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分卷阅读100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回铁一般的事实彻底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他爱的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以哥哥的能力,拍到这些私密照轻而易举,但他没想到这只是开始。姜鹏毅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跳,怒瞪着哥哥,而桌子后面坐着的人却一脸云淡风轻,不为他的愤怒所动。

    “她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如果是因为我,那我答应你我不跟她来往,总行了吧?为什么你要做的这么绝…”

    “没有谁得罪谁,只有人自寻死路。”姜鹏康耸耸肩,摊手,“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管这些事。”

    “可你这是在把她们往绝路上逼,我怎么坐视不管?!”

    “是她们自己走上的绝路。”

    “你…”姜鹏毅气极,说不出话辩驳,从小到大怕惯了这个哥哥,弄到现在,自己什么用都没有。

    “最近时局动荡,其中利害关系你不懂,无论何时何地,家族利益是第一位,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讲什么情义,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正经社交活动不去,门当户对的姑娘你也不留意,偏偏去勾搭一个妓齤女,真是给姜家丢尽了脸!”

    见哥哥有些动怒,姜鹏毅也豁出去了,吼道:“我就是没你精明没你狠心,如何?我就是要讲情义,我就是喜欢妓齤女,关你什么事?你是长子你管着家里的事,凭什么还要**涉我的生活!”

    “闭嘴!”姜鹏康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动静闹得有些大,毕竟是在公司,让下属听了去不好,姜鹏康顶着一张猪肝脸,嘴唇蠕动半天,压下心头的怒气,低声道:“团体面前没个人,你现在给我回去,不要妄想通知谁,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的很,过了这段时间你给我滚到国外去,多的是妓齤女,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你要逼死我是吗,哥。”

    “是你在逼我!”

    姜鹏毅冷眼睨着他,突然嘲讽地笑了,“什么团体面前没个人,我明白了,你只是在为你自己打算,你觉得子妤和顾殊宁在一起是抢了你的东西对吧,得不到的你要毁掉对吧?姜总啊,你就别假惺惺了,你只是想利用顾殊宁,然而她却走到了跟你对立的一面,你拿子妤来开刀,根本就是因为你变态!”

    “滚出去。”

    “我会滚的,我还会带她们一起滚,呵呵。”姜鹏毅瞪了他一眼,留下一抹冷笑,转身离去。

    大门重重地关上,姜鹏康呼出一口气,坐下,拿起座机拨了内线,“小吴,你联系上次谈好的那家媒体,下午四点我在办公室等着。”

    电话里应声,姜鹏康放下听筒,收拾了桌上散落的照片,装进一个信封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离开光盛的大楼,姜鹏毅驱车赶往江南湾,手机上拨出去温子妤的号码十几遍,无一不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急切的心情伴随着怒火,翻江倒海般在他脑中沸腾,一边担心温子妤会遇到不测,一边又痛恨于哥哥的无情…

    虽然他对自己爱的女人是同性恋的事实难以接受,但不代表愿意去伤害对方,如果温子妤和顾殊宁的事被昭告天下,舆论的可怕,加上人为操作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

    村子里没有以前那种光景了,村口建起了高大的石门,上面刻着三个金色大字“老街村”,很奇怪,他们这里不以姓氏为源居住在一起。

    这几年发展得快,因为修了路,家家户户盖起了两层楼,门前院后都栽上了花花草草,路面上也**净整洁得多。往常田间地里能看见很多小孩子抱团玩耍,现在要么去镇上读书了,要么在家看电视,电器的普及,也让这个封闭的小山村和外界互通起来…

    临近中午,烈日当头,随处可闻砧板剁肉声,高压锅喷气声,油锅炒菜声,走在村里的大马路上还能闻见两边小楼里飘来的香味。温子妤陷入呆愣中,傻乎乎地站在烈日下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有关童年的记忆,哪怕一丁点也好。

    可一切都变了,红墙绿瓦间再也找不到旧时茅棚土屋的影子,她也无法通过房子的方位来辨认以前认识的旧邻居,偶尔擦肩而过的村人,也是陌生的面孔。

    “子妤,好热…”顾殊宁拉了拉她的胳膊,本是不忍心打扰她,但太阳实在晒,还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

    温子妤回过神来,从包里拿出遮阳伞,撑在顾殊宁头顶上,“你看我,都魔怔了…宝宝,我们先去找找我爸妈好嘛…”

    “嗯嗯,可是我们都没有带东西,空手去怎么行?”

