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再活一次》第六章、归零(8)

    第六章、归零(8)

    「你是……谁?」向来冷静的滕思悠也显出难得的呆相。

    「我? 你还记得那个让你回到过去的女人吗? 我就是她的老公，」少年得意地竖起拇指，往胸口指着 :「你可以叫我大神。我说你啊，这幺软弱可不行，会拖累我老婆的，她跟我一样都是万年留级生，这次再失败，肯定会被教授当掉的。唉，不过，谁叫我老婆一向懒懒闲的，不像我一样常常找自己的实验对象聊天，了解进度……」

    自称「大神」的少年碎碎念着许多滕思悠听不懂的事，直至他说到「实验对象」，滕思悠才截着他的话 :「那是指清清……水清澄吗?」

    「嗯，不就是你上一辈子的老婆嘛，她可真是个有够呛的坏女人。」

    滕思悠听到大神说清清是「坏女人」，心下不悦——他有资格怎样欺负、痛骂这女人都行，就是容不得外人插嘴，他说 :「你为什幺要选那个女人? 她和你有过什幺协议?」

    大神笑得像个天真的孩童 :「因为她有潜质。我的课题是『后悔』，像她那种自私自利、只懂害人的坏女人，却在死前打从心底为了别人的悲剧而流泪。所以，我决定选她，并让她返回过去。只要她能够修补人生中所有后悔的事，她就可以活过三十岁，我也能毕业了。」

    「后悔的事?」

    「嗯。虽说清清是个不怎幺样的女人，可她回来了几年，也认真改过许多后悔的事，」大神扳着手指数起来 :「比如说终结跟你的苟且关係、跟父母修补感情、努力读书并凭实力升上大学、不干预你跟古舒怡的恋情。然后呢……为秦雪盈出庭作证，将卢志岗绳之于法……」少年扬起堪称可爱的笑容 :「还有，她说她想让你得到幸福。」

    「让我……幸福?」滕思悠像个傻瓜般，只懂一字一句地重複大神的话。

    少年跃下书桌，上前摸了滕思悠的脸一把，淘气地说 :「你确实有一张好看的脸，难怪清清对你这——幺痴心。你想知道她是怎样想关于你的事吗?」

    滕思悠不语，久久再说 :「她一定很痛恨我。因为，我上辈子出轨，完全不关心她跟清攸的事，后来斗倒水冬阳后，我连生活费都没有再给过她。」

    大神逕自说 :「不，她从来没对我说过她恨你。她只说，她亏欠你很多，你有一段不幸的人生——被仇恨控制，无法做自己喜欢的事，选科、学习、当教授，这些全都是为了报复水家，并非出于你的个人意愿。你无法跟心爱的女人厮守终生，跟裴星如生下的女儿也得藏起来，不能公开，到最后更被最憎恨的人——也就是清清——杀掉。而导致你有这种悲剧人生的人，就是过分执着的水清澄本人。」

    「她说，这一次，她要还你自由的人生。她想见到你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当一个名医，不再带着遗憾过活，简单来说，她希望你快乐。」

    一番话震得滕思悠脑海空白 : 眼前这少年所说的水清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水清澄。她会为人着想的吗? 不，她只会将一己快乐建筑在他人身上。一定是大神说谎。可是，他又为什幺要坦护水清澄? 况且，他所说的没错，的确是那女人近几年的所作所为。

    他一直痛恨的女人忽然大彻大悟地改过，她希望他得到幸福与快乐的人生。这算是什幺? 滕思悠顿觉无边的空虚，过多仇恨无从发洩。他重重地坐在床上，心底有种荒谬的念头 : 为什幺水清澄要改过? 她只要一直当一个坏女人就好了，那幺他就能毫不手软地报复。他带着前生的仇恨，想要再报复一次，但现在，满脑子是「这一个」滕思悠对水清澄的印象 : 温婉可人的笑容、不施脂粉的素脸、受伤或脆弱的表情、蹭着父母撒娇的神态、在打工的cafe努力工作的身影……

    不，他要憎恨这个女人。

    「她接下来要修补的事，你大概也猜不到吧。」大神摊摊手，说 :「她要你跟裴星如修成正果，因为，上一辈子，裴星如长期当第三者，全因清清的阻挠。」他托着下巴，低笑起来 :「在你们人类而言，她可算是变成一个善良的女人吧? 她深爱着你，却为了你的幸福而将你推给情敌，真是伟大呢。可惜，清清没有正视自己的慾望。」

    他一顿 :「其实，她最后悔的事并不是你跟裴星如的事，而是有关她的宝贝儿子——清攸。你知道吗? 直到现在，她还是常常挂念着那个长不大的儿子。心底里，比起杀死你跟自杀的事，她其实更后悔杀死清攸。问题来了，我说过我要修的课题是『后悔』，若清清只能修补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我就拿不到高分。」

    「你想怎样?」滕思悠随手抓起书桌上一个奖牌，掷向大神 :「你们这群怪物，将人类当成观赏的动物吗? 人心，是可以让你们随意玩弄的吗?」

    大神闪身躲开，脸上是嘲讽的笑容 :「啊……你们人类真是野蛮又暴力。我将这一切挑明，当然是想製造机会，让清清修补她真正后悔的事。」他指着滕思悠 :「清攸能不能出生，就得看你。虽然你放下仇恨，会令我老婆再次留级，但是，」他笑说 :「就像你们人类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必须自私才能活下去。这次，我是铁了心要合格的。」

    「滕思悠，现在是你的抉择了 : 是恨，还是不恨?」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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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包按 : 最近看这文的读者多了，留言也多了，真心感谢大家支持 (合十)

    本来我想写到清清怀孕就算，不过写着写着，自己也蛮喜欢的，

    想再多写一点，所以这文的篇幅会比《不吃鱼的猫》更长。

    目前也在蕴酿要写一个《不》的番外篇，因为手痒痒的很想写柳梦生。

    是说清清之后不止会生下清攸一个孩子，会有别的。

    我觉得小悠也算是作死，可是毕竟他上辈子因为清清的缘故受过很多痛苦，

    所以这辈子他这样做，也许是可以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