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之道～楚华篇》笔记38:棋中局，局中人

    笔记38:棋中局，局中人

    38

    同时间，常德殿。

    看着如流水一样往内殿送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苍璃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各式的上等衣料製成数十件的高级礼服，黑色的绸缎裁量得宜成一件长袍，肩膀、关节处用孔雀金线绣满灿金的凤凰与各式栩栩如生的百禽，成了一件几乎是艺术品的百鸟朝凤图。

    另外一件天青色的织锦裁成了风流潇洒的深衣，外挂是纯白色滚云纹，下摆绣上壮阔的波浪与云纹，全是银线绣成，走动时宛如裁下一片星空银河。

    而最后一件玉挂饰被捧进来的时候，差点晃瞎了苍璃的凤眼。

    --三十多颗的上等白玉温润剔透、晶莹灿亮，串成了一条怒昂的玉龙，气势逼人霸气。

    最醒目的，就是中央的龙主体含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极品白玉，上刻“长乐”二字，周围以四方神兽为装饰，神兽的眼以米粒大的红色宝石与黄金为镶嵌，走动起来，当真是一片珠光灿烂。

    其余的饰品也是不让于前，拇指大的夜光明珠缀在帝冕之上，帝冕上的龙凤纹理以金鎏成，一把镂空的巨大龙形簪以白玉、黄金、红宝石打造而成，差点没晃瞎苍璃的眼。

    『这是做什幺啊……』苍璃被这直逼杜拜的奢华等级给吓到了，急忙看向一旁似是十分习惯的云阙。

    云阙接过最后一些挂饰，理所当然的看着她，『这些自然是要给皇上在帝会上穿的呀。』

    『蛤？！』她前世连一双2000块的nike球鞋也没买过，这种土豪等级的饰品她这平凡小市民的心hold不住啊！

    『帝会可是各国比较的一大重点，再怎幺样也不能输了气势。』云阙可是见过当年秦国嚣张的奢华与魏国理所当然的奢侈。

    苍璃看着那一串白玉，心里居然有些难过--她上次出宫，曾经看过一些窝在路边寺庙中避雨的少女，衣衫破烂、面黄肌瘦，连要碗饭，也是如此的奢侈。

    而且前世，她看过太多需要怜悯的人们，为求一口温饱居然是如此的卑微，再看看自己眼前这些玲珑璀璨的宝物……

    她没由来的想要叹息。

    苍璃闭上眼睛挥挥手，『都撤了吧，我不习惯这种衣衫。』

    『君上何出此言？』云阙也是愣住，苍璃的确不喜奢侈，这次裁量的衣衫也以最低限度来缝製，但是没想到在她看来，还是太过奢华了。

    苍璃微微叹息，她也知道这次的帝会，更多的是在探寻各国的国力与水準，她于情于理都该穿上，但是……

    云阙複杂的看着她眉头深锁，心头一轻，居然没来由的有些愉悦。

    皇上不屑奢侈，这是好现象啊。

    比起其他国家气派豪华的宫殿，也许在其他人来看，楚国的宫殿是寒酸单调了些，没有许多奢侈的古董装饰、金银璀璨，但是被苍璃稍微收拾后，也是小巧精緻、高雅古朴。

    云阙望着她蹙起的眉眼，竟觉得那抹困在她眉眼间的苦恼居然有些可爱……他微微一笑，眸中尽是一片温柔。

    『……既然皇上觉得不合适，那便撤了吧。』

    『这些衣物倒不是不合适，但是，我真的不怎幺喜欢。』苍璃苦笑，她知道云阙为这件事费心不少，但是某些事情，是不能轻易放肆的。

    云阙看着她眸中的忧心与温柔，心头微甜，一片温软，他忍不住轻轻一笑。

    看着那抹几乎与湛蓝苍穹无异的耀眼笑容，苍璃乍然便呆了。

    云阙本就生的好看，此时一双勾魂的桃花眸盛着笑意，眉眼弯弯，宛如一株素雅却又如此妖娆的兰芷，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惑与勾人。

    他弯起薄唇，嫣红的水润光泽就像上好的水蜜桃，诱人採撷。一头长及腰间的青丝，柔顺的用一枚玉冠束起，露出了线条优美的后颈和小巧精緻的耳朵。

    那白润粉嫩的色泽，诱人不已。

    『皇上这是怎幺了？』云阙轻柔的嗓音让苍璃缓缓回神，脸也是乍然一红。

    『………没有没有，没事……』苍璃按着自己狂跳的心绪，脸上如火烧一般的火辣辣，平稳的气息居然有些微喘。

    云阙有些担忧的探手，那双好看的手缓缓覆在她的额上，指尖微凉。

    苍璃呆愣的看着他，『阙……』

    一向活力晶莹的凤眼此时一片迷茫的水雾，如同上好的琉璃一样，漾着令人醉心的炫彩……云阙微微失神，又见一枚枯叶落在她的髮间，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手，抚上了那素雅如芙蓉般的秀容。

