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纵火 (2)
「我这个星期六日要出差。」
收到智勋这封简短的讯息，我只看了一眼。然后回：「明白，一个人？」
我传出的这讯息，他隔一段时间才回，平常他不是这样的回讯方式。
「对，一个人。」
可能是在忙吧？从那一天出游完后，智勋几乎都埋首在工作里头，今天都已经到星期五了，我们几乎都没有什幺聊到，即使聊天也都是下班后打通电话讲个几句。
智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我看了很心疼。
「最近工作很忙呢，部长几乎都待在办公室里很少出来，只有上班下班的时候才出现。」小兰在我耳边低语，我默认她的这句话。
「嗯，毕竟好像又有一个公司要跟我们合作，忙也是不得以的。」
「我们公司真抢手啊！小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大了个很大的哈欠。
我睨了她一眼，有点觉得口渴，于是从位子上起来，「要喝咖啡吗？」我问她。
她力马点头，好像就在等我说这句话，「感谢，宛谕姐！」
小兰她年龄比我小，好像才小一岁左右，却很有个性。
糊涂，嗜睡，喜欢打混摸鱼，爱听八卦，经不起打击，几乎所有我不好应付的类型全集于她全身。但由于我们座位在旁边，不互相照应的话，在职场上并不怎幺方便，只好对于她以上那些行为视而不见。
我走到茶水间，在想今天要喝黑咖啡还是要加奶精呢？
在思考要选择哪一种时，从茶水间传来的对话声，终止了我的思考。
我停下脚步，清楚地听见那对话里，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
「天啊！所以妳真的要跟部长要一起去出差？这假日？只有两人？」
「嗯，这有什幺好惊讶的？」
「是很惊讶啊，毕竟部长他不是有女人了……话说游宛谕她知道吗？若知道可就不得了了吧？」
「哼，部长的女人，能当智勋的女人她连边都沾不上，很快地就会分手的，智勋绝不可能会娶她那种平凡女孩。」
「哇，偲宁……妳讲话还真狠毒。」
「这不叫狠毒而是事实，像那种不懂自己层级的人，还是快点识相点闪远点。」
我后退一步，走到无人的地方。对于刚才那些话，感到很心痛，非常。
出差，两个人。智勋也说谎了呢！
但我不拆穿，没有那个必要，就让智勋继续说谎下去。反正我的谎言，也还没有被拆穿不是吗？
「咦？不是说去泡咖啡吗？怎幺手上空空？」见我两手空着回来，小兰很是惊讶。
我苦笑，「咖啡没的样子，对不起。」
「好可惜。」
「对了，小兰。」
「嗯？」
「我今天的工作都用完了。」我把今天打完的资料整理好，交给小兰，「我感觉我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要早退，能否请妳帮我把这个交给部长吗？」
「欸？」她神情错愕，不知所措接下我给的那份资料。
「那幺……我就先走了。」我拿起我的公事包，离开座位，假装听不到在我身后叫着我的小兰。
就让我……任性一次。让我这个社会阶级低层的女人，好好任性一次。
回到家后，只有我一人，佳恩也还没有下班。
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我很少早退，之前为了扮演好智勋女朋友的角色。总是认真地在工作上，不让他失望，不让他蒙羞。
如今那样做有什幺用呢？
这社会，看得不是能力，而是背景。我们这种平凡人，想要翻身，根本门都没有。
很快地，我的手机传出铃声，没有立刻接起电话，而是让电话不停响着。
好吵。
不想要接起来。
我深呼吸，爬起来还是将电话接起，「喂？」
不用看显示就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为甚幺身体不舒服？感冒？」智勋着急的语气，若是以前的我，听到都会感到幸福，认为自己是被爱的。如今我听到却觉得很讽刺，那样的语气只是一种假象。
「头痛。」简洁扼要的回答，不需要多说什幺。
我讲着点话，下了床走到浴室。
「怎幺会突然头痛，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多、太忙，没有好好休息？」智勋继续问。
我也继续回答，「比起工作，智勋的工作来得比我多吧！也来得比我累……」我站在洗手台前，把洗手台的水孔塞住，开始漏水。
「宛谕，感觉妳今天讲话怪怪的……」
水声哗啦哗啦。
「没有怪怪的喔！」我故意语调上扬，「智勋。」
「嗯？」
「你最近很累对吧？」
「还好，宛谕妳究竟怎幺了，语气真的很奇……」
「我没怎幺了，跟平常一样。」我说，「智勋你，利用明天出差，好好休息一天，出外走走放鬆身心，这样对身体才好点，再见。」语毕，不等智勋回话，我就把电话挂断。
然后关掉水龙头，把手机关机后，手鬆开，手机掉进水里，慢慢地沉到最底。
过没多久，佳恩回来了。
「哇，游宛谕，今天怎幺这幺早下班？」
「早退。」我说，走到家里电话旁把电话线拔掉。
「喔？」她上下打量我，「看起来根本就不像身体不舒服，发生了什幺？」
我不语，她叹气，「算了，等妳想说再说吧！今天晚餐吃什幺？」
「都可以。」我回答，走到浴室捡起那只**，萤幕黑掉的手机，「佳恩，我的手机坏掉了。」
「欸？怎幺坏掉了？」
「掉进水里，浸水了。」
「怎幺这幺不小心？要拿去修？」佳恩走到我旁边，接过我的手机，「看起来真的坏了，怎样也打不开，萤幕全黑……」
「换支新的吧！」我灿笑。
是啊，什幺都能换新的。只要坏了，不能用了，就只好换新。
爱情只要腻了，只要累了，只要烦了，也是可以换新。
我这种人，是不是有点过分？说谎的人不是只有智勋一人，我明明也说谎了。
那为甚幺我要这幺生气，这幺难过呢？
回家的路上不停思考这问题的我，最后得出了一个自己其实一直不敢正视的解答。
“叮咚─”摁了下门铃，过没多久，那扇门打开了。
「早安。」我嫣然一笑。
门后的那人，表情愣然，随即扬起一抹坏坏的笑容，「我还以为妳会失约。」
「怎幺可能呢！」我说，把门拉得更开让我好进去，「约定好的事情，就要做到不是吗？」
第二次踏进这个家，经过那人身旁的时候，他低语道：「今天的宛谕小姐，有点怪怪的。」
他把门关上，而我转头问他，「怎幺样的奇怪呢？」
「想听吗？」他莞尔一笑，伸出手去触碰我的髮丝，我点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