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八十六卷-负伤御敌

    第八十六卷-负伤御敌

    忽地，这方岩壁传来一阵剧动，土刺竟似有生命般地伸长，牢牢地钉在壁上，玉天的人借着岩桥横越河谷，不将这道屏障放在眼中，一片漆黑仍挡不住那凌人杀气！

    她眉头一蹙，赶紧说道：『雪儿，妳还小，不宜见血。快去贤德宫告诉陛下！』

    『好！』方雪吟拔腿就往东宫门冲，在她的身影消失后，那群黑压压的土宗也追到了这儿，原以为这里不会有人，却见俩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挡在宫门前，大有不放行的决然。

    怪了……这回他们的行动并无外人知晓，大赤是如何得知的？

    『敢问诸位身着黑衣成群结队地杀到我宫门前，有何贵干？』薛桦夜寒着一张娇容，冷着嗓子问道。赶打搅她过节的兴致？胆子倒不小。

    摄垣一战时便见识过土宗的招式了，她还怕了不成？

    『哈哈……一个小姑娘如此嚣张，大赤就没人了幺？』领头人不逊于她的气势，就嗤笑她是女人，只见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根银针便直直扎向男人的穴位，扎得他直打哆嗦，使不上劲。

    『方才那针是见面礼，本姑娘还有五招没让你试。』嫣然一笑，她挥挥动也不曾动过的手，笑道。

    『对方就两个黄毛丫头，咱们人多势广……怕谁啊！上啊！』现下趴地不起的男人有气无力地大叫着，听在她的耳中甚是好笑。

    抚了抚还缠着绷带的小腿，现在不挡谁来挡！这点摔伤她还不怕！

    刀光出鞘，一把扔给手无寸铁的柳莹沁，自己则甩开铁扇，奔向大动土石的众人。

    柳莹沁一接剑柄，同时往后一挥，宫门前蓦地燃起一排赤燄，形成一道炙热地屏障，也阻断了土宗们的去路。为防她们打不过这帮人，总得要替陛下拖延时间！

    不过……看向已然开打的薛桦夜，和那漫天飞舞的土刺，想来是不必太过担忧，只怕她的伤会影响出招。

    薛桦夜使眼神阻止欲提剑上前的柳莹沁，同时一扇爆破了迎面飞来的土刺，旋身跃起，一派轻鬆地踏过点点碎石，一身雪白的衣裳在夜中愈发皓白洁静，不沾一丝乌尘。

    看準了下方一干人正想跃上前，她抛出绫段并释出傲人戾气，一把将他们全打入地面，作一棵小树回报大自然。

    『如何。』翩然落地，笑着瞧着满头灰土的男人们，心中是说不出的鄙视。

    她知晓土宗的刚强，故不和他们硬碰硬，就用内力与之抗衡。在后来她便看出他们欲出招时，动作总会顿那幺一瞬间，只要能在这时封杀，要用宗术跟她较量，全是天方夜谭之说！

    『是有点能耐。』但要他们这幺吃土，怕有点没劲。

    手诀一拈，一伙人轻鬆地弹出地面，并很快的围成一圈，手诀成掌，疾风带劲，一併朝正处于中心的薛桦夜袭去。

    但连她衣角都摸不着，就被一股浑厚地内力挡在外头，瞪着与她面对面的男人，骂着这堆人的难缠！

    她就这道内力防御，他们这幺多人，产生的威压迟早会压垮她的……

    果不其然，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她的内力墙开始崩坏，土宗们借机轰出土刺攻击，不得已她只好挥扇硬劈土刺，青丝飘扬，神采奕奕，身上的伤口却在她的动作下扯裂了开，一时站不住脚，压低了的娇躯勉强闪过攻击。

    盯着自己染血的腰腹，她还夹在人群中，若动弹不得那该如何是好！

    土宗们看出她受了伤，趁机变招杀来，来人只有一个，其他人则围困四方，蓄势待发。

    锵！

    柳莹沁见此，再顾不上宫门，赶忙执剑飞身入去，硬是接下来人杀气凛凛的一掌，苦于她的功夫不到，硬挡的结果便是损及经络，一口血飞溅于薛桦夜那把紫金剑身，一双凤眸不甘地瞇起。

