是楚皇有需要上等药材，别客气，儘管和陌开口。』

    陌，直呼自己的名，表示燕陌已经算是信服于她了。得到燕陌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她说的上等药材，说实在的，她没兴趣佔人家便宜。

    刚想拒绝，苍璃却突然想起了方才墨清河那苍白的模样，听芷玥说他似乎为了原主中过蛊毒，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而云阙的身子也不好，楚国的极品药材也不多……果然还是需要一些燕国的药材啊。『多谢燕君，不过此事适合私下请求，明天午时请移驾芍阳宫。』

    『可以。』燕陌倒也爽快的点头。

    魏妤和齐之春的面色愈来愈难看，苏沐秋淡然的继续看着她们，韩羽靖犹是垂涎着楚国的纺丝，第一阶段的帝会就在耐人寻味的气氛下结束了。

    ※

    这个阶段的帝会开完，各国君主会休息一日，再开最后一次进行定案，但是因为第一天通常是通宵开会，体力不好的君主都会累坏，因而休息一日补补眠。

    卫道远稍微收拾一下场地又开始忙起来，这帝会的场地明晚就会布置成祭祀大典的祭坛，因为本来第一晚要举行的祭月大典被刺客打断，所以才延到第二晚举行。

    看着苍璃还是一直坐到最后一人离开，卫道远有些心疼的上前道，『皇上早日回去休息吧，这地方道远来收拾就好。』

    『我也想回去啊，简直累死我了。』

    『想回去就早点回去啊。』

    『问题是……我的腿麻了』苍璃无奈一笑。

    方才等到众人散去，她动了动自己坐到酸麻的屁股，差点被那针刺般的感觉给痛到无法起身。

    『腿麻？气血不顺吗？』卫道远想差人进来搀扶她，结果被苍璃拒绝了。『皇上不是起不了身？』

    苍璃苦笑，『莫那幺大声，我的身子本来就没好全，而且应该是坐太久没办法动了，等我一下就好。』

    此时墨清河也收拾完资料进来，看着苍璃仍是坐在那里，有些疑惑。

    『皇上不回芍阳宫吗？』

    『想啊，可是我脚麻了。』

    墨清河的眸光顿时变的很危险，带着凛然的杀意，『难道是有人下毒了，是谁？齐之春还是魏妤？我立马让她们上吐下泻！』

    苍璃和卫道远无奈的脸上三条线，是帝会太险恶才让墨清河变成这幺阴暗的吗？

    看着苍璃和卫道远不知该如何起口，墨清河冷冷一笑，『我马上帮她们的早膳“加料”！』

    『清河，别一开口就是这幺腥风血雨的台词啦。』卫道远冷汗直冒连忙抓住了他--要知道墨清河可是属于身体力行的人，说做就做的。『皇上只是因为坐太久脚麻而已。』

    『可是……』

    『没事。』苍璃安慰的一笑，随即敲了敲发麻的大腿，试图起身。为了支撑，她伸出了手抓住了墨清河，感觉到他的僵硬，不由得苦笑道，『借我，抓一下就好。』

    这个世界的男子与以前封建社会时的女人一样，不习惯异性近身碰触的，然而墨清河只是一僵，随即还是缓缓伸出了手让她搭着，『皇上小心步伐。』

    『谢啦。』苍璃感激的步步艰难的往前--不止是脚麻，膝盖处的酸痛也是一**的涌上，让她几乎无法直立的站着。

    膝盖的疼痛让苍璃无暇顾及一旁的墨清河，然而卫道远却看的很清楚--一张邪魅肆意的脸此时满是羞涩的绯红，连白嫩的耳垂也是宛如血色。

    『……皇上小心。』墨清河看着近在咫尺的清豔面容，那双潋滟生华的眸子宛如倒映着一片星空银河，却带着一点脆弱和思虑，让人不由得心疼怜惜。

    苍璃透过墨清河的扶助缓缓的走出了宫殿，门外，有一个绯色的纤长人影等在了那里，任凭清冷的月华淡淡的落下一片剪影。

    清新雅致的眉眼如玉般温润，却不是霜子华那样高不可攀的淡漠，温润中带着一丝狡诘的神采飞扬，明明就不是豔冠绝世的面容，却十分久经耐看。

    而凤清之听见踅音响起，清浅寡淡的凤眸内扬起了一片璀璨的光影，他微笑着倚在柱旁，身上的露水显示他已经侯在了那里许久。

    但是见苍璃一步一拐，一双温和如远山一般的眉瞬间蹙起，急忙迎了上前，『皇上这是怎幺了？』

    『不碍事，旧疾发作加上坐太久而已。』苍璃最怕这个家伙担心，不知为何，她竟是不愿他太过担心她。

    而且，云阙居然不在……苍璃不知道为什幺竟是有些失落，或许是习惯了身旁有他相伴，所以一时之间不见蹤影才会如此的担忧吧……

    凤清之看她蹙着眉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正寻找着什幺，心下顿时了然。

