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不相悦》32 王爷，其实我没病。

    32 王爷，其实我没病。

    ??烦躁的情绪在永璃的心中蔓延着，怎幺也无法消化。

    ??所以在离开了吟霜的静思山房，他没有一如往常地留在公主房的屋顶上，而是独自在深夜里的北京城街头游蕩。等他发现时，自己已经推开了雪蓉寝居的房门。

    ??在烛光下的雪蓉蓦然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什幺也没说地又默默低下头，专注在手中的针线活上。

    ??已经是四更了，她居然还没睡？

    ??永璃缓缓地走近，拉过椅子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手上的绣布就是那日见到的那条小肚兜，红底金线，中央绣着福字，四周是精密的祥云。永璃抿了抿嘴，望着雪蓉专注的神情，问道：

    ??「妳想要孩子吗？」

    ??「不想。」

    ??永璃嘴角的笑意倏地就被雪蓉的冷淡抹去，没好气道：

    ??「那妳做这什幺意思啊？」

    ??「自然是要送给贝子爷那未出世的孩子。」

    ??虽然永璃也猜得出来，但还是拉过了桌几上的茶壶，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边带着不悦的口气问道：

    ??「多隆的孩子妳干嘛这幺上心？左右秋香也无事，她自己来不就得了？」

    ??「秋香说喜欢我的刺绣，我也左右无事，索性帮她製一件罢了。」

    ??永璃微皱着眉，从她的手中将肚兜抢了过来，就着烛光细看一会儿。他虽然不懂刺绣，但也看得出来这样的功夫很细緻，定是花了很长的时间与心力完成的。

    ??雪蓉见他迟迟不还，想伸手去取，却让他躲过了，她不禁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笑道：

    ??「妳病刚好，这粗活就别熬夜做了。」

    ??说着，她又将持在雪蓉手中的针线给取下，逕自拉着她往床榻走去。雪蓉紧张地望着他的身影，被动地被他推上了床、褪去了鞋、压着躺下、盖上棉被。

    ??「快睡。」

    ??雪蓉疑惑地仰望着坐在床缘的他。

    ??「睡？」

    ??「都四更天了还不睡吗？我竟然不知道妳都这幺晚睡，难怪会生病。」

    ??雪蓉不由皱起了眉。她知道在那之后永璃还去找了雪芍，雪芍当然什幺都没有说，但却差点惊动了阿玛与额娘，让她吓出一身冷汗。不过显然永璃知道问不出什幺后，就不再那幺打破砂锅问到底，彷彿已经接受了她的说法，她也就放宽心地淡淡说道：

    ??「我睡不着。」

    ??「那就陪我聊聊吧！」

    ??永璃一脚踢去了鞋，也钻进了被窝里，将下巴抵着她的肩，将他的鼻息轻轻呼在她的颈子上。雪蓉无奈地等了半天，却不见他再开口说一个字，疑惑地转头望去，只见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盯得她觉得头皮发麻，终于忍不住开口。

    ??「王爷想聊什幺？」

    ??「聊妳。」

    ??「我？」

    ??「妳平时都在做什幺？刺绣？还有呢？」

    ??雪蓉以为永璃只是半夜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日常生活，也就随便地说了两句。

    ??「每隔三天入宫请安，跟令贵妃聊聊天，偶尔会遇上十四爷，再绕去明月阁……不过现在没有了。在府里时，除了刺绣和唸经，大概就是看书了吧。」

    ??「什幺书？」

    ??「医书。」

    ??「看医书是因为……想给自己治病？」

    ??雪蓉有些后悔自己又将话题绕到了自己的病上，不悦地瞪着永璃，他则一副饶有兴趣地回望着她。看来不下点猛药他是不会相信她了，她只好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

    ??「王爷，其实我没病。」

    ??「没病？」

    ??永璃怎幺也想不出来雪蓉居然会给他这幺个答案。

    ??「那日我是怕你跟兰儿的事会被抖出来，太紧张才会昏过去的。我会让雪芍来给我看病，则是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祕密。」

    ??「什幺祕密？」

    ??雪蓉默了默道：「我刚刚说了吧？我不想要孩子，所以我一直都在悄悄服药避孕。」

    ??永璃猛地坐地了身子，回头怒视着雪蓉。

    ??「妳说什幺？」

    ??慢了两拍，雪蓉也撑起身子，以无比平静与坚定的眼神望向永璃。

    ??「本来我也跟其他女人一样，一心认为身为女人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为丈夫诞下子嗣，但在洞房花烛夜那天，我便知道这不是我的使命。我没有办法跟一个抱着我，却喊着另一个名字的丈夫生下孩子，所以我一直都在服药……」

    ??永璃突地用手掐住了雪蓉的脖子，将充满怒气的脸凑得极近。

    ??「再说一遍。」

    ??雪蓉被掐得很难过，心跳乱了，但还是拚了命地挤出一句话。

    ??「我不会……跟你有……孩子。」

    ??藏在永璃心中的疑问，彷彿终于有了解答。他在那日见到的她的泪光，在喝了一碗汤药后又蒸发了一碗，原来是因为她不想要他的孩子？

    ??颤抖的手指将雪蓉掐得呛了几声，由红转紫的脸色让他倏地恢复理智而将手放开，雪蓉难过地咳了好几声后，才能大口地喘着气。

    ??永璃也不是非要有孩子不可，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雪蓉会因为他而宁可杀了自己的孩子，从成亲以来，究竟有多少无辜的生命间接死在他的手里呢？

    ??他铁青着脸站起身来，背对着雪蓉，压抑着愤怒叹道：

    ??「若妳不想要孩子，我不碰妳就是了，那药就……别喝了。」

    ??永璃穿上了鞋，像风一般地离开了寝居。

    ??雪蓉一直忍耐着的疼痛突然爆发开来，前所未有的，比任何一次都还要强烈。她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将脸埋在被子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直到第一阵痛楚稍稍缓解后，她吃力地掏出连就寝时都不离身的腰间锦囊，将两颗黑色药丸和着唾液嚥下喉咙，身上的痛楚，这才像浪潮似地渐渐退去。

    ??她虚脱地卧在床榻上，两眼呆滞，气息深沉，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