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62 即日起抬为嫡福晋。

    62 即日起抬为嫡福晋。

    ??万寿宴摆在乾清宫中，出席者不止有后宫佳丽、皇族国戚、朝中重臣，还有京城近郊年过六十的老者，席列八百桌，热闹非凡。

    ??雪蓉身为皇十六子的侧福晋，按名分高低只能排在乾清宫正殿的末座，但永璃没有出席，兰馨便自作主张地要跟她共桌，她就这幺移到了乾隆的跟前。乾隆难得见到雪蓉，目光犀利地发现她似乎瘦了一圈，不禁问道：

    ??「永璃对妳不好吗？怎幺看妳似乎气色不大好？」

    ??「回皇上的话，王爷对臣媳很好。」

    ??乾隆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又道：

    ??「但听说，她在外头有女人了？」

    ??万寿宴本算是家宴，但今年扩大举办，已经提升到国宴的规格了。在国宴上，乾隆却丝毫没有避讳地跟雪蓉提起这事，虽然音量不大，却也引来了邻桌的侧目。

    ??兰馨在乾隆面前一向懂得分寸，但在嫁为人妇后，她明白了身为嫡妻的为难之处，便忍不住要帮雪蓉说话。

    ??「皇阿玛，您怎幺能这样问蓉姐姐呢？」

    ??「怎幺不能问了？」

    ??乾隆半倚在椅背上，惬意地将眼神飘向了令贵妃，语里含笑道：

    ??「我跟令贵妃讨论过了，几次劝永璃多收几个侍妾，他却耳硬不听，现下难得有了心繫之人，也是时候让永璃收个侍妾了。至于雪蓉……」

    ??感受到乾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雪蓉微微抬起头，应了声。

    ??「臣媳在。」

    ??「那天永璃说了，要将妳抬为嫡福晋，妳应该不会反对吧？」

    ??雪蓉愣了愣，望着乾隆试探中又带着诚挚的眼神，不由在心底一叹，没想到对永璃塘塞的说法，竟然真的让他拿去问乾隆了？听乾隆的口气，永璃似乎还将雪蓉不愿意的事说给乾隆听。

    ??她不禁微蹙着眉，心底发愁。身为侧福晋的压力已经这幺大了，更何况是嫡福晋呢？可是即使她不想答应，乾隆都在这样大庭广众下开口了，她也只能点头接受道：

    ??「一切听从皇上指示。」

    ??乾隆满意地点点头，立刻展露慈爱的笑容，对着殿上朗声说道：

    ??「襄王爷侧福晋颜珠雪蓉，温柔婉约、宜室宜家，即日起抬为嫡福晋，择日行册封之礼。」

    ??乾隆随口就拟了一道圣旨，雪蓉也不得不起身回礼。

    ??「谢皇上隆恩。」

    ??「怎幺还是称皇上呢？该喊一声皇阿玛了。」

    ??「……谢皇阿玛隆恩。」

    ??乾隆这下子开心了，已经年逾七十的他，对儿媳晚辈很是宽容。

    ??雪蓉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永璃对兰馨情有独锺又荒废学业，乾隆很可能会传位于永璃，幸好永璃得过且过的心态，因祸得福地让雪蓉远离了夺嫡之争。如此看来，其他那些已经发生的一切，也都会是最好的安排吧？

    ??※※※

    ??宴席散去后，兰馨以夜深为由，让雪蓉留宿明月阁。在支开旁人后，兰馨拉着雪蓉往床榻上坐去，一向纯真无邪的笑脸，换上了略带着严肃的神情，将彆了一整天的话娓娓道出。

    ??「蓉姐姐，妳真的真的答应璃哥哥将吟霜给迎回来吗？」

    ??「我上午不就说了过吗？」

    ??兰馨轻嗤了声，很不以为意地道：

    ??「那时璃哥哥在，妳才不会说真话呢！告诉我吧？妳到底是怎幺想的？」

    ??早在兰馨突然提议要留下雪蓉时，她就猜到兰馨回追问上午发生的事，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回应。她平静地凝视着神色慌乱的兰馨，淡然说道：

    ??「我真的就是这幺想的啊！人生在世，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到来，又何必太过执着那些虚名呢？」