    在薛桦夜惊骇的注视下，男人又换了一招，硬生生将柳莹沁击飞出去，剑刃一刀插在她的左侧，而柳莹沁则是毫无招架之力的撞上石山，一抹怵目的嫣红在她眸中绽放，倏地一段画面自记忆的深处浮上……

    也是一个女人，身着金红相间的锦炮……她在一群敌军的中央，回首对她笑着，泪自眼角滑落，一张带着血污的脸上是诀别的傲然，后来……

    后来，一个小兵挥刀上前，一刀刺穿了女人娇小的身躯，血红染上红衣上已分不清样貌。

    她脑中一片空白，死死地瞪着将柳莹沁打飞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

    禁卫军劈开火燄屏障后，洛和与众多皇子大臣们便冲出宫门，御林军正準备围上前，却被这诡异场面怔住了心神。

    雪云渐散，星尘漫天的夜空亦逐渐清明，今晚的月又大又圆，晶蓝的薄光如缕如丝，映出月君峰的诗意如画。

    右侧尖石山上烙着一大片鲜血，下方卧了一个身着宫服的姑娘，如今她一动也不动，不知有无生息。不远处，一群黑衣男子围成一圈，地上坑坑洼洼，中央跪坐了一位白衣女子，雪色地水纱翩飞起舞，她缓缓回过头来，对着讶然的众人冷冷一笑。

    『在本姑娘面前伤我姊妹，有胆识……』不知何时，她手中出现三把匕首，染上月色的银刃水色通体，她眸中光华流转，同样湛蓝无比。

    她并无释出任何内力，一群人，包括自己人皆突然地无法动弹，没有威压，没有禁锢，是纯粹来自体内的压抑！

    望月夜，真是天助我也。

    幽幽起身，同时一挥袖摆，三只匕首朝着不同方向齐射而出，她则笑吟吟地梳理鬓髮，待她伸手接住飞回的三刃时，除打伤柳莹沁的男人外，其余人士心口全开了洞，即刻僵死在此。

    没有挣扎，只剩绝望。

    『吶，先前你们挺鄙视我的，现在我让你们动不了，还不是可悲的刀上鱼俎？哼……』

    剩下那人与宫门前的众人，一听薛桦夜寒中带笑的模样，冷不防地颤了颤。洛添衡自方才见了她便感觉不对，这薛桦夜说话的语气和平时相差甚远，难不成……

    不，她已有多久未犯了？不会是柳莹沁的重伤将她的另一面又激出来了？

    薛桦夜伸出修长玉指，对着男人轻轻一勾，他便被凭空提起，慢慢地朝她飞来。

    不仅动不了，连话都吐不出半句，只能瞠着一双眼，看着这冷血如魔的女人拔起地上的剑，一刀……一刀地削起他的脸来……

    连洛和见了都不禁凝起一口气，薛桦夜好似个木偶，擒着零度的微笑一刀刀的刨在男人的面上，待削出白骨后，再往下削，血染了俩人脚下一片火红，她的剑刃上却不曾沾一滴。

    『呜……呜……』嘴被封住了，只能硬挤出零碎的悲鸣，却无法引回她的一点仁慈，只见她慢条斯理的剐，不急着让他解脱，如此铁血心肠着实令人扼腕。

    『怎幺？你有什幺话想说？待我削得你全身上下只剩骨头的再说也不迟呀？』

    皮肉不笑的淡道，她猛地瞥见杵在宫门前的众人，『见过陛下，诸位王爷。觐夜这般处置异国奸贼，不知陛下可满意？』

    思起摄垣战前，洛和曾差点掐死她，这仇都还没报呢！

    眸中狠辣更盛，刀起乍落，男人的鼻梁转眼就没了大半，有些看不下去的齐齐闭上眼，洛和更头一回如此震惊。

    就算有女人敢杀人，这幺残忍的还没见过几个，这人……

    洛添衡更是恨不得将她扯回宫，她才几岁？怎能做如此血腥的事儿？

    『罢了，真把你削完天都亮了！还是把你剁碎了去喂猪吧！』又是幽光乍现，男子随着身旁一干了无生息的土宗一併倒下，她将内力注入剑身，出手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只看见血肉横飞与银光快剑，下面的肉块全然看不出人形，众人又是一阵作呕。

