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间.短篇集》《生如夏花》三、听见狂风暴雨前的声音

    《生如夏花》三、听见狂风暴雨前的声音

    羽公子踏进「薰」这家艺楼的时候,每个认得他的人都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好自为之、要坚强之类的话。

    他要上楼梯前,遇到一个蹦跳要下楼的小女孩儿,羽公子认得她是乐师中负责击鼓的叫笑儿,笑儿在楼梯上一看到他,指着他的手指晃动的样子就像是準备看好戏,笑儿笑得幸灾乐祸:「你最好有不错的理由,金姐姐等了你三天!你到底做了什幺?跟谁在一起?」

    羽公子和她擦身而过,一只手按在她的头顶上,笑儿嚷着怕头髮乱了,羽公子没放手,蹲下身来道:「我呀,哪里也没去,和一名女子腻在一起三天三夜,这答案妳满意吗?」

    笑儿嘴巴睁得大大的:「你骗人!」

    羽公子站起身来,耸肩摊手:「我本来不需要跟妳解释的,因为真的需要我解释的对象,还在里头呢。」转身离去时,可以听到那小脚乒乒乓乓的冲下楼梯,还一边叫嚷:「天大的消息啊!」

    羽公子一路到走廊尽头,看着那扇典雅的木门,下意识的一摸脑后搔了搔。是啊,对笑儿这幺讲是很容易,而且他也没有做什幺亏心事,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跟金日星根本不是一个对儿,为什幺还会感到这幺难以岂齿呢?

    ……就是怕她笑话啊!羽公子还在想着,门居然自己开了。门后的金髮姑娘提着一个竹箱,走出来看到他也有些意外,金日星矮了他半颗头,贴身的金色衣裳显出她秾纤合度的姣好身材,她看到羽公子时,没有什幺特别表情,只是有点讶异:「他们说你到了,我想说这幺久还没上来,可能在门口等我出发吧,正要下去呢。」

    羽公子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金日星腰后,道:「等会儿在车上,再跟妳说这几天的事。」然后指着自己脖子上淡淡的白色疤痕,本来是一道轻轻的血痕,但这三天已经好了。

    「哦?」金日星笑道:「这幺小的伤也好来说嘴。」

    「这种程度当然不好说嘴,但妳等下一走下去,那轰轰烈烈的程度才值得说嘴。」羽公子嘻笑着卖关子。

    金日星纳闷的一走下楼,发现大家看向他们的眼神非常的奇怪,她的朋友们大部分都是恶狠狠的瞪向羽公子,男人们则是一脸欣羡的眼光。除了一个年纪较大的乐师岁郎,一把揪住羽公子的领子道:「你敢对不起我们家金姑娘,我就要了你这条小命!」

    羽公子被揪得难过,但还是哼笑:「如果我能登堂入室〝对的起〞你们家金姑娘,你还不是会要了我这条小命。」

    金日星还没来得及去解救羽公子,旁边的好姐妹又把她拉住,一脸凝重:「我就说这家伙吊儿郎当不是好人,能离多远是多远。」「冷血又无情的让妳等了三天,一个消息也没有,原来都是去干坏事了。」「金妹妹啊这种人妳就放给他去吧,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啊?」金日星只好把询问眼光投向另一个乐师海棠,海棠性格比较稳重,不会胡说八道这些有的没有,但见本来闪得远远的海棠接到她的眼光居然有些慌了手脚,到底是怎幺回事?

    「羽公子和别的女人好上了!」笑儿指着还被岁郎掐在那里的羽公子嚷着:「整整三天三夜都跟那个野女人撕混在一起,他亲口跟我说的!」

    金日星一按额头,正当大家以为她打击太大时,她笑了出来:「笑儿,不可以那样说话。而且妳太看得起羽公子了,他才不可能爬上女人的床。」

    还在岁郎手中的羽公子无奈一笑:「妳这幺懂我,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两人总算是上了马车,羽公子理了理衣服,但他自己没有注意到没有翻好衣领,金日星贴近了他,帮他把衣领翻正抹平了。羽公子一面道:「妳听说过广家三小姐吗?」

    「听说武艺高超,是广老爷的掌上明珠,还办过比武招亲。三小姐把前来挑战的人全部都在三十招以内摆平了,传闻说三十招是因为三小姐不希望来挑战的人颜面无光,刻意礼让了。」

    羽公子笑道:「真想不到她也有这幺善解人意的一面,这幺对我就毫不留情?她一出手我就知道,我死定了。」

    金日星听前面本来还觉得有谱,听到后面又担心了起来:「你啊忒不正经,让人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

    「连妳也这幺说我--那表示也许我真的是个不正经的人。」

    金日星理好羽公子的衣服,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是是是,而且还花名在外,风流倜傥、潇潇放蕩的羽公子。你就想听到人家这幺说你是吧?」

    羽公子表情看起来很满意,金日星一按额头:「要不是我的命运和你连在一起,你啊这种人我连朋友都不会当。」

    羽公子这才紧张了:「不是吧?妳得告诉我妳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像我这种人在妳的生活中不是很有趣吗?哪次我的话没有逗得妳笑的?」

    瞧羽公子慌了懵了那样子,金日星心情这才好多了。听羽公子讲起和南小姐这三天的事时,她一面观察他的表情,总觉得羽公子刻意表现的漫不在乎,表示这个南小姐,其实满得羽公子的缘嘛。她心里偷笑着,但不点破。

    两人终于抵达杜夏学院,虽是女学院,但也收了一些男学生。学院里不少人倾慕能歌善舞、温柔婉约的金日星,碍于名花有主,就算想横刀夺爱,但多少还有些顾忌。金日星一抵达学院,前脚才一下车,已经有一群男学生远远的在等着看她一眼,金日星安稳落地,还来不及伸懒腰舒展身子,看着不远处一群公子们,她向他们轻轻欠身并报以微笑。

    公子们的脸都红了,每个人都像沙漠中开出了彩虹。

    接在后面下车的羽公子见此幕脸皮抽动:「妳也差不多该收敛一点……不怕他们都扑上来?」

    「不怕,因为我的羽、公、子会保护我的呀。」说着的同时还用指尖去戳戳他的肩膀,羽公子都可以感觉到那些公子们浓厚的杀意飘过来了。金日星这家伙摆明是故意的!

    羽公子先送去金日星去女宿,通常院方会帮金日星安排单人的房间,但因为今年院生较多,她得和一个女院生合宿了。闻此本来两人错愕,但院长说了,这个和金日星同房的女院生,其实是他们的人。

    到房门口的时候,金日星敲敲门,开门的那个女孩子一头黑髮绑成长马尾,一看身段就知道武艺高超,但气质极度沉稳,这女孩子本来是想对她的新室友一笑,但看到羽公子先是愣了一下。

    她脑中很快的转过的是:羽公子的情人就是她未来的新室友,也就是眼前的这位金髮姑娘。那去过羽公子住处洗过澡住过三日的她,最好和羽公子装不认识,以免造成误会,往后的日子麻烦许多。

    但她正要开口自我介绍,羽公子就叫了出来:「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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