    ??兰馨更急了，「那不是什幺虚名啊！蓉姐姐，在妳心中璃哥哥算什幺呢？虽然妳只是侧福晋，不，现在已经是福晋了，是妻子了，那璃哥哥的心里究竟有谁，妳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半年前，兰馨也是这幺问雪蓉的，她还记得自己很爽快地否定了，如今面对兰馨的再度质询，她却不知怎地迟疑了。

    ??漠白也说她会对永璃如此冷淡，是怕自己会在离世前爱上他，难道真的有这个可能性吗？从前他对她极尽地讽刺与残忍，她并没有忘记，但最近那些层层叠叠覆盖上去的关爱与疼惜，却又不容她轻忽……

    ??「我无所谓。」

    ??彷彿要将心里迟疑的念头压下去般，雪蓉坚决地否定了兰馨的说法，甚至为了强化自己的内心，她反将这个问题丢回给兰馨。

    ??「倒是妳，这幺在意妳璃哥哥心里有谁，是为什幺呢？」

    ??兰馨顿时胀红了脸，答不出话来，雪蓉便更加侃侃而谈道：

    ??「听我一句劝，要是妳发现自己喜欢他，就儘管告诉他，不用在意我，更不要去在意世俗的那些规範。在浩瀚的宇宙中，人是很渺小的，人的烦恼与责任就更渺小了。这是我最近才懂得的道理，可是大概是习惯了，很难改得了，妳却还小，早些为自己想想吧！」

    ??「我……」

    ??明明是兰馨拉着雪蓉说话的，现下却变成骑虎难下的局面。她微低下头，扭捏地将这话题带了过去。

    ??「时候不早了，蓉姐姐一整天忙着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兰馨匆匆站起身来，不等雪蓉开口慰留或相送，便踩着碎步地离开了房间。房间的角落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兰花，在一开始时觉得隐约飘着淡然清香，现在雪蓉却什幺都感觉不到了。

    ??过了一会儿，芷儿端着在太医院熬好的药，轻步走了进来，伺候着雪蓉服下后，再换下戴了一整天的沉重髮饰与华丽衣裳，準备就寝。

    ??这日发生了太多事，让雪蓉不得不趁着这个空档，从头至尾地好好细想一遍。

    ??早上随永璃入宫，遇见了兰馨；令贵妃劝永璃放胆去追求兰馨，却惹他生气了；遇见了漠白，被他知晓了心中隐瞒之事；在万寿宴上，意外地从侧福晋被抬为嫡福晋……还有什幺是她忘记的呢？

    ??「三小姐在想什幺呢？」

    ??雪蓉抿了抿唇，口里的苦涩仍不断蔓延着，让她的眉头更加深锁。她望向芷儿，想起了跟着永璃离去的芹儿，于是问道：

    ??「王爷那里怎幺样？」

    ??「芹儿说，王爷到南三所找十四爷喝酒了。」

    ??「没出宫啊……」

    ??雪蓉不知是喜是忧，她本来以为永璃会去找吟霜的，不过兰馨已经回宫，皓祯大概会陪着吟霜，他想见她也没那幺容易吧？心思紊乱得紧，让她的心口闷痛起来，突地雪芍的身影晃进了脑海。

    ??「雪芍人到哪了？」

    ??「上回写信来说是酒泉，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在敦煌了。」

    ??雪芍要找的草药，大约在敦煌就有了蹤迹，虽然在中原极其珍贵，在西域也算是高阶的药材，但只要有钱就买得到，不是那幺难寻，所以雪芍大概将敦煌里现有的草药全买了之后，就会回来了吧？

    ??「让人在宁夏等着，以防万一王爷去寻。」

    ??「是。」

    ??芷儿应了声，脸上的愁容却愈发浓郁，犹豫了片刻，还是不厌其烦地又劝了一句。

    ??「还是四少爷来看看吧？他一定有其他法子的。」

    ??颜珠家的四少爷雪芊，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医中奇才，但在五年前的一场大病后，就成了不说话的痴呆。有人说他的才气太盛所以遭天妒忌，也有人认为他还是当年的医中奇才，硬是要将他请去看病，要了一张只写着诡异数字的药笺也高兴。

    ??雪蓉摇摇头，还是一如从前那样地回道：

    ??「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让雪芊知道。他的药笺……妳知道是什幺意思。虽然王爷不懂医，也不是很了解颜珠家的一切，但他万一拿去问人，那不是我想见的。」

    ??「可是……」

    ??芷儿还想要劝，雪蓉却将手挥了挥，赶她出房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