    就在此时，月儿又被乌云遮了去，那股力量瞬间褪去，洛和惊道：『这是什幺古怪功夫，又是何等铁石心肠？快去阻止她！』

    御林军忌她是岳主，禁卫军可不怕。

    只见他们正要上前，却被一道无形杀气给弹了回去，连十米都近不了那处！

    洛添衡见此，赶紧奔向柳莹沁，探探鼻息，微弱不稳，却暂无危险。这下他能放心了！

    但是，估计不管怎幺喊是进不了她的耳里了……缓缓走上前几步，意外地没受任何阻挡，在大伙屏息不安地张望下踏过尸血成河的草地，停在她身后。

    本要砍下的剑忽地顿住，停在半空，不进亦不退。

    『柳莹沁没事，跟我一同带她回去吧。』一道毫无惧怕的话语打破一方寂静，似是在和她闲话家常般，没有她预料中的不平。

    『看到我这样，你不怕幺？』收招站立，她转身看着他，意外地没看见他眼神中任何思绪，着实让她暗自一惊。

    怕？亦或不怕？

    早就知晓她会这幺问，因为这是她最在意的问题……

    然，她也真傻……『若我真会怕，妳说……』俯下身，在她沾上几滴鲜血的额上烙下一吻『我还会站在这幺？』

    我还会站在这幺……瞧着聚成一团的宫人、与方才土宗惊惧绝望的神情，再看向洛添衡那总看不厌的俊容上，柔柔和和，待她平常的模样，她倏地知道了什幺……

    『走，咱们回去吧……』伸出乾净的左手握住了他，洛添阳早前去将柳莹沁抱回宫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二人携手穿过人群，逕自走回宫内。

    他俩的气氛似是一个大圆，任谁也闯不进去……

    ※

    再后来，洛和命人将月君峰这儿清理乾净，隔日便下了一道旨意。

    玉天趁大赤正值天灾**消败之际，惊在过年时偷袭，若不是觐夜岳主与其宫女柳莹沁浴血抵抗，就没有现在安然无恙的大赤，故在这将觐夜岳主晋为觐夜公主，入主咏桦宫。再让柳莹沁卸去宫女之职，改为咏桦宫执事，就此控管宫内大小事务。

    方雪吟则因即时通报而获封不少赏赐。

    这回他们可忙翻了，一群洛和给咏桦宫的宫女内侍们在许久未入新主的宫内清扫，薛桦夜则与方雪吟一块收拾莲熙殿的东西，待午时就要迁入新宫了。

    就像是刚封岳主时那般，不过此回规模又大了些罢了。

    『要是我也能帮忙，咱们早就好了……』

    『妳好好休息吧！能休息还想做事。』自大伙开始整理至今，柳莹沁不满地卧在榻上，恨不得扒上身上的绷带，气闷至极。

    将最后一箱交给她的内侍，薛桦夜这才吁了口气。别说柳莹沁了，她的伤根本没好，昨夜如此折腾如今又痠又疼，真是活受罪！

    『收完了？』这时，洛添衡同洛天芹走了进来，俩人看了看空蕩蕩，只剩摆设的殿室道。

    『嗯，就差迁入别宫了，怎幺？这幺想我走呀？』

    被一双晶灵大眼瞧着，洛天芹抢先笑道：『夜儿捨不得皇兄呗！放心，琦汐宫还没修好，我一定替妳看紧他啊！』

    白了洛天芹一眼，她逕自说道：『昨天我做了那种事，估计全城的人没一个敢要我了，那我还不看紧他？』

    这一说，俩人贼兮兮地相视而笑，投契的看向洛添衡，盯得后者一阵不自在。

    也罢，或许真的只有他才有那胆识……

    连他父皇见了都直呼气的女人，长这幺大就看过她一个！

    ※

    午时，薛桦夜正式入主咏桦宫，此宫落与魏清、雨熙和洛添禹的齐砾宫同属东侧，只要站在正殿紫梨殿前就能看见魏清宫了，她也方便常回魏清。

    而听闻这宫的上一个主人是先帝的辅政公主，洛和登基的那天晚上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此，据说是归隐山林，做隐士去了。

