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再活一次》第六章、归零(7)

    第六章、归零(7)

    宠爱裴星如，等于伤害水清澄。滕思悠试过几次带裴星如回家吃饭，陆少瑶和水冬阳由最初的忿忿不平，到如今坦然接受。水清澄初见裴星如到水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冷静下来，露出和善的微笑，跟裴星如握手说欢迎。她们交换了手机号码。裴星如不知就里，真的相信滕思悠所言 : 水氏夫妇是他的养父母，水清澄跟他一起长大，像他的同年姐姐。

    上一辈子，这两个女人的第一次见面，已瀰漫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 : 裴星如当时跟滕思悠牵着手，被清清那似要噬人的怒目，吓得心慌意乱。此后十数年，她们也未曾平心静气地聊过几句好话。

    这一次，她们握手。

    清清跟裴星如成为朋友，一个月总有一两次出外逛街、买衣服。是以裴星如对清清全无顾忌，即使知道滕思悠每晚教清清读书，也不嫉妒。

    水清澄不是那幺简单的女人，现在表面上跟裴星如交好，也不知实际上是在打怎样的如意算盘。她这一招是要去除裴星如的戒心吗? 若是如此，她的演技未免太出色。滕思悠拒绝相信清清有改过的心——他不得不这样做，不然他无法硬着心肠报复她。

    「对了，清清几天后就要考英文oral。你这个补习老师觉得，她能进港大当我们的师妹吗?」

    「大概没问题。她的第一志愿是港大社会科学院。」恰好跟前生的她一样。

    「那就好，」裴星如一笑，脚步也轻快起来 :「我要带清清去吃尽港大附近的美食。以后约她吃饭也简单得多了。」

    「你跟她相处得蛮好。」滕思悠挑眉，她颔首，靠着他的手臂，甜笑说 :「清清是个好女生 : 脾气好，有时说话很搞笑。我说不出为什幺，就是跟她很合得来，说不定我们前生是一对姐妹呢。」

    结果，滕思悠、裴星如，甚至是水冬阳跟陆少瑶也大跌眼镜 : 清清没有考进港大，而是考上中大社工系。她将网上版的大学选科表打印出来，表上根本没一个是港大的学系，原来她在截止交表的前一天，偷偷做了手脚，将选科表大作更动，删掉所有港大的学系。

    中大也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水冬阳跟陆少瑶自然满意 : 这女儿自小就不会读书，竟能在高考取得一优两良的佳绩，只是他们纳闷 : 由于滕思悠读初中时已提过日后要考入港大，清清也一直以港大为目标。现下，她的成绩绝对能轻鬆考入港大，却在递交选科表前的最后一刻改掉所有选择。

    滕思悠清楚，她这是在避开他——甚至她在解释这一切时，也一味注视着地板，看也没看他一眼。他想问清楚她在搞什幺花样，然而，就连他也觉得自己那种一再想要接触水清澄的渴望，简直荒谬得难以接受。

    就好像，他其实十分不愿意让这个女人离开他的视线範围，但这个女人曾经杀死他跟他的孩子。

    那一晚，滕思悠在房里喝着红酒，一杯接着一杯。他的酒量很差，但他想将脑袋放空——前一世的记忆、仇恨，今生清清那秀气温柔的脸庞、小鸟依人的撒娇模样，冲击得他的内心急速跳动，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心跳压垮。

    「还以为我老婆这次挑上怎样铁石心肠的人物，原来不过尔尔。」房里响起一道佻达的男声，是滕思悠从未听过的。他呆愣愣地盯着声源，见到书桌上坐着一个穿着运动服、面如冠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