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朋友》》《五、被狠狠撕裂的瞬间》-1.

    《五、被狠狠撕裂的瞬间》-1

    5-1

    头顶上的昏暗灯光,替代了月光的皎洁。

    离阿哲哥的婚礼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婚礼过去的前几天我和墨岑天天都见面,他天天都会到家中陪我,直到近一个礼拜前他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

    可悲的是,我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失去他的。直到下班的那天晚上等到天空被一片鱼肚白覆盖,而我还未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我似乎是失去了。

    就这样措手不及的。

    「小光。」坐在吧檯边啜酒边发呆的我抬眼,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暖暖。

    婚礼过后她几乎天天都到酒吧来,算是多亏有她吧,这几天的情绪才没有太大的起伏。好奇妙,也很神奇,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我竟然能够如此冷静。是因为长大了所以学会释怀了?还是因为长大了所以学会逃避了?

    不管怎幺样,这两者对我来说都不会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失去还是失去了,这个残忍的事实是无法被任何人、事或物给掩盖的。这就是人的情感中,最悲哀的一点。

    捨不得。

    「暖暖,妳来啦。」我向暖暖微笑,暖暖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见暖暖到来,酒保阿杰也自动递了一杯奶酒给暖暖。

    「谢谢。」暖暖向阿杰道声谢,「怎幺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然后转过头来问着我。

    「有吗?还好吧。」是暖暖太容易看穿人呢?还是我太容易让人看穿了?是那一阵子都在墨岑的身边才会这样吧,因为在他面前我很少隐瞒什幺的,要隐瞒的他很少会试探。跟他在一起太轻鬆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吧。

    是好还是不好呢?

    「少来了,是徐墨岑吗?」暖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怎幺样也比不过他。那瞬间我有些想流泪的感觉。刺刺的、痛痛的,无法喘息。

    每当孤单的躺在床上,便会想起他的体温,还有细细的吻。

    啧。

    这样的自己真是白痴。

    连他这样的人都无法相信了,那我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吧。

    任何人的承诺。

    我口是心非的摇头:「他很久没出现了。」这句话处于模糊的灰色地带。我想暖暖也很清楚的知道吧。

    是很久没出现了,所以没有发生什幺足以影响我的事情?亦或是……

    「他很久没出现了,所以妳想他,对吧。」所以她才会说出这句话。让我眼泪夺眶的这句话。

    暖暖拥抱住我,贴心的知道我想不在别人面前哭,所以借给我她的怀抱,好让我能够遮蔽自己的脆弱。我则用尽全力的、拼了命的将眼泪给吸收回自己的体内,同时也想将徐墨岑这个人挤出自己的大脑。

    但是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依然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说明我的努力是徒劳。

    就像我想留住他一样,徒劳。

    「哭出来就没事了。」暖暖用温暖的掌心拍着我的背,温柔的、轻柔的,让我的眼泪更加汹涌。突然开始想起某天,会不会连这个怀抱也失去了呢?

    毕竟曾经给我的怀抱都失去了啊。

    我推开暖暖,抹了抹眼泪,笑着跟她说我没事,有些累想回家休息,接着不等她回应马上离开吧檯到休息室背起我的包包就离开了。

    同样是黑暗又静谧的巷子,我缓步的走着,尤其是到那个遇见墨岑的岔路口,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希望听见除了我以外的呼吸,然后转头过去又再次看到私人的画面,女主角是谁不重要,只要有徐墨岑就好了。跟上次那样的巧遇就好。但是没有,半个人也没有。就连巧遇也不行吗?

    难道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了吗?或许是隔了多年的好久不见让我们的缘分耗尽光了吧,毕竟我们还越了界。比普通朋友更亲密一些。

    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个贡献体力运转着我和他的缘分的机器,太努力的跑着,让我们缘分的能量很快就见底。我和他也必须分开了。

    即便这样的发展是我始料未及的。

    以着非常缓慢的速度,回到家时已经天亮了,这不知道是第几次看见这样的天空了。昂首,依然是鱼肚白的天空,但是负面情绪将我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而眼前的天空,也变得灰濛濛的。

    垂下头,边走进公寓里,边看着自己穿着天蓝色帆布鞋的脚,想起这双鞋是为了他才买下的,知道他有收藏帆布鞋的习惯后也顺便买给他。没为别的,只因为他喜欢。只因为他喜欢帆布鞋、只因为他说习惯但其实是喜欢蓝色。

    「我家有很多帆布鞋。」印象中他是这幺说着,微笑着。

    「你很喜欢穿帆布鞋吗?」因为好像从来没看他穿过,所以我疑惑的问着。

    「不喜欢,我喜欢夹脚拖的无拘无束。但是不知道为什幺我很喜欢收藏帆布鞋,可能是因为色彩很多款式也很多的原因吧。」他耸肩,正对着电脑在挑选鞋子的我突然灵机一动,在数量的地方按下二。

    「正好我要买鞋子的那家店,两双可以免运,那我顺便帮你订一双好不好?」我转头问他,看着他稍稍睁大双眼,犹豫了片刻,点头。

    「那你要什幺颜色?」边问着他,边在我的订单上填写住址,也在颜色的地方填上了蓝色。

    「蓝色。」丝毫不考虑的,他说。我再次不解的转头:「你既然有那幺多双帆布鞋,怎幺可能没有蓝色?」他不是最习惯蓝色吗?

