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九十八卷-雨涓扇

    第九十八卷-雨涓扇

    不知何时,天空已布满了层层乌云,这寒渊底部异常漆黑,更助于突袭军的进攻。

    宛若黑夜再临的寒渊中两方军队依旧对峙着,敌不动,我不动,魏阳因无风日的影响而不敢轻举妄动,大赤则因四周温度极低而採取以守为主的策略,倚天与薛桦夜一刻也不敢鬆懈,随时戒备着任何状况,待两军开战,她将立刻前去营救单秋凝。

    估摸着,这弓和枪上涂的朽桩水也该发挥功效了,许是这儿严寒的缘故,精兵营的人手握长枪却还感觉不出有任何不对劲之处,这正合她意!

    这时,魏阳将军收到了薛桦夜给传令兵的口信,道是精兵三万将士已準备就绪,不久后又是倚天传来的口信,五千骑射营将士亦準备完全,随时听命。

    他举起长剑,郎声道:「众将听命!尔等目标仅有一个,那便是赤烈帝的首级!能斩下赤皇首级者,我魏阳圣上必有重赏!」

    「杀——」气宗军即便无法如平常那般操控气流,士气仍旧高涨,魏阳将军一声令下,气宗们便持起刀枪,跟随领头的将领们冲向大赤军队。

    「陛下!」司马庆抱拳沉道:「请命末将亲率军队迎击!」

    洛添衡微微颔首,金光一现,金鸾剑锋剑气缠绕,慑服人心:「楚燕王率兵跟上。」

    洛添赫手持赤龙鞭,鲜红色的鞭上毒火涌现,众位将领之中,洛添赫是最年轻的一个,气势与作战经验却不亚于任何一位老练的将军,他一声令下,身后将士皆跟随他冲了上去,双方军队正式交锋!

    听下方的动静突地遽增,倚天便知晓下头已经开始打起来了,他身后的副统领见他迟迟未下命令,便问道:「统领,您不下达射箭的命令幺?」

    倚天闻言,却老神在在地笑了起来,笑得副统领一脸疑惑,他又问道:「统领,再不射箭怕将军会怪罪下来」

    「你们拿着弓,难道没发现什幺幺?」倚天皮肉不笑的神情令他们不由得升起一鼓不祥之感,他们下意识地将长弓扔下,却发觉他们的手竟以肉眼能及的速度结起了冰,这寒冽入骨的感觉,是他们最熟悉的朽桩!?

    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下,倚天冷声讽道:「朽桩为你魏阳之物,今日你等却死在朽桩之下,何其讽刺。」

    「你你、你是」

    碰的一声,五千骑射营将士接二连三的倒下,看着地上这堆变成冰雕的人,倚天并未感觉到惋惜,单秋凝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只是变成冰雕的他们现在已毫无知觉,怎幺够偿还单秋凝的痛苦?

    另一边的薛桦夜,看着变成冰雕的人只觉得有趣,这下两支突袭军都被瘫痪了,仅剩魏阳将军的那支,虽然大赤军受到的威胁降低了不少,却依旧无法鬆懈下来。

    她看了眼紫麟剑,这把剑实在太显眼了,要靠近在魏阳军后方的单秋凝,还是低调点较好。

    随后,她拿起先前藏起来的,一般士兵用的剑,看着不远处已打成一团,难分敌我的战场,杏眸一沉,便闪身加入战局中。

    §

    益州已展开一场厮杀,皇城这儿并未受战乱波及,甚至并不知晓关外战事的险恶,洛天芹依照薛桦夜出城后的例行公事,一早便来到咏桦宫拿今日待批的奏摺给洛添霁,她边打着呵欠,边和秋艺一同进了紫梨殿,方雪吟给她们开了门,欠身行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吧,夜儿的奏摺在哪儿呀?」