    宫中更有传闻，她是看不起洛和做皇帝，不愿辅政他，才离开的。

    当然，她是这儿的新主人，过往就随他去吧！

    『这派头不输任何一座寝宫，怪不得会给上任的辅政公主。』

    正殿前有一处庭园，种满了脩翦梅与许多银杏，中央更有一条人造溪横过，假石假山样样俱全。

    洛添衡扫了四周一圈，暗想着薛桦夜能住这儿是再好不过，却不解洛和怎会将她安在辅政公主的居所。

    走入正殿，方雪吟已让人将所有搬来的东西安置妥当，放眼望去整室一尘不染，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窗缘墙角这些较容易忽略的地方都扫得乾乾净净，可见宫人们擦得多用心！

    可惜的是，过不到三天就被薛桦夜给弄髒了吧……

    『辛苦你们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

    这窗外见的是一堆被雪深覆的枯枝败叶，不知不觉又开始飘雪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走了，就洛添衡最晚走。

    想他回去之前，东叮咛西提防的，老当她是小丫头般，令她不禁喷笑而出。

    只是……以后她住的地方，就剩柳莹沁与方雪吟是她能信任的，虽与魏清接近，隔了道宫墙就是差了点，不如以往的热闹。

    天色渐黑，她就在紫梨殿附近逛了逛，接着就在殿内与方雪吟乾瞪眼，一直到迎来了叶楠。他似乎还带了个人进来，俩人的长相更是有几分相像之处。

    『公主，他是舍弟，亦是您的贴身护卫，叶风。今后由他负责您的安全。』

    『微臣拜见公主。』细细偳倪此人，原来是叶楠的弟弟呀？那正好，又多了能相信的人了！

    『好，你就住凝秋苑吧。别嫌弃本宫的怪脾气啊！』

    叶风闻言，只是笑了笑，也不知晓他的心里是怎幺想的，就随着进来的宫女去凝秋苑了，叶楠只负责带他来，随后便回了魏清宫，她巴不得跟着回去！

    她不想住新宫了！一点也不好玩！

    ※

    是夜，她让方雪吟睡在她房外的另一间房内，整间屋子留了几盏明灯，外头不时有巡视的宫女太监们走动。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怎幺不天亮呀？她快给闷死了！

    蓦地，她觉得外头似乎有人，一直停在那儿。

    本以为是宫女，可久了却感觉不对，巡逻的人不可能一直停在原地呀。

    『呵呵……』

    『啊－！』

    外头一阵妖魅浅笑传出，在一阵怪风刮过后，帘子被刮了下来，她亲眼看见……一个人头的影子，贴在那窗纸上！

    她轰地一声将殿门炸得粉碎，轻功提到极致，失控地跃向魏清宫，直接闯入碧泉殿，吓得洛添衡赶忙坐起身来。薛桦夜一见他便扑了上去，直嚷着：『我再也不睡那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蹭在一头雾水的他身上，见她跑得这幺急，带伤的身体发颤，冷汗直冒，皱眉道：『有刺客？』

    『如果是刺客我还会哭幺！我要回魏清啦！』只见方雪吟施展轻功跃了进来，洛添阳等人亦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她的这一叫，把大伙儿都叫起来了。

    洛天芹揉着眼看着薛桦夜与她的皇兄抱在一块，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夜儿妳这幺喜欢皇兄呀？连睡觉也在一起睡……』

    『桦夜姐姐妳咋啦？吓了雪儿一跳，叶护卫和莹姐姐都起来了呢！』

    薛桦夜被吓得不清，在他怀中一瑟一瑟地哭着，良久才道：『刚刚……我在窗纸上……看到……』

    语毕，众人陷入一阵沉默，按薛桦夜的为人，她不会骗人的，可这……

    『反正，夜儿妳先睡这吧！明天咱们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