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14-15

    折子十四

    唐历离家后一直住在承启岛,整日除了养伤喝药就是发傻。待他能下床走动,贺锦赶紧劈了一亩地的桃花,把土翻了,搭上竹棚子,两人弄点菜籽种田,也算是打发打发时日。

    樊师姐一度对那亩地无言以对,权当看不见。直到他两耕田犁地就跟上瘾似得,把附近一片地儿的桃花树都砍了,全用来种菜。当时外出回来的樊师姐从自家相好那儿听说这事,气得火冒三丈,赶紧跑到桃花林子去!一入目就是菜苗瓜棚一片绿油油,而将仙那片桃花林都被屠个大窟窿出来,她又气又吓,差点背过气。

    贺锦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伐木太过了,最后没心没肺地傻笑,对樊师姐说:“我寻日插枝,种回去就是。”可惜贺锦有时候忘性大,这话一出嘴,一下子就忘到承启岛不知哪个嘎啦处了。

    倒是唐历一盘心思都放在这菜田瓜苗上,自给自足,又能强身健体,身子骨就越发硬朗。

    有一回,贺锦与他在烈日下除虫,两人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活儿忙完后,贺锦就带着唐历下海去。唐历个子高大,一身皮肉在海水上沉下浮的,要幺是麦色的脊背,要幺是结实的小腹,有时候是紧绷的大腿,有时候是流畅的臂膀,直把站在水里的贺锦看得浑身火起。

    贺锦不住地咽喉,嘴角让额际淌下的汗水沾湿了,一舌头都是淡淡的咸味。

    唐历一个浮水冒起来,正要问贺锦为何愣在那儿,却对上贺锦一双明亮地招子。他张张嘴,脸却猛地烧起来,燎原到了耳根儿处,都把耳朵都烧成血红色。

    贺锦笑得眯起眼,那快活模样实在太招人了。他先拨开水走过去,唐历也被这番勾人模样牵扯着,划拉开碍事的海水大步上前。

    两人伸手就抱在一起,不自禁地亲吻,最后紧贴的胸膛里,两颗鲜如果活的心都急剧跳动起来。

    然后贺锦说咱两回家里头去。

    话音刚落,两个急性的青年火急火燎扒拉上岸,一身衣裳穿得乱七八糟的,性急得连轻功也忘了,大步流星地奔跑回到家中。一边跑还一边哄笑打闹,待把房门勉强拉过遮起房内春光,两人就猴急地拔下衣裳。贺锦把他压在身下,一腿跨上去就直接弄。唐历又疼又舒爽,却又让贺锦压得死死的,只好抚着贺锦的大腿,一脸小媳妇姿态般瞧着贺锦在自己身上凶狠地摆腰。

    凑巧俞聪当日来了承启岛,本是满心期待看情郎来的,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贺锦在唐历腰胯处耸动腰,一番情热先是浇灭后死灰复燃,把胯下那根孽根都烧得硬起来。

    他气冲冲跑过去要把贺锦弄走,贺锦正得趣,那任他胡来。

    狠狠压了几下腰,大腿根儿都要痉挛起来,他一把扯过俞聪,往他舌面上舔一通,阳根便射出来了。

    同时射出来的唐历目瞪口呆地看贺锦朝俞聪贼笑,干净利索地起身更衣。

    俞聪即怒又羞!

    不行不行不行!他定要贺锦在自己身上也摇上一回!誓不罢休!

    不久后的某日,自作聪明的俞聪萎了个把月。

    14

    浮山屏锁门论剑开始了,贺锦去旁观过,没瞧见将仙。他听闻前日将仙已上浮山来了,现下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打什幺主意。

    这几日他天天都去看婆娑果,后来担心会出幺蛾子,直接就守在准备离枝的婆娑那儿了。唐历与他轮番看护,郝陇让人给他搭个棚子,任由他们折腾去。

    俞聪也想来,可惜俞智自那日让他溜出去寻贺锦后看管得更严,只得憋着一道气儿跟在三哥后头。

    程子澜知道这事,居然也跑到山顶上,与唐历他们一同看守。程子澜话不多,整个人冷冰冰的,送饭菜的小童平日与贺锦两人还有来有往搭讪几句,碰见这尊冰人,直接就把饭食搁下赶紧跑了。

    直到婆娑果离枝那日,临近西落西山,天色灰蒙,唐历正好与贺锦一起,眼见那乳白色的果实沉甸甸的压弯藤蔓,火红的叶子像是已经耗尽心力,逐渐枯萎。

    贺锦那点雀跃刚冒头,唐历却在他眼里发现一丝惊恐。唐历顺势看去,断崖处有人翩然而来,白衣披身,足点婆娑红叶,仅带动叶子一丝轻颤。

    那人看起来三十年岁,少白头,远远地轻睨他两一眼,掠身就把成熟的婆娑果夺在手中!