    --她竟然是如此的在乎云阙……

    一股複杂的不悦浮上了心头，混杂着担忧，让他的声音有些微凉，『云尚宫因为去準备早膳和寝宫所以不在，皇上打算怎幺回芍阳宫？』

    『我也不知道，走回去吧。』

    『如今的腿脚还能走回芍阳宫我头给妳！』凤清之有些气急，看着她艰难的撑在墨清河身上，突然俯下身子，拦腰便是一抱！

    墨清河和卫道远俱是一愣，苍璃更是吓的猛然一凛，僵硬的落在了凤清之的臂弯之中。

    回过神来，苍璃悚然一喊，『清之！！』

    她叫不是因为其他，凤清之，居然把她公主抱起来了？！

    『若是不想掉下去就抓紧些。』

    凤清之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面容，感觉到环在他颈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和靠近僵硬的身子，不禁也是恶趣味的一笑。

    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露出这种鲜活的表情啊……

    『清，清之你可千万抱好啊！』苍璃虽然习惯男女之间的碰触，但是被一个绝色男子这幺公主抱起来……唔啊，她的鼻子下有点热热的……

    抬头，凤清之俊雅飞扬的眉眼近在咫尺，潋滟光华的眸子上是一排细长挺翘的睫毛，宛如两只小扇子扑腾着，让他平添了几分清秀俏皮。

    苍璃呆滞的看着他，嗅着他清雅的桂花香气，一时之间倒是忘记自己正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

    而凤清之感觉到手上轻如鸿毛的温香软玉，邪肆一笑，却是有些不悦。

    『皇上如此恐惧，莫不是不相信臣？』

    『不是不是，我很怕痛……』

    苍璃苦着脸，这个世界的男人虽然力不如女子，但是身高差距还是摆在那里的，凤清之再怎幺瘦弱少说也有一百八十公分，被他这幺摔到石头地板上肯定痛死的！

    凤清之有些奇异的看着她，『那皇上以前是怎幺练武的？宫先生可是以严格出名的。』

    苍璃只能表示无言--她哪里知道谁是宫先生，原主的身体习过武、习惯痛，可她没有啊。

    尤其是原主这一身软嫩白细、吹弹可破的细皮嫩肉，偶尔玩闹时被捏脸颊都可以留下一个红痕，过于敏感的皮肤甚至连滑倒时摩擦破皮也是痛到爆炸！

    她的默然不语让凤清之的眸子微微瞇起，随即邪魅一笑，『既然怕疼，皇上便抓紧吧，不然等等凌空云步时摔下去就不得了了。』

    苍璃顿时一股不妙的预感上心头--等等，她刚刚怎幺听到什幺凌空云步……在她还没思考完之时，凤清之足尖一点，居然以轻功跃上了皇宫的房顶！

    『清之！』卫道远抹了一把冷汗，天呀，没想到皇上这幺放纵凤清之……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被另外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找到机会下手。

    然而在她回头之时，却看见墨清河一脸的阴暗，绷紧的下颔更是显示着高度的不悦。

    『……清河，你还好吗？』

    墨清河直直的看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眼底的暗潮汹涌疯狂的翻捲着，宛如暴风雨前的海面，狂风骤浪。

    他看了良久，久到卫道远已经想要偷溜之时，他才幽幽一叹收回视线，有些颓丧的一笑。

    『……既然无其他要事，我先回去了。』

    『好。』卫道远暗自心惊，心里飞快的打算--等等一定要和苍璃提醒这件事情才行。

    墨清河看着她戒备的脸色微微苦笑，欲提步离开之际，一个白色的轻巧身影如鬼魅一般缓缓前来，恭谨的一礼，『燕国尚宫参见墨相大人。』

    『有什幺事情吗？』墨清河现在满心烦躁，口气也有些不耐。

    燕国尚宫只是优雅一笑，眸光却隐隐含了些什幺。『燕国君上欲找您，请跟我来。』

    墨清河看了一眼好奇的卫道远，微微苦笑，『好，我去。』

    看着墨清河随着燕国尚宫离去的背影，卫道远只是好奇却没有多虑，而远处宫殿的房顶上，一个绯色的人影缓缓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