    “没事,我带了。”温子妤揉了揉她的脑袋,挽着她继续往前走。

    村里变化太大,她十几年没有回过家,连父母住在哪个位置都不记得了,上次来也没有去看望,早知道应该问下弟弟。温子妤凭着模糊的记忆,绕过几栋小楼,来到一块水田前,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视线越过小土坡,边上立着几根木头栅栏,灰败残破的小院子露了出来。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院子墙上有用石头刻的“人”字,温子妤隐约看得到那墙壁的划痕,若没有记错,这就是她度过了人生前十五年的小屋了…

    “是这里…就是这里…”温子妤的神情有些激动,抓着顾殊宁的手力道太大,拉着她穿过这片小水田,来到小院前。

    顾殊宁被她抓疼了,又不忍心喊,等到两人在木栅栏前站了好久,她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揉了又揉,“子妤,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伯父伯母在家呢…”

    她得承认,从未见过这样的房子,竟然还能住人,印象中的乡村最多是外面两层小楼的样子,只是没想到,这才是原来的模样。顾殊宁觉得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想要叫小蚊子,却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木栅栏外套个铁圈就是锁了,院里的鸡鸭全没了踪影,原先堆满柴禾的角落也结满了蜘蛛网,微风略吹,空气中都是灰尘的味道,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温子妤伸出颤抖的双手,拉开铁圈,一步步走进去,正对院口的小木门,底下烂得缺了几块,风就从那里漏进去,她能预见冬天有多冷。

    温子妤像雕塑一样站着,眼泪还会流下,静止的她如同正穿越一条长长的时光隧道,周围的景物变化万千,记忆中的人也不见了,不知不觉中,时间欠她一个解释,偷走了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也许是外面的动静惊扰了里面的人,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隐晦的黑暗中伸出一个脑袋,那佝偻瘦小的身影颤颤巍巍走出来,见了光,眯起眼,试图看清外来的人…

    “妈。”

    老人瘦骨嶙峋的身体一震,灰白相间的发丝轻轻拂动,枯槁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温子妤,脚下步履蹒跚,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凑近,喉咙里发出混沌不清的声音,“你是…小妤…是小妤啊…”

    十几年的空白,老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女儿。

    顾殊宁傻傻地站在一边,以为要上演一场悲情认亲大戏,都扭过头去不看了,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再一看,那母女俩只是相视无言地站着,一个哭,一个笑。

    “钳毛的啊,小妤回来了…快出来…”老人咧着嘴笑,骨瘦如柴的手抓着女儿的胳膊,冲屋里喊了一声。

    紧接着,小木屋里又出来一男人,是温子妤的父亲,风霜岁月在脸上刻下的痕迹比母亲更多,昔年高大强壮的身体不再,夫妻俩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却活成了八十岁老人的模样。

    男人看到温子妤,险些没认出来,睁大了眼睛,不知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地重复着“回来了”。阔别十几年的女儿对他们来说如此陌生,若不是那眉眼间容貌还和小时候相像,就真的认不出来了。

    温子妤以为自己见到父母后会和他们抱头大哭,可是没有,除了对时光飞逝的感慨,以及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外,她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念想。

    记忆中的父母不过如此,只是更老了些,仍然守在这破屋子里,等着她回家,而现在她回来了,发现自己已承受不起过多的亲情与爱。除了简单的问候和寒暄,她和父母已经无话可说。

    经历了十几年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生活,她不是田间野地里的农家少女,和这个小山村,那么格格不入。

    屋里十分阴暗,木窗因为漏风而被封了起来,还是和离家时一样的摆设,只不过更破旧了些。帘子里的那张雕花大床,是父母结婚时买的,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那张床,她们姐弟三个都睡过。

    四个人坐在一帘之隔的外屋,缺了腿的小板凳怕是承受不住她们的重量,温子妤擦了眼泪,“爸,妈,这房子已经是危房了,不拆不行,这几年我也存了些钱,拿去盖个新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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