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姐多少都是“见过场面”的,今天在穿着打扮上都没有犯错。
人来得越多,我愈发觉得,江小姐也许还是回去的好。她自己虽然娇美如花,貌不输人,但是马车和丫鬟的穿戴明显比其他小姐逊色许多。辰都的大家闺秀们,不是人精也是半个人精——她今天越是用力打扮,就越是让人觉得她想掩盖寒酸。今天在宴席上,估计也不会好过。
钱尚书家的小姐到了,就请各家小姐下车,把她们送进后园了。
宫里的管事宫女一出来,打扮得花枝招展香喷喷的小姐就陆续下车,同水葱一般的丫鬟们一齐站在门口等着进去。远处柏树后面晃动的人影立即多了。我知道那是男侍卫和内监闲出病来,冒险躲在树后面偷看美人。我让管事的姑姑们赶紧带小姐们去解手理装,等着见皇后、嫔妃和各位公主。
我留在最后,从垂花门底下的花圃里捡了一块石头,等到女子们都进了园门,就朝柏树后面丢过去。
“哎嗨——”那边一个人吃疼跳了起来。树后的人影立即作鸟兽散。
我赶紧跑进园门,追上已经远去的女子们。
这些小姐相互早已认识,收拾停当就自行按家世高低排好了次序,莺声燕语地相互打着招呼。一位穿水绿色的圆脸盘小姐说:“哎,不是请了十五家么,怎么好像少了一家。”
“不对,不对,小姐,少了两家!”她带的那个丫鬟低声贴在她耳边说。这丫鬟生着一张精瘦的刮骨脸儿,一双亮闪闪的吊梢眼,看着就精明刁钻。
“咦,怎么回事咱们是不是还得等上一等”
早来的几位小姐都微笑着不说话,只有张凤声将军的女儿年纪尚小,心性单纯,脱口而出:“早前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那儿来着,后来又走了。”
“咦,若兰妹妹当真看见了”那个水绿衣裳小姐笑眯眯地牵起她的衣袖,问:“来了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真看见了,第一个来的,车篷是蓝布的。”张小姐极其认真地连连点头。
李御史家年长些的那位小姐淡淡地说:“可能是天热,等得久了,不太舒服,回家了吧。若兰,你的珠钗有点松,过来,姐姐帮你重新戴下。”其他小姐立即聊起了别的事情,但是笑容里都有了些意味深长。
我在旁边听得浑身鸡皮疙瘩,刚才说什么来着,真是些难对付的人精啊!
“各位小姐准备好了,就随奴婢这边走!”
一阵流光溢彩的香风就飘进后园去了。
我又出了园门,见内监们已经把她们的车马送到了别处看管,就放心地回了后园。
一会儿,小姐们要集体给皇后和众位嫔妃行礼,过后就陪各位娘娘和两位公主在园中赏花赏景。等到天色渐暗,宫人们把灯火一一点起来,就是开宴。皇上会过来和女眷们一起上香拜织女星。吃过饭,皇上就会自己回前园去歇息。女子们自在后园穿针乞巧,玩乐一番,我们就该送她们回去了。因为回去是走夜路,还要加派更多的护送人手。不到所有侍卫都回到营房,我这颗心都得提着,不能放下。
接下来,娘娘们应该是没有时间理我,我也该赶紧回去歇口气,好应对点灯之后的事情。
之前跟皇上把卢家姐妹的长相胡乱点评了一番,现在静下来也忍不住把刚才看到的各位小姐的面容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些养尊处优的少女自然都是白净端庄,各有各的可爱之处。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容貌都能让人过目不忘。问话的那位圆脸盘小姐虽然活泼大方,但是腮帮鼻头有些显拙,眉毛也生得短,都是硬画出来的。回话的李小姐生得鹅蛋脸,一幅温厚相貌,但是眼睛里略少了几分灵气神采。张家小姐还得再长一长呢!
卢家姐妹放在这一群小姐中,仍然算得出众——不过,这些人都不如江尽妍小姐漂亮。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的节会本来就是为卢氏姐妹而办,其他小姐都是陪衬。可能皇后邀请的时候,也专门没请那些绝色的来。江家刚刚入京,皇后娘娘请他家小姐,不过是随手施恩。可是江小姐若是美艳过了卢家姐妹,场面就尴尬了。猛然间,我想起了内监们在皇上那里说的“不耽误”,顿时冒了一脊背的鸡皮疙瘩。
走了好!走了好!皇后娘娘真是英明!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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