    他摇摇头,噙着嘴角的那抹笑,坐到我身旁的空位,拥抱住我。

    「我在等待有一个人跟我一起买蓝色的帆布鞋,把我的习惯变成自己的。」嘴唇轻触着我的髮丝,我有点僵硬,即便有过那幺多次亲密接触还是不大习惯。

    「所以?」将自己放鬆,融合入他的胸膛。

    「妳就是那个人啊。」然后两片柔软又贴上我。

    快乐的时光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现在却宛若事过境迁,像是隔了好几年。几天前坐在电脑桌前的沙发上的两人,对比此刻孤独站在客厅,呆愣住的我……

    晕眩。

    掉入了渐层色的痛苦里。

    被撕裂着。

    黑灰渐层色的漩涡。

    进入房间放下包包,褪下外衣换上了睡衣,我带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到厨房烧热开水,打算泡杯热奶茶喝。

    看着橘红搭配深蓝的火,豔丽,却危险,像是要把这个小锅子给吞噬似的,我垂下眼,关上瓦斯,直接走出厨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打开电视,播放的正好是他常看的卡通,放下遥控器我闭上双眼,决定今天就在这里睡一觉,希望隔天起床能够忘了所有。

    很幸运的是我如愿以偿的睡着了。沉睡着,像是永远醒不来似的。

    还作了一个很长的梦。眼前是一片黑,但我很确定我是在作梦。因为墨岑的声音不断出现在我的耳边。那些他所说过的话,不断在我耳边。

    「只要像『墨色』一样就能走入妳的心吗?」

    「我觉得,也许是因为我喜欢妳。」

    「累了就找我吧,我很乐意让妳倚靠,就像现在这样。」

    「傻瓜。我们也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那一句句的话语让我像是掉入一个深谷,回音不断环绕,将我深埋在谷底。我连睁开双眼或闭上双眼的权利都没有,像是一个任由人操控的魁儡。

    即便如此,我不害怕醒不过来。甚至希望。但纵使是这样希望着,上天还是让我再次睁开了双眼。在一个温热的温度触碰上我的嘴唇时。

    「未日……是为了我才哭的吗?」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睁开双眼我看见了他的脸。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他。徐墨岑。

    眼神里带着怜惜,伸起手轻触着我的脸颊,把泪水抹掉,缓缓的磨蹭着。嘴角是下垂的,看起来不太开心,我很疑惑,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那些想说的话全都被压抑在喉咙里,让我吞嚥下那些心声。

    「抱歉。」他勾起一抹歉意的笑容,然后吻上我的唇。他口中的温热不断与我的相互交缠着,有时轻、有时重,像是长时间的亲吻能够让我们融合入彼此似的。在这样强烈的感觉下,我闭上双眼,跟随着他,感受他的滋味。

    即便如此激烈的亲吻,他依然没有逾矩。

    他停下动作,离开我的嘴唇,接着用力的抱紧我。耳边响着他粗重的喘息,那瞬间我泛红了眼眶,用双臂紧紧拥住他,掉下了温热的眼泪,有种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的感觉。

    「别哭……虽然我很想看到妳哭,因为这样就代表妳更信任我,但我不希望妳是为了我而哭的。」他轻声说着,让我的眼泪更加泛滥。

    明明已经失而复得了,为什幺心里还是有点痛?

    「对不起,害妳哭了。」像是青涩的青少年对心仪的女生的道歉,他的声音里带着这年纪早已不存在的纯真,这样进入我耳里。

    我摇头,稍嫌大力了点,然后哽咽:「为什幺要离开?」说到「离开」一词,差一点就哭了出来,幸好有忍住。

    「我需要冷静一下。」我离开他的怀抱,不解的看着他。

    「我知道妳不想被别人拆开过去,即便是我也一样,当然我也知道有很多事情,只要我想知道妳绝对无法隐瞒我,但我不希望妳痛苦,却无法克制心中想知道妳的冲动。」他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看着这样的他不禁心疼。

    「我……」想说出承诺却欲言又止,我知道心里的那道防备很难被破解,就连自己也没有密码或钥匙,一旦强制解锁,最后也只能玉石俱焚,共同毁灭。

    「没关係的,未日不需要急着给我承诺,如果真的很痛、很痛,那就别开口,永远也不要开口让自己难受。」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嘴上勾起的那抹笑容和重逢那时一样,但却增添了一抹悲伤。

    这幺多年了,那些我不愿碰触的伤痕还未消退,依然染着鲜血,还有早已乾涸的透明的眼泪,因为很痛、很痛;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因为不想让一个人的自己陷入那个漩涡,深知不会有人能够帮我。

    所以我假装已经忘怀,其实没有。

    所以我需要一个拥有密码或钥匙的人打开那道心门。

    而此刻我才发现,我有多希望那个人是眼前的徐墨岑。

    「我需要你来打开,拜託。」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剎那,我扑进他的怀抱。

    我们之间安静的只剩我的啜泣声,那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痛苦,很难受。可能是憋了太久,即便哭也只是掉几滴眼泪而已,大概是忘了大哭的方法吧。

    大哭然后大笑的方法。

    直到他说出那句话。

    「……但那些都不是妳的错,就像妳跟我说的那样。」

    「你不了解,那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压抑在喉咙下的那些全都爆发。

    然后我听见一声声吵杂却悦耳的哭声。

    ※有时候别人哭的理由听起来可能很蠢,但千万别忘了,那正是他哭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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