    霜子华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雕琢着比翼凤凰的镜前，两人的眼神癡缠在一块儿，好似这浮华之世，眼中只有彼此……

    霜子华心神一震，缓缓掩下眼帘，眸光微苦，故意让手上的饰品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的一声，让两人自对视中回神。

    苍璃随即尴尬一笑，稍微拉开了与云阙之间的距离，让云阙微微的瞇起了眼睛。

    『子华，有什幺事情吗？』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她绝对会考虑打爆华的--现在是都不用通传了吗？！

    『……皇上之前吩咐的我的事情有着落了，锦大人吩咐我来通知皇上。』霜子华望着她素雅却无比高贵的面容，掩去了那抹入骨的苦涩，勾起一抹完美的笑容。

    苍璃微微一惊，随即便是喜悦。『好，没想到锦连这幺困难的任务也能达成！』

    『是皇上吩咐妥当。』

    『子华也是令人放心，好像事情交给你就绝对安心了。』

    闻言，霜子华的笑容瞬间慈是无比的璀璨，就像得了父母夸奖的孩子。

    而他若有所意的瞄过云阙时，那抹笑容中却隐隐有着挑衅和示威--让云阙觉得莫名的碍眼。

    『子华，后续的情况赶快告诉我，我好和墨相拟定对策。』

    『是。』霜子华微微一礼，有些挑衅的看向了云阙。『云尚宫，请先离开吧。』

    『……』苍璃有些觉得不妙，却说不上来。

    为了保护皇帝的人身安全，尚宫虽名为朝中官员，实际上却与后宫侍者无异，不得干涉或是参与朝政。

    此举是为了避免朝暮相对的尚宫与前朝勾结，一同牵引皇上的思索方向而下的命令，却也彻底阻断了尚宫与皇上之间更亲近的一步--以免侍奉着就侍奉到床上去了。

    想起凤清之的话，苍璃自己也不愿云阙扯入这些纷纷扰扰之中，只好有些无奈的一笑，『阙，你先到门外听侍吧。』

    『……是。』云阙咬了咬下唇，却还是忍住心中莫名的酸意，完美的勾起一抹笑痕，退下了。

    见云阙离去，苍璃的目光却还是追随着那抹纤柔的背影，霜子华略感不妙。

    霜子华急忙摇摇头，挥去了心头那抹不悦的烦躁感，不管如何，现在还是先把那件事情给解决了吧。

    『子华，她查到了什幺吗？』

    『是，依照皇上的指令，我们在永王府、暮雪州各地皆是部下眼线与便衣看守，一个月以来也透过潜伏入永王府的暗探查到了不少永王的罪证。』

    苍璃微微一笑，眼中一片笑意冰寒。

    她依照那些谍报片的潜伏方式，让锦带着她精心挑选训练出的精英暗卫开始蒐集永王的罪证与动向，果不其然的，被她抓到了。

    『锦大人跟蹤永王府管家，追蹤到了淮水河，结果永王居然是私自聘用民间工匠，在淮水河畔建造打造兵器！』

    霜子华初闻时也是不敢置信，但是事实摆在了他的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永王当年与太女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兵力与实力分布人脉皆是当时众皇女所无法匹敌的。若不是苍璃耍了心机、玩了手段，只怕先帝离世时，这楚国的朝堂已经是苍月的朝堂了。

    『我是可以容忍一个偶闹脾气的妹妹在下面蹦达，但是我不能容忍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企图颠覆扰乱这楚国的天下。』

    苍璃看着自己桌上的龙井绿茶，清脆晶莹，而，冰冷幽凉。霜子华也是抿着双唇，眼神中有些思索。

    『皇上……您有打算……』

    『苍月绝对不能再留了，尤其，她意图连同外国入侵，不能饶恕。』苍璃将手上最后两张纸卷放在桌上，信上写着一片片苍月连同外国的事实。

    至于是哪一个外国，还会有其他的吗？

    霜子华接过了纸卷，有些默然。

    『永王在恭王的贸易队中参入了自己的人，藉由恭王和贸易的事情掩护，和其他高官接头，借此卖出大量的地契与情报……』

    『永王都已经把手伸入了贸易的团队，还将这些罪名强加在恭王身上……不可饶恕！』苍璃冷冷一笑，『苍湘无辜，没想到苍月居然为了户部和贸易团队，也是如此的狠心无情。』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呢？』

    『通知苍湘，这些事情绝对要处理乾净。』苍璃不打算像原主一样容忍苍月了，原主彼时是为了找到证据，但是此时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霜子华眼中划过讚赏，没错，如此果断不犹疑，才是面对这混乱情况最好的解决方式。

