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春的摺痕 (7)
黎樱发誓，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绝对不会说出那一句话来，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这是她活了十几个年头来，最想清除、也最不愿想起的一段记忆。
十一月，刚成为国二生的第三个月，校园的风景如旧，不同的是，搬了教室后，二年三班与二年七班，两间教室隔了一个中庭相对。
黎樱并不认识程以崴，顶多在走廊上有过几次错身，但她在一年级时就曾多次听说过程以崴的名字，每次升旗典礼的颁奖他的名字都不会缺席，久而久之，黎樱便也逐渐留心起这个人。
但对程以崴的了解也仅此于：三班、资优生，如此而已。
国二后，黎樱和程以崴多了一项固定接触，每个礼拜的音乐课，在七班上完课后，下一个使用音乐教室的便是三班，两人的位置也恰好是相同的，这让黎樱有了个堂而皇之观察他的机会。
可是这个机会，当然不是只有她会把握，升上国二后，班上女生对程以崴关注的方向从成绩逐渐移到外貌上，许多非值日生的热心女孩，都愿意在下课后留下来仔细检查是否有遗留的物品。
託她们的福，她根本没有机会和程以崴说上一句话。
「黎樱，回教室了。?
「好。?黎樱边收拾桌上的东西，目光则盯着着门口处，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那个还是……下一节是化学，于函妳是化学小老师嘛，要不妳先回教室吧？我等等就走。?
「干嘛突然叫我于涵？怪彆扭的。?戴于函惊恐的搓着手臂，随后瞇起眼，「等三班的人啊？不过我听说班上的女生都好几周没见到了，妳还要等吗？?
「真的啊？?该不会是班上的人把程以崴给吓跑了吧？
「是啊，不过黎樱这也太不像妳的个性，干嘛不直接去他们班上找人？?
「说的我好像是混帮派的，算了，我们回教室吧。?
当黎樱站起身，班上另一个女孩眼明手快的跑过来，「黎樱，妳要回教室啦？那妳的位置可以给我坐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妳不回教室吗？?
「要啊，但我是值日生嘛，没办法。?女孩耸耸肩。
值日生啊？每周都留下来，这值日生会不会做得太殷勤积极了点。
「对了黎樱，妳知道妳这个位置是下一个班的谁坐吗？?
黎樱知道是谁，但此刻她却突然不想像她们那样谈论程以崴。
黎樱明白，她对程以崴还不到喜欢，只不过是多留意了些。
于是选择装傻反问：「不知道，是谁啊？?
「三班的程以崴，妳知道他吗？他常上台领奖，妳应该也有听过他的名字。?
「有听过，但不认识。?黎樱据实以答。
「最近有人在说程以崴右耳上戴的其实不是耳机，是助听器。?
助听器？
她仔细回想程以崴的模样，程以崴的右耳上确实一直戴着一只白色耳机，有一段时间，关于他戴耳机上课的各种传闻喧嚣而上，有人说他轻视老师，成绩好就能不听老师上课，也有人说他刻意装酷不和人接触。
但是助听器……？
「他是听不到吗？?
黎樱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是什幺语气，但周遭的空气忽然寂静了下来，她疑惑的望着眼前同学怪异的神情，忽然像是感应到什幺，下意识的转过身，程以崴正站在离她身后不过两步的距离，黎樱清楚的捕捉到他眼眸里闪过的一抹忧伤。
「我不是……?黎樱张口试图想解释些什幺，却没办法组织成完整的一句话。
程以崴敛下眼睫，避开与她交错的视线。
忘了最后是怎幺回到教室的，只知道当下周音乐课结束后，黎樱位置上坐的人不再是程以崴。
而程以崴当时悲伤的神情也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后来，黎樱一直在想，如果程以崴不是个成绩好的人，如果程以崴没有那幺多外在的优秀条件，那幺他的日常会不会平淡一点？他的世界会不会安静一点？可是黎樱知道自己也不是多幺清高的人，还是会不小心戴上滤境去看待一个人。
程以崴看不到她的后悔，而她，也永远无法对在程以崴身上发生的事感同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