    方雪吟挪开身子让洛天芹能看见那桌上成堆的奏摺,她差点没被呵欠呛死。

    敢情这摺子是要淹死她呀!?这幺大的桌子都快摆不下了,辅政公主真比想像中难当。

    「叶护卫今早分了好多批才拿过来的,公主这会怕是要跑个三、四趟吧」

    洛天芹无奈地抱起一堆奏摺,秋艺、方雪吟也帮忙拿了一些,洛添霁的燕云宫离咏桦宫非常远,他们来回搬了好几回才将它们放上轿子,再次佩服能天天批这幺多奏摺的薛桦夜和洛添衡,以及可怜即将批改这堆奏摺的洛添霁。

    待轿辇抵达燕云宫时,宫外已有几名小厮候着了,他们看见这轿上奏摺的量,那千古一律的神情总算出现了点破绽,洛天芹先行进门了,看到那堆奏摺就头疼。

    「二哥!」洛添霁亲自推开殿门,依旧挂着那抹微笑,仔细看那笑意却未达到眼底,就是看见那堆奏摺也不见那神情有何变化,洛天芹更加佩服他了。

    她帮忙着把东西搬进去后,便坐在一旁看着他批奏摺,也顺道休息一番,洛添霁目光定在奏摺上,笑道:「皇妹日日送奏摺来给本王,好生辛苦。」

    「这没什幺的,夜儿还在闭关呢,芹儿身为她的朋友,理应替她做的。」洛天芹假借喝茶的动作掩去心虚的神情,但洛添霁是何许人也,怎会对她的小动作毫不知情呢?

    「闭关?」他拿起那本奏摺,温润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唸道:「觐夜薛氏于益州犯险盗取魏阳军机有功」

    洛天芹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她惊恐的看着洛添霁,怎幺就这幺刚好让他看见了自关外送回的战报,令她找不着台阶下。

    似乎没发现她的慌张,洛添霁笑容一僵,死死的盯着那奏摺最后一行字:「上阳王识破假图,挽救益州」

    上阳王,不就是洛添靖幺?

    但洛添靖一直都待在皇城,早朝时还有看见他呢,怎幺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自镐都往返盛阳关外的益州城呢?

    他阖上奏摺收入怀中,对洛天芹道:「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送皇妹了。」

    她见他的神情不对,却也不敢多问,就怕他追问薛桦夜擅自出城的事儿,洛天芹如释重负地看着他风火疾缭的步出殿门,便拉着秋艺回宫去了。

    洛添霁一出燕云宫,便朝着洛添靖的昼玚宫飞身前去,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出现月凤弓,那狡如狐狸的双眸难得浸染厉色,拟这战报的人正是洛添赫,他是绝对不会说谎的,那幺益州那的洛添靖,究竟是何人?在皇城的这个又是何人?

    当他抵达昼玚宫时,洛添靖方自贤德宫下朝回来,他隐去气息,藏身于昼玚宫内殿后的楼阁之上,由此正能望进洛添靖所在的内室中。

    室内的那人确实是洛添靖,举手投足间一点也无不自然之处,洛添霁怀中揣着的奏摺却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洛添靖现身于益州城中?

    蓦地,那洛添靖往这儿看了一眼,洛添霁见状赶紧躲入阁中,思量着此事的蹊跷之处,最后,他还是选择先行回宫,毕竟再待在这儿他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

    只是,洛添霁并未看见,那洛添靖在望向窗外时,那邪佞猖狂的笑容。

    §

    春雷躁动,诡谲的气息逐渐渗透进寒渊的每个角落,双方如火如荼的交战从未停歇,刀光剑影之中,血色无声无息的蔓延了开。

    赤龙鞭充斥着高纯度的紫幽毒火,这儿的低温似乎完全不影响着持鞭之人,靛紫色的火光映明这方土地,红鞭所到之处皆掀起一道火浪,魏阳军功力大失的情况下全然抵不住洛添赫迅猛的攻击,一具具遭毒火烧得焦黑的焦尸瘫在鲜血横淌的地上,看来十分怵然。

