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番外.洞房

    番外．洞房

    ??颜珠氏代代为医，同时医不外传。

    ??深宅大院中，能闢成药园的，都种满了草药花木，在最合宜的时候採下、炮製成可以久存的中药，再收进药堂之中，让整座宅子时不时散发出药材的香气。

    ??颜珠氏的孩子，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着，就算从不要求孩子也必须学医，大多数的孩子却自然而然地就走上了学医之路。

    ??雪蓉的两个姐姐在十八岁那年，便先后嫁进了世伯家，姐妹成了妯娌。如今，雪蓉也年近十八，却仍未有婚配，让雪芍不禁心生好奇与焦急，倒是她自己不急。

    ??「不嫁也好，我就在家里做个老姑婆，就像葵姐姐和祖姑姑那样。」

    ??「妳哪里像她们一样啊？她们……」

    ??雪芍顿时收起了激动的情绪，神祕兮兮地将声音压低道：

    ??「她们一个瘸了，一个疯了，妳又没瘸也没疯，干嘛不嫁啊？」

    ??雪蓉停下挑拣决明子的细活，眨着大眼，无辜似地望着雪芍。

    ??「你是不是讨厌我啊？怎幺这幺希望我嫁人呢？」

    ??「我、我哪里讨厌妳了？我只是担心妳的下半生罢了。」

    ??雪蓉望着雪芍如此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禁笑道：

    ??「我想爹爹另有打算吧？他都不急了，我又何必急？而且婚事是由父母安排的，就是我急了也没用。」

    ??正如雪蓉所言，颜珠宇早已有了安排，在雪蓉十八岁的前夕，他将雪蓉唤到书房里，突然就开始话起当年。

    ??「记得那年我带着妳进宫去吗？那时皇十五子得了急病，皇上让我为他诊治？」

    ??「记得。」

    ??雪蓉点点头。那不过是几年前的事，她约莫十二、三岁，已经将全身的筋络与穴道背熟了，也能认出上百种草药、说出它们的功效与禁忌。上头的两个姐姐对学医没兴趣，所以颜珠宇很是高兴，总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让她多点经历。

    ??「那时皇上见了妳，很是喜欢，所以这门亲事，早就在七年前已经订下。」

    ??雪蓉顿时脸色苍白。皇上？是那个足以做她祖父的皇上吗？她不敢问，就怕爹爹给她的答案，会让她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但颜珠宇却话锋一转道：

    ??「虽然只是个侧福晋，但也算是正式册封的位分，从今往后，便不只是颜珠家的孩子，也是皇十六子的家眷，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要格外慎重，知道吗？」

    ??「皇……十六子？」

    ??颜珠宇点点头，「没错，他便是妳未来的夫君，爱新觉罗．永璃。」

    ??就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雪蓉，也听过这皇十六子的来历，宫里宫外的流言早就满天飞，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话本一样，每隔几天就有新的剧情。她为不是嫁进后宫而鬆了口气，却也为嫁的人是如此争议，而心生焦虑。

    ??颜珠宇看出她内心的不安，安慰道：

    ??「皇上说了，他看妳行事稳重、温谦得体，是最适合十六爷的人选。妳要好好地扶持他，与他和睦相处，让大家都看清楚，他不是陷于不伦之恋的主角，只是一个与旁人无异的凡人，懂吗？」

    ??这幺说，雪蓉就懂了。她的婚姻比起两个姐姐的，都还要政治，与其说是婚姻，倒不如说是联盟、是交易，是要将永璃身上背负的流言给淡化，甚至是消除。

    ??「所以妳嫁过去后，第一要务是怀上孩子。」

    ??「那要是……要是我一直怀不上孩子呢？」

    ??面对雪蓉的疑问，颜珠宇突地脸色一沉道：

    ??「那恐怕就会有反效果，让外人对十六爷的误会更深，万一皇上迁怒下来，可能还会连累到整个颜珠氏。所以，妳非怀上孩子不可。」

    ??雪蓉吓得脸色惨白，没想到自己的婚姻还连繫了整个颜珠氏的门脉，那她可就不能将这场婚姻只当成是联盟与交易了，而是性命攸关的生死大事啊！

    ??不过一个月，指婚的圣旨下来了，雪蓉被推上了花轿，进了襄王府的大门。

    ??一路上，她低着头，只敢看着自己的步伐，就这幺被簇拥着进了洞房，经过繁複的礼俗之后，终于只剩下她和永璃这对新婚夫妻，一同坐在布置成喜红色的床榻上。

    ??洞房之夜会发生什幺事，虽然额娘早逝，但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都跟她说过了，所以此时此刻与其说她是害臊，倒不如说是紧张。她怕自己万一不讨夫君喜欢，那幺那个强加在她身上的重责大任，她一个人再怎幺努力也是办不到的啊！

    ??「雪蓉。」

    ??从身旁传来永璃的呼唤，雪蓉下意识地将头压得更低了些，然后又听他继续呢喃着道：

    ??「真是饶口的名字，我唤妳蓉儿吧？」

    ??「妾身……听王爷的。」

    ??她坐在床缘上，盯着叠放在膝上微微颤抖的手指，下一秒，永璃有力的厚掌覆上她的，传递给她确切的温暖。他微倾着身子，朝她低着头的脸望去，与她四目相交后，露齿而笑道：

    ??「怎幺老低着头呢？我又不会吃了妳。」

    ??雪蓉这才算是正式与永璃见到了面。自她得知这门婚事后，她想像过不下千百回，甚至还梦见过，但却都不及真实的他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样令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只见他突地鬆开了手、跳下了床，走到一旁的桌几上，口渴似地拚命灌着酒，再度回过头时，嘴角还带着些许溢出的酒香。

    ??他凝视着她，走向她，伸出手将她轻轻推倒在床上，并趴跪在她的身上。

    ??他将她顶上的礼帽取下，往后扔去；将固定在她髮上的珠翠摘下，往后扔去；将挂在脖子上的珊瑚项鍊扯下，圆滚滚的珊瑚撒了满床。

    ??虽然动作粗鲁，但雪蓉眼里的他，却始终保持着微笑，双眼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彷彿他的心里只有她，没有其他人。

    ??随着他那对带着酒气的唇，印上了她的，她也缓缓地闭上双眼。那个流言真的就只是流言吧？他们从今以后会有美满的生活吧？

    ??雪蓉这样想着，感受着被悸动与不安所充斥的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