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般柔情的你》分卷阅读3

    “我也只喝了一杯牛奶。”徐曼说。

    “你**嘛呀!我记得冰箱里有吃的呀。”

    “有,我看到了。就是不想吃东西,可能没睡够觉吧。对了,小蕙,早晨你走后,我把屋子视察了一遍。”

    “哦。怎么样?对我地咯家还满意吧?”田小蕙拖着白话腔问道。

    “非常非常满意,”徐曼答。然后又犹犹豫豫地,“只不过有一个地方……”

    “啥地方不满意,说,咱们立马整改。”田小蕙快言快语。

    “没有需要整改的地方,”徐曼突然害羞起来,“等回去再说吧。”

    “你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吧?”田小蕙注意到了徐曼的诡异,“行,回去再说。吃饭先。”

    饭后,徐曼随田小蕙绕过中空的环廊,刚一转弯,徐曼就拽了一把田小蕙,“对呀,电影厅就在这一层,我想起来了!”“才离开两三年,你不会忘了利和长啥样吧!”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嘉禾电影厅,刚好有一部情人节大片几分钟后放映,几乎连片名都没记住,两人就匆匆忙忙买票进了场,发现大半场座位空着,最后两排空无一人,她们就坐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银幕上闪出片名时,两人会意一笑,难怪一下子记不住,原来片名太长了——《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徐静蕾导演的,挺文艺的,但是徐曼和田小蕙都没有进入文艺的状态,这个不能怪徐静蕾。因为她们两人不过是在长久的别离后,重新来电影厅找回原来的生活而已,也不全然是原来的生活,而是追寻她们跟原来生活的共同渊源。而且徐静蕾不会想到,这两位特殊的女观众,雾里看花一样地跟随着电影情节,各自竟然被角色的一句台词击中。

    电影放映到第45分钟时,当男主角说出“没有在一起的,就是不对的人,对的人,你是不会失去他的”,徐曼的心倏然间收紧了,于是知道自己还无法从辜负有情人的负疚中走出来,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绝情,才有勇气向自己承认她曾多么爱那个她离开了的人。尽管徐曼竭尽所能对吴晓兰做出了补偿,尽管这句台词似乎恰如其分地为她的离开提供了理由,然而,比起吴晓兰的倾心相许,徐曼的那点补偿算得了什么?而离开的理由比起离开本身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人世间多少离开或分离,并非是在合适的理由下发生的。或者毋宁说,离开也许不需要理由。吴晓兰对徐曼来说,真的就不是对的人吗?假如徐曼需要离开或者必须离开或者只是想离开吴晓兰,根本就无关乎吴晓兰的对与不对,倒是对吴晓兰来说,徐曼反而是不对的那个人。

    电影快结束时,另一句台词则让田小蕙心头一热——“世界上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觉得,之前的人生都是为了等待他的到来。”她觉得徐曼就是出现在世界上的这么一个人,而自己之前的人生都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田小蕙情不自禁地把徐曼的手拉到自己的怀里,像上次看完电影给徐曼暖手一样,手掌覆盖在徐曼的手背上,不过这次她五指收拢,握紧了徐曼的手。那只手还是有点凉,也没做出任何回应。田小蕙多少有些诧异,便侧脸去看,发现徐曼微闭双眼泪花闪现。田小蕙转过身,同时拉扯一下示意徐曼,轻声问道:“徐曼,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吧?要不,咱们走吧。”泪眼朦胧的徐曼,这才意识到自己心不在焉,田小蕙的关怀让她有点慌乱,“不,还是看完吧,好像也快结束了。小蕙,我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回去再跟你说。”

    田小蕙看出徐曼有心事,却看不出徐曼内心难以排遣的痛楚,无从知晓在她赞赏的徐曼的勇气里,究竟包含了多少畏惧和犹疑。田小蕙立刻想到徐曼这几年一个人过得一定很不容易,说不定心中有难言的苦衷,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她们在一起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共同克服,再大的苦难也不要紧,她们将同甘共苦。

    第4章 不存在抽象的爱

    田小蕙和徐曼看完电影,顺便到下面超市采购,徐曼说晚餐由她打理,所以买什么菜就由她说了算。买好菜两人风驰电掣地回到了家,田小蕙想午休一会,问徐曼要不要一起,徐曼说要整理一下行李,洗洗两人的衣服,再说小蕙做手术也累了,让她一个人好好睡一觉。田小蕙说那好,一个小时后叫醒我,听你说说话。

    徐曼没有按时叫醒田小蕙,结果等田小蕙美美一大觉醒来,已经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诱人味道。田小蕙走出卧室,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见徐曼端着一个白瓷盆汤从厨房出来,便冲她嚷嚷:“徐曼,这都几点钟了?你是故意不叫醒我。”

    “我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好养足精神。”徐曼一边回话一边将汤盆放到餐桌上,田小蕙走过去双手从身后揽住徐曼的腰身,把脸贴在她的后背上,“养足精神**吗呀?”