    苍璃看见他栗色的眸光骤亮，脑中想到却是云阙柔软温和的面容……

    挥去了这种诡异的想法，她似是想要掩饰什幺的转头问芷玥，『云尚宫呢？』

    『云尚宫方才说他身子不适，先去休息了。』

    『……是吗，好吧，就不打扰他了。』苍璃掩去了眼中的失望，微微苦笑。

    霜子华看着她一闪而逝的落寞，也是苦涩一笑。

    纤白的指尖划过了上好的天青色瓷杯，翠绿色的茶波，带着孤独芬芳，幽幽蕩漾。

    ※

    慕雪，永王府。

    一片纸醉金迷、歌舞昇平，絃乐之声在大厅中迴响，月光杯、白玉盏，豔秀杳舞，一片金玉烂漫的喧嚷之声。

    一个清丽的薄纱少年依偎在锦袍的女子的腿上，微微回眸，眉眼妖娆惑人。

    他的手撒娇似的盖在女子丰满的胸前上，华贵的水织锦闪耀着冷冷光华，明明是只有十六的少女岁数，那张耀眼的面容上却是不符年龄的阴狠与慾望。

    女子手上捧着夜光杯，满意的看着下面众男宠们妖娆豔舞，面色迷醉，眸光却是无比的理智。

    一双素白的小手缓缓抚上她的胸前，苍月瞇着眸子低头一看，是那个少年。

    少年睁着水汪汪的艳丽大眼，很是魅惑妖娆的解下了她身前的衣带，苍月也不拒绝这份充斥慾望的邀请，只是醉醺醺的妖媚一笑。

    『怎幺了醉香，想要我好好疼爱你吗？』

    『月大人最近对香儿好冷淡，莫不是月大人厌倦了香儿？』醉香掩嘴一笑，半是打趣。

    女子却像是被触到了某个痛楚，猛然起身，狠狠甩了醉香一个巴掌，『什幺月大人！』

    她用了内力，自小习武的狠劲非一般女子所及，醉香被一把甩下阶梯，不敢置信的趴在地上，半边脸颊是火烧的似的疼。

    巴掌声音清脆无比，众人愕然的看着醉香摔下阶梯上的高座，苍月咬牙切齿的走出帐幔，看着满脸羞耻与难堪的醉香。

    他疼的想要大喊，嘴巴内却满是血腥的鹹味，眼眶浮上一层水雾，看着那些一脸耻笑的观众，他感觉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是委屈与羞耻。

    『贱人，以为爬上我的床便是高贵了吗！允许你称我的名了吗？！』苍月满眼疯狂，眼底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听好了，我这辈子只允许三个人称呼我的名字，就是现在的苍璃，也得喊我一声永王！』

    众人略为躁动，醉香一向是永王最宠爱的奴，这是怎幺了？机灵些的人已经去找莫言了--只有莫管家才制的了狂暴的永王。

    莫言闻言匆匆赶来，看着被甩在地上、满眼羞耻愤恨的醉香，有些叹息。

    苍月定然是被踩到了什幺痛楚才会如此的狂暴，而，那个痛楚就是……

    『王爷，您喝醉了。』

    『醉了？我才没醉！』苍月阴冷的看着少年柔弱的趴在地上，眼中没有半分的怜惜。

    眼前泪眼朦胧的少年和那个男子的侧面重叠，苍月的心中再次涌上了愤恨与求之不得的恨。

    容雨，你就算身子是我的，心还是向着那个贱女人！

    她痛苦的敛起眸子，再睁眼，眼里再次涌上了慾望与血淋淋的恨意。

    她一脸狰狞的上前，手一用力，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撕裂了醉香的薄纱！

    所有人皆是倒抽一口气，醉香更是吓傻了不敢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永王掰开了他的大腿，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进入了自己。

    『啊！！』

    众人听着那一声声饱含痛楚与慾望的呻吟，皆是愣傻，反应过来之时，莫言已经上前将她们请离现场。

    『各位大人这边请……』

    『不用！』苍月却是将醉香扶了起来，以更加**的姿态将醉香的身子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想着她想着她……我要你给我看清楚，我是苍月，不是苍璃！』苍月的模样如疯似狂，就像是受伤的野兽，暴躁而难以捉摸。

    莫言悄声一叹，眼底却是划过一丝光芒--看来，遵循少主的指示将这个少年送进永王府，是对的选择。

    计画如今已经成功了一半，不管是苍璃还是苍月，是楚国还是其他的国家……全部，都将是她们的掌中之棋！

    想起那个坚强的令人疼惜的男子，莫言便满是心疼。

    当年苍氏是怎幺毁了她们的一切，就由妳们苍氏的后人，亲手偿还这些罪孽！

    看着苍月疯狂而混乱的模样，莫言掩去了眼底的鄙视与杀意，只留下很好的慌乱与着急。

    满是混乱的场面，夜风缓缓撩起莫言鬓边的髮丝，她不慌不忙的将头髮扎好，如瀑的青丝下，是两个不易察觉的小字。

    --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