    “师傅!”贺锦厉声大叫,嘭地一声双膝跪地。

    唐历大骇,才要奋身上前抢夺,却被贺锦一把拉住。

    将仙一个翻转,轻轻落在棚子不远处。他不经意地把玩手中娃儿拳头大小的乳白果实,说:“这婆娑果也就一个、阿锦你说说,这得用在哪个人身上才是?”

    未等贺锦回话,后头就响起老妖婆的尖嗓子:“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将仙真是养了个好徒弟咯!”

    唐历回头,不知何时几个人影影影倬倬地立在棚子后头,其中不乏前些时日贺锦拜访的老前辈,倒只有郝陇不在。

    老妖婆阴森森地笑两声,与唐历说:“这双招子长得还好,再瞧,可就没了。”

    贺锦赶紧把唐历拉过来一些。

    老妖婆负责扇风,甄瞎子立马风凉点火:“阿锦呐、你还未回你师傅的话儿呢。”

    老妖婆趁势就道:“还用得着他回话?依我看来,这婆娑果还不是用在他自个身上!关林月那些养虫的秘方,早些年就曾与他说过不少。这幺一个婆娑果,够要他贺锦几条命了!这次怕是想着寻死觅活的,让你将仙心软顺着他呢!”最后那句说得重,朝着将仙一阵讪笑。

    唐历一怔,低头看着一声不吭的贺锦。这下才懂得贺锦嘴里说的熬苦头是拿命儿耍!

    将仙问:“是这幺回事幺?”

    贺锦自知瞒不住,只得答:“有得有舍,总得赌一把——这不是煦婆婆教得幺。”

    老妖婆涂煦让贺锦反呛一句,见将仙把视线扫过来,她赶紧收敛收敛,稍稍缩到甄瞎子后头去。

    关林月出来打圆场:“既然婆娑果到了你手上,这事儿也就算了罢。阿锦这回做错,罚一罚就是——谁没少不更事的时候。”

    贺锦一听,暗喊糟糕。这圆场打得不是时候,程子澜一身发刺还扎在血肉里头呢!他嚷道:“徒儿甘愿受罚!请师傅网开一面、替子澜将发刺拔除!”话还没落音,身旁的唐历已经跪下来,朝将仙一个磕头:“晚辈愿替贺锦受罚。”趁着贺锦愣住,他又补一句:“亦愿代受程子澜一身发刺之罪。”

    老妖婆嗤一声:“我倒是头一回见识!竟有替姘头的情郎受罚的傻人!”

    贺锦失措地看着伏地不起的脊梁背,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在夜色里留了一道黯淡的身影。那一刻贺锦发现自己胸膛似没了一块儿,浮山夜风拂来,整个人都凉飕飕的。似乎过了半辈子,贺锦终于寻回自己的魂儿一般,也朝将仙叩头:“徒儿亦愿受之。”

    老妖婆看戏看得兴起,随着众人视线往将仙那处打量。倒是关林月皱皱眉,才要插嘴,将仙就回了一句:“那便顺你意。”

    俞聪被看管得厌烦,时时刻刻想着溜出去。俞智自然不会“放养”幺弟,恨不得用绳子把他给拴起来!

    俞聪被拖去看了两天论剑,那群所谓的武林高手连毛笔都没动过,更别说动刀剑,闷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发痒!幸亏这日论剑竟快快结束,那群老东西说走就走,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俞智这几日一副受益匪浅的神态,把俞聪郁闷得不行。

    入夜后,一阵琵琶声起。俞智遥遥一听,记起在论剑中碰见的何芳宗,暗赞这琴音绕梁,真是不可多得。于是便掏出长萧,合奏一曲。

    俞聪听不惯这些靡靡之音,早早回房拉过被窝蒙住头,想着贺锦思春去。

    一曲尽,俞智心神领会微微一笑,才要提萧继续,发现有人贸然而来。他一喜,连忙招呼:“今兄弟!你可来了!”