    当这处紫火肆虐八方之际,另一边亦是打得难分难捨。

    凌风提剑挡下一刀,侧身再次闪过攻击,剑尖朝外劈下,一道烈火便逼开了欲攻上前的魏阳军们,在漆黑中,御火宗术使得气宗们锁定目标格外方便,只见附近的魏阳军皆向他逼近,气宗虽无法御气,移动速度却仍然迅速,不一会儿便将凌风包夹在内。

    蓦地,一鼓炙热自后方袭来,金鸾剑身亮眼,上头是灿金色的炼狱之火,洛添衡纵身跃起,一道热浪便自众人头上袭来,转眼间包围凌风的敌军便被烧得连残渣也不剩。

    「陛下!当心身后!」凌风闪身至洛添衡后方,提气硬是挡下魏阳大将军雷霆万均的一刀,这一击震得双方皆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般下去不行,寒渊并不适合久待。」洛添赫退至他俩身侧,说话的同时对人群又是一鞭,其他二人亦明白,只是现下还未救出单秋凝,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离开寒渊!

    另一头解决完突袭军的倚天和薛桦夜正不约而同的往单秋凝的方向过去,薛桦夜易容成精兵营统领,因此一路上并没有魏阳军的人来攻击她,但是

    为何大赤军的人会将她当作敌军呢?!

    银光乍现,一名正与大赤军厮杀的小兵便应声倒下,随后竟是多名大赤的人操着刀枪向她挥来,若是平常她绝对是一击解决了,绝不留情,但他们可是为了国家而挺身而出,为国征战的将士,忆起出征那日,皇城的居民们哭着来给即将出生入死的家人送别。

    没错为了大赤也好,为了洛添衡也好,还是为了那些苦等家人归期的人们,她都不可伤害他们。

    边闪躲攻击边前进的她,速度被拖累了不少,薛桦夜暗忖,八成是韩雪凝的包袱送错了人,现下他们不但不知道手腕繫红带的是她,还将她当作敌人了!

    偏偏她又不能在这揭下面具,那样的话,她将更难接近单秋凝。

    「就是她!她就是魏阳大将军!」蓦地,司马庆竟朝着她大声嚷道,即便四周昏暗,她也能辨别出这河东狮吼究竟是何人,也是这声吼,令她明白

    包袱不送给谁,却偏偏落在司马庆手上,她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能苦命成这副模样吧。

    薛桦夜心念一定,提了气便直往魏阳军那儿冲,后头是一大群捨弃与魏阳军搏斗而转移目标的大赤军,然而他们又怎追得上她呢?

    就当她即将甩开他们时,司马庆竟提着长枪生生阻隔她所前进的道路,薛桦夜那张人皮面具底下的俏颜寒意无限:「司马将军,你这是什幺意思!?」

    「哈哈,想不到妳也有这天,司马郁的仇便由老夫来报!」俩人的对话声瞬间便遭四周的嘈杂淹没,她眸色一寒,肃道:「司马郁乃叛国之人,即便本宫不杀她,朝廷也定会了结她,还摄垣人民一个公道的,你身为镇国大将,却为此人执迷不悟?」

    「哼,现下我军皆当妳这丫头是魏阳人,看妳还能怎幺样神通广大?」说罢,他已然闪身至薛桦夜面前,枪上燃起熊熊烈火,枪尖直指她的胸口,杀机涌现。

    她反手一掌将他击退,神情肃杀:「将军若执意如此,那便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面。」

    司马庆猖狂地笑了,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拿下魏阳将军,本将必有重赏!」

    魏阳真将军会想哭的,这完全认错人了呀!

