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发酵》第04章 别人的东西怎幺可以要?(11)

    第04章　别人的东西怎幺可以要？(11)

    「没关係，你说。」

    「你知道我不是台北人吧？」

    「我知道，因为上次你说休假要回家。」

    「之前我跟你提过，我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做菜，很快就发现自己很喜欢做菜煮饭这些事，而且也很擅长。不是我在自夸，国中的时候我做的菜就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所以做菜一直是我的兴趣，也总是想要学习更多样的料理。大学的时候第一次知道跨界厨艺教室这个地方，天啊，台湾竟然有地方教人家世界各地的菜色，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所以我立下志愿，大学毕业一定要来跨界工作，只要肯录取我，就算是接电话的小妹也无谓。来这里学做菜是我最大的心愿。」

    罗天保看着她眼里的光，彷彿看到以前的自己。

    「我被跨界录取以后，跟家里的人说要到台北工作，爸妈阿嬷全都反对。他们一听到薪水只有二万多，还要一个女孩子在台北这个吃人的地方生活，啊对不起，吃人的地方是家里老人家说的，没有人赞成。连我哥和我弟这两个年轻人都说不应该放我一个人到台北，他们不放心。」

    他们是应该不放心，罗天保心想。

    「总之，我想尽办法说服他们，说只要进了跨界，在台湾就能跟精挑细选过的老师学习世界各地的料理，这样的课程，别人都要出国花几百万去学，我不但不用花钱还有薪水可拿，他们终于被我说服了。其实主要是我跟最疼我的阿嬷拚命撒娇，保证一定乖乖的不会变坏，阿嬷才勉强答应的，阿嬷答应了我爸妈才没话说。老师，这样说你可以理解我来跨界当助理是多幺不容易的事吗？」

    罗天保点点头。他当初也是费尽心力才说服家人同意让他放手去追寻梦想，没想到这个小女生来当助理也是经过一番努力的。

    「老师，你刚刚问我说『你回来好不好？』老实说，我听了很感动，真的好想答应你。可是，只要一想到我千辛万苦才能来这里当助理，学习各国料理，就觉得不能心软。」

    听到她对自己的话感动，罗天保心底有一种东西在骚动，说不上来是什幺。

    孙韵清定睛看着罗天保，说：「老师，如果我跟你说，不回来跟你的课是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求求你成全我，你肯吗？」

    罗天保看着她带着恳求的双眼，移不开视线，除了点头，他什幺都不能作。

    「所以你肯吗？」她又问了一遍。

    「嗯。」罗天保只好又点了一次头。再不甘心，为了保全她的梦想，他也只好放手。

    孙韵清带着感激的笑，说：「老师，真的谢谢你。我不能固定跟你的课，但是排到你的课时，还是会很用心做的。」

    罗天保有点不高兴，「你还敢说，销假回来上班的时候，明明是你的课你为什幺跑了？」

    孙韵清没办法跟他说，因为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够面对他，所以只好逃避，只好委曲小花。她答道：「因为那天有一堂课很想上，所以就跟小花换了。小花就是那个小小个很可爱的女生。」

    『我觉得你比较可爱。』罗天保已经不会被自己吓到了，他觉得这样想很自然。

    「老师，还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啧，怎幺那幺多事可以啰嗦？说吧！」罗天保抱怨着，其实口气是宠溺。

    「老师，你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

    罗天保听了，嘴角整个上扬。

    「但是很可惜，你很容易让人家误会。跨界的助理都很怕跟你的课，因为你要求很高。我知道那是因为你觉得这都是助理份内的工作，所以达到这样的工作品质是理所当然的。」

    罗天保很惊讶，她竟然懂。

    「也许因为你是受日本训练出身的，所以你认为做好自己的工作是本份。但是老师，其他助理跟我一样也是有梦想、有情感的人。你知道吗，小花其实也很怕你，可是和她换课那天，为什幺她肯换？她说那是因为有一次你称讚她很贴心。她从来没有被你讚美过，就那次被你夸奖以后，她好开心，所以她愿意来跟你的课。」

    罗天保记得，是孙韵清生病那天，他出错忘了加酵母，跟课助理提醒了他。

    「老师，我们这些助理也都知道做好事情是自己的本份，可是我们是人，当被肯定了，被好好对待了，我们工作起来就会更有劲，成效会更好。凡事追求完美的罗天保老师，难道不想跟助理们一起共创理想的教学吗？」

    罗天保笑了，朝她伸出手却停在半途，又缩了回去。「你这个小朋友还真会讲大道理。我懂你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我好好对待助理，常常称讚他们，这样助理的工作表现就会更好，对吧？」他本来想伸手揉她头髮。

    孙韵清笑着拍手，「老师好聪明！那我还有一件事要拜託老师。」

    「天啊，还有？」

    「最后一个了，拜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孙韵清双手合掌低头拜託。

    「好吧，快说。」

    「老师，可不可以，请你叫每堂课助理的名字。」

    「天啊，你怎幺那幺啰嗦！我干嘛花脑力记助理的名字啊？」

    「老师，你记得山形吐司课那天你问我名字吗？」

    「不记得。只记得某堂课你很机灵的拿出番茄小黄瓜，那天我问了你的名字。」

    「对对对，就是那节课。」

    「然后呢？」

    「你知道那天我有多错愕吗？」

    「为什幺要错愕？」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固定跟你课好几个月了，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真的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