    “好好做手术呀!”徐曼扭过头对身后的田小蕙说。

    徐曼说“手术”这个词时,的确是指医生所从事的工作,不过包括她自己在内,耳朵听到的却是另外的意思,而且是两人都懂的那个意思。由于“手术”突然有了攻守同盟的默契和暧昧,田小蕙更加抱紧了徐曼,徐曼抓住田小蕙环扣的双手,身体尽量后仰,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共同回味词语新意包含的那份羞涩和甜蜜。

    “好了,小蕙,我们吃饭吧,我怕一会汤冷了。今天让你尝尝我做的排骨煨藕汤,武汉人最喜欢了,希望你也喜欢。”徐曼拍拍田小蕙的手,说道。

    田小蕙这才松开徐曼,把注意力转移到那盆汤上。“看起来不错呀,徐曼。”田小蕙在餐桌边坐下来,马上为自己盛了一碗汤,但喝的时候一丝不苟,用匙羹舀出来,缓慢地送到嘴边,嘴唇轻轻测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张开嘴巴摊平舌头,把一匙羹汤送进口里,吞咽后又抿嘴咂摸滋味。这套动作使得品尝者的评价具有了不可置疑的权威性,田小蕙的评价是:“真的好好味呀!”

    “广东人对煲汤太讲究了,我还没学会,只能拿出武汉人的看家本领来讨好你。你觉得好,臣妾就知足了。”徐曼说。

    “广东人不过是喝惯了广东汤而已,它的缺点恰恰是太讲究,重点不是讲究味道,而是讲究养生,用了太多药材,弄的像灵丹妙药似的。从美食的角度讲,还不如你的这个叫什么来着?”田小蕙问。

    “排骨煨藕汤。”徐曼立答。

    “嗯,排骨煨藕汤。”田小蕙重复一遍,为了记住品名,“我觉得这汤色香味俱全,我喜欢。对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吗?徐曼。”

    “可以呀,你看,桌上这两菜一汤,两个人吃足够了。我最后才把汤端上来,然后就会去叫你,没想到你自己醒来了。”徐曼说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吃饭过程中,田小蕙又点评了徐曼炒的两个菜,都是夸赞。还说:“过去老人们讲,家里有个女人才好。现在咱们有两个女人,岂不是好上加好。”

    徐曼接口道:“此言甚是。小蕙,你如此善解人意,本宫甚慰。”

    “刚才你还‘臣妾’来着,这会儿就成了‘本宫’!看来你是要跟本宫平起平坐了?”田小蕙故意板起面孔。

    “不然呢?”徐曼答,模仿了小蕙的语气。

    “好吧。等吃完饭,哦,不对,应该说,等您用完膳,您就好生歇息,臣妾自会将碗碟收拾妥当。”田小蕙答道。

    饭后,田小蕙开始收拾,徐曼完全不帮手,也不离开饭厅和厨房的区域,脚跟脚跟着田小蕙寸步不离。田小蕙双手戴着橡胶手套,站在水槽前,正用温水冲洗餐具,回头看了一眼徐曼,然后问道:“你这是想我了,还是我哪儿把你感动成这个样子?”

    “兼而有之。”徐曼说,“我想等你这里收拾好了,再去把我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到卧室里去。还有两个纸箱的衣物之类的,我发了快递,估计两三天就能到中山。”

    “**嘛非得等我收拾完?卧室都给你准备好了呀,你自己找地方放就是了。”

    “因为,小蕙,我的视线不能离开你。”

    “你真够肉麻的,徐曼。不过我喜欢。那你的意思是,等会儿你去卧室里择嘢(广东白话里,“择嘢”就是收拾东西的意思),我也得跟着你,不能离开你的视线了?”