    见着蜂拥而上的大赤军,以及劈头就是一枪的司马庆,她头一回感到如此无助,若是攻击,便极有可能伤及无辜,若不攻击,便是她死。

    她堪堪避过攻击,矮身钻出人群,这些男人们个头都比她魁武多了,身手自然不比她敏捷,第一次她不反击,而是一昧的闪躲,这司马庆也是好生狡猾,借着身边一众将士令她无法出手,假借的威风罢了!

    而前方待命的魏阳军见她这个“统领”被追杀,想也不想的便上前替她挡了身后一众士兵,如此甚好,她更能救出单秋凝了。

    很快地,她看见了满身血汙的单秋凝,现下看守的士兵少了许多,正是下手的时机!

    只见她提剑上前,那驻守的士兵压根认为她是友方,来不及反应便气绝在她的剑下,单秋凝微微撑开了双目,薛桦夜道:「秋凝,我是桦夜!」

    单秋凝轻轻地颔首,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这伤是不能再拖了,薛桦夜扶起她,便轻鬆地带着单秋凝跃了上空,她往面上一抹,那张人皮面具便直接脱落,同时她看见下方,司马庆愈发阴沉的笑意,与震惊的洛添赫,还有焦急万分的洛添衡。

    一切皆发生的那幺突然,一只箭矢正描準着薛桦夜直射而去,她已来不及避开,在她将单秋凝推向凌风那儿时,箭矢已没入她的左腹之中,强烈的剧痛令她失了重心,一把重摔在了冰冷的地上。

    两军交战从未停歇,腹上箭伤刺痛难忍,痛楚正侵蚀着她的意识,薛桦夜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含含糊糊地听见洛添衡正唤着她的名,声音却随着意识的模糊和刀枪铿锵声愈来愈远。

    「夜儿」

    这时,魏阳将军朗声令道:「赤皇在此!现在起他人一律无视,目标为赤皇首级!挡我路者,杀无赦——」

    在朦胧的视线中,远方那抹玄紫色的身影逐渐被掩去,而司马庆那令人厌恶的模样却愈发清晰,魏阳军发了疯似的前去攻击洛添衡,纵然他们拼了命的抵抗,面对这幺多的人仍是力不从心,她恨自己在这时什幺也做不了。

    薛桦夜并未发觉韩雪凝已走近她身后,韩雪凝低下身子,飘忽空灵的说道:「月,若是以前的妳,见到这种战争铁定会不开心的」

    她拾起一旁在薛桦夜坠落时,一併掉出的雨涓,笑道:「长老,您不会怪气和过早令海月接触雨涓罢?」

    水色的雨涓发出一道浅光,似是回应着她。这方洛添衡等人依旧苦战不下,炼狱之火一簇接着一簇,癫狂地杀尽不停杀上来的魏阳军,只为前去查看薛桦夜的伤势,那伤再不急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蓦地,薛桦夜坠落的方向竟然释出一道冰蓝色的光芒,众人几乎被刺得无法睁眼,洛添衡却不感觉到刺目,反而感到一股暖流正自那道光芒中传递而来。

    当光芒褪去,薛桦夜便直挺挺地伫立在那方高台上,一袭水色轻罗随风飘逸,眸色宝蓝,如瀑青丝中那簇雪白银髮并不影响她的清丽脱俗,周身通体仙气环绕,这方血色似乎与她毫无干係,宛如一朵遗世孤莲。

    她手中持着一把他们从未见过的折扇,扇体碧蓝相形相衬,扇面绘着一幅勾勒得惟妙惟肖的山水画,上头题着行书娟秀的「坛泉雨涓」四字,就是司马庆亦看傻了眼。

    水眸微动,她一眼便定在那司马庆身上。

    「司马庆。」轻启朱唇,她的声音变得空灵且飘渺,那双杏眸中沉寂如死水,一点恨意也无却令司马庆打了个寒颤。

    「你为一己之私,混淆情资,谋害本宫,甚至不顾人质安危,阻挠搭救行动;司马郁乃罪人,你竟为叛国之女报无谓之仇,身为镇国将军的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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