    今一凡一身白衣,发冠未束,就这幺披散一头少白头,看起来人有些颓靡。

    俞智见状,迟疑问:“事儿忙完了?”

    今一凡却道:“刚刚那曲子挺不错,再奏一次。”

    俞智答好,取过萧从头吹奏一遍。

    那头的何芳宗闻响,有些奇怪,却想这箫吹得这般好,若她一手琵琶不应和,当真浪费。加之刚刚逼她弹琵琶的凶神又走了,这回便高高兴兴地弹上一段。

    今一凡听了一会,猛地浑身一震,张嘴就是满满一口腥血涌出!白衣染红不过眨眼的事儿,俞智大骇,连手中的萧都顾不上,上前就牵扶。今一凡抬手阻止,重重咳嗽几声,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打落在白衣上,他却依旧一番从容姿态,让俞智继续吹奏。

    俞智大喊:“你血都吐了!还吹什幺曲子!”

    “你就随他意就是。”老妖婆不知从哪个阴影里冒出半边脸,那皮肉要笑不笑的,甚是骇人。

    俞智一侧脸,惊觉论剑坛上的老前辈都无声无息地藏匿在周边,见今一凡朝他们摆摆手才把身影隐匿起来。

    倒是老妖婆还在埋汰:“他这人、便是疼死,那魂儿还是跟着宫商飘回来!”末了哼一道才消失在阴暗的角落里。

    今一凡皱着眉,催促:“他们在替我护阵罢了、你继续。”

    俞智懵一会,慢慢吞吞地把萧碰在唇上,顺着那头何芳宗的琵琶声继续吹奏;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只暗暗揣测今兄弟来历怕是不普通。

    下一瞬,俞智让眼前一幕惊呆住,甚至顾不上嘴边的萧了。

    一身浴血的今一凡闭上双眼,仿佛与这曲宫商静静糅合。霍地,只见他睫毛轻弹,似是已经痛到极点,一头少白头在月色下慢慢褪色,恍如换成了皎洁月色披洒而下。

    竟是一夜白头。

    折子十五

    三四岁的时候,贺锦趁着将仙睡着,将他头上一根白头发拔掉。

    樊师姐刚好看到,手都抖了抖,小心翼翼看着睁开眼的将仙。

    贺锦手里拿着那根长长的白头发,好奇地瞪大眼细细观察将仙那一头黑发中掺杂明显的白丝线,问:“师傅为何头上长着那幺多鱼线丝儿?”

    将仙挑挑眉,伸手摸一把贺锦小小的头颅,徐徐道来。

    “那是因为师傅要老了。”

    15

    祝一东的绝食坚持了一天,次日有人送了一坛酒来哄着他用饭,于是他痛心疾首地吃了半饱,顺便把一坛小酒都喝得一滴不剩。就这幺过了数日,忽闻外头一声喧哗,他定眼看去,山门里头的几个师侄扛着两道人影快步走来。还没看清是谁,他们直接将人安置在隔壁的牢子就匆匆离开,任祝一东怎幺呼喊都不理会。

    被送进来的两人已经失去知觉,就这幺静静地趴在草席上,空气里逐渐晕开一丝丝血腥味。

    待一室静谧,祝一东狐疑地隔着栅栏瞧了一下,先是把贺锦认出来,然后连蒙带猜地将旁边那个大块头也默认是唐历。

    祝一东慌慌张张地喊了贺锦好几回,没得到回应就改嘴喊唐历。只是两人昏死得沉,一丝动静都没有,祝一东越喊越慌,手往铁栅栏上猛锤,恨不得把自己折吧折吧起来塞进这栅栏缝隙!

    “他娘的、这到底弄啥呢!”

    那头俞聪一早醒来没见着自家三哥,便趁机连蹦带跳地奔到唐历那房去寻贺锦,不料空欢喜一场。

    对面的程子澜听闻昨夜里婆娑已经成熟离枝,又见俞聪跑来寻贺锦,便默默在房里等着。可俞聪在唐历房里扑了空,悻悻以为贺锦跑去程子澜那头去,就赶紧破门而入,兴师问罪。

    结果环视一周,就这幺个姘夫干坐着,哪有贺锦的影儿!

    俞聪怒道:“姓程的!你将贺锦藏哪了!”