    “本宫正有此意。”

    之后,田小蕙跟徐曼一起进了卧室,徐曼将行李箱打开摊在地板上。“对了,徐曼,”田小蕙见徐曼拿起小物件,正准备放入空置的那个床头柜,“我用了靠窗的那个床头柜,不知道你习惯上喜欢睡在床的哪一边?左边还是右边?昨晚上你睡在右边的。要不,我们把床头柜调换一下?”田小蕙问道。

    “不用,不用。”徐曼急忙地说,“不管以前什么习惯,从今天起,不,从昨天起,我要跟你建立新的习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习惯。”说这番话时,徐曼想起将近一年时间里吴晓兰的习惯,她们住一起时,晓兰总睡在她的右手边,即床铺的左边,入睡前还喜欢把头依偎在她的臂膀上。再次想到吴晓兰,徐曼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地对田小蕙说,“小蕙,我必须现在跟你说一件事,提到一个人。”

    “啥事?啥人?你说吧。”田小蕙答。

    徐曼语气缓慢地说,“回到武汉将近两年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年纪比我们小不了多少,可是一直未结婚。跟她交往的过程中,我察觉出只有拉拉之间才会有的那种依恋的倾向,后来我直接跟她说明了我的性取向,她才将心中的痛苦倾泻而出,诉说自己在异己的世界里那份孤独和寂寥。于是我们走到了一起,成了相亲相爱的姐妹。”说到这里,徐曼停了下来,坦诚地望着有些惊异的田小蕙。

    “我没事,徐曼,我只是没往这方面想过,所以有些意外而已。但其实,我也不应该觉得意外。那时我还处在正常婚姻里……”田小蕙突然意识到,自己使用了一个非常不恰当的定语,“对不起,徐曼,我说错了!你看,我自己身处拉拉的关系里,潜意识竟然还是把同性恋视为不正常的秩序。我们只是经历过一段常规的婚姻形式而已。再说,我和丁建军的那种婚姻,哪里还称得上正常呀?简直是一场噩梦!”

    “你不知道,小蕙,实际上,同性恋者一半的痛苦来自他们自身的不认同,他们无法解释自己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个人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痛苦,我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也有勇气作为同性恋者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或许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或者意识到了却不敢提醒自己,那就是,我的痛苦在于我根本没有机会跟我真正爱的人一起生活,而这个人就是你,我的小蕙,所以我在武汉的痛苦是深藏在我心底的绝望。”

    田小蕙被徐曼的话语深深打动,她把她拉到怀里,眼含热泪拥抱她亲吻她,让她觉悟到她已经跟她真正爱的人在一起了。不是说爱情里面没有绝望,但她和她之间的爱情,已经在那些所谓正常婚姻的废墟上绝处逢生。

    “小蕙,亲爱的小蕙……”徐曼在田小蕙的怀抱里呢喃着,“能跟你在一起,我太幸福了。你知道吗?今天早晨你说的那些话,真是说的太好了。一个女人,是去找男人还是去找女人,爱才是自己的根据。而性别只是引导了方向,区分了爱情的形式。我希望所有的拉拉姐妹都能听到你说的这句话,像指路明灯照亮她们的道路。”

    “你这样赞扬,我太惭愧了。那些认识说到底,不过是失败婚姻给了我太多的教训。或许我早该认识到,我不是找错了老丁,嫁错了一个男人,而是根本上就不该与男人为伍,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田小蕙接着说道,“而你,徐曼,才是真正从自己的存在出发,身体力行追求真爱的人。”

    “不过,小蕙,”徐曼抬头望着田小蕙,田小蕙以为徐曼要指出刚才她愤懑话语里的偏激,谁知道徐曼压根就没兴趣为男人纠正什么冤假错案,“你的那些话,也令我内心十分纠结,一个白天我都试图回答我向自己提出的问题:假如爱是唯一的原因,那么我跟吴晓兰之间算什么?”

    “徐曼,你刚才提到吴晓兰时,显然是怀着美好心意的。正是这一点,让我对你产生无限的信赖。你说跟她在一起,彼此成了相亲相爱的姐妹,这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我相信,吴晓兰一定是个好姑娘,你离开她回到我身边,只会更加让我体会到你对我的深情。徐曼,对此我心怀感激,我一定不负你的情谊。我爱你。”田小蕙情真意切地说道。

    “是的,小蕙,晓兰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姐妹,是我辜负了她。听到你这样说,我想我可以说出来,我不可能忘掉吴晓兰,在我们的生活里,请允许我保留一份对她的怀念。我能跟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纠结了,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小蕙,只爱你一个人。”听完这份真情告白,田小蕙再次拥抱了徐曼,两人又一次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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