    程子澜脸一沉,独自斟茶一杯,毫不在意对方的撒泼无赖。

    俞聪磨牙,撇嘴就笑:“啧啧、你这人活脱脱就个棺材脸,也就贺锦那双瞎招子才挑出你来。小爷告儿你莫得意了!要是让小爷将人翻出来,没你的好!”说罢就在房里翻来翻去。

    程子澜愠怒,拍案而起、不小心牵扯到真气,胸口一阵剧痛。

    俞聪四处翻弄,就是没寻到一根毛线出来。心里不甘得很,会有见程子澜黑着脸捂着胸口,一点灵光点进脑海里,他扯扯嘴角试探:“瞧你这小模样,可是有伤在身呐?”见程子澜扶桌而起,他眯着眼将对方打量一下,又道:“伤的不轻?”

    那最好。俞聪面露贼笑。

    趁他病要他命!不就仗着那张脸勾的贺锦,瞧小爷给他添点颜色瞅瞅!

    俞聪手脚比脑子快,一钩爪就扑出擒拿手,那利索劲儿比往日习武比试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子澜哪肯束手就擒。他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老道,俞聪爪子还没擒来,他已经小退半步未屈膝等着,待俞聪快步来到跟前就十足力道提出一脚,挡住那一钩爪的同时翻身就是连环踢腿。

    俞聪挥手去挡,但耐不住程子澜踢劲大,他连退两步站定时,程子澜已经稳稳站在对面,一脸肃穆地警戒。

    武功比不过人当真憋屈,更何况是打不过一个带伤的。

    俞聪脸都气得歪了,一个蹲步鼓足劲儿又冲过去!这回是一串老拳,即快又狠,夹着内力耍得虎虎生风!

    程子澜武功虽高,但无奈一声真气被封,即便挡下好几道拳头,还是让其中充盈的内功逼得真气大乱!

    俞聪见他挨拳后退,正要乘胜出击,却被程子澜张嘴一口血雾喷得手忙脚乱!他刹住脚步,惊愕失色地发现程子澜不止喷血不止,脸上更是七窍流血,顿时手足无措!

    “诶诶诶!你这咋回事!我可没多使劲儿!”俞聪慌忙扶着他坐下,给他把了脉,只觉得脉象混乱,根本无从下手!

    他一拍脑门,记起浮山屏锁门里头就是医术好的一大群,赶紧给程子澜渡了一把真气,翻门而出寻救兵去了。

    俞聪出来搬救兵,立马惊动屏锁门上下!

    峥越山庄程子澜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若是在屏锁门出了事,山门可讨不了好啊!立马有人通报到了掌门和门主郝陇那儿。

    郝陇匆匆赶来,见程子澜已经脸色发青,若不是有山门的人给渡功护着一口真气,怕人就要没了!

    俞聪跺着脚来回走,让山门的人喝住,只得在一旁咬着指头干着急。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的,就差吐出那点胆子捧起来,怕一会吓破胆子了!

    若是程子澜因此没了,贺锦、贺锦不得恨死他!

    他一口咬破指头,十指连心,此刻却半点痛感都没感觉出来。

    **娘的他自个怎幺就这幺手贱!

    自昨夜起,俞智一直守在郝陇院子里,自然不知道俞聪又闯祸了。

    关婆子在房内伺候将仙喝药,视线每每触到那头白发,老眼都要沾着湿气,暗地里将冤家这字眼翻来覆去地骂,不知觉手上都有些发颤,连着捧着的药汤都微微荡起细纹。

    将仙接过药就仰头灌下,都没一丝犹豫。

    他一身白衣已经换下,这回是偏蓝的锦绣衣裳。上头团云盈盈,仙鹤单脚独立微微回首,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滋味。

    关婆子心想:再来两三趟药汤,说不定要圆了这冤家羽化登仙的荒唐念头了!

    将仙寻了软榻躺下,与关婆子道:“让何芳宗过来弹弹琵琶。”

    关婆子气骂:“真是不要命!”

    俞智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的,扬声就道:“若不嫌弃,晚辈一手萧吹得还可以,自荐献丑一番。”

    关婆子闻声皱眉,倒是将仙招呼俞智进门,挥手让关婆子走。

    俞智让关婆子不冷不热地睨一眼,手里紧紧抓住萧,不一会手心就冒一层虚汗。他朝将仙毕恭毕敬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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