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UFO幽浮,是我男人下凡来!》第三回 夏班长钟排长

    第三回 夏班长钟排长

    为何能进步这幺多呢?

    在退伍后的这几个月里,偶尔会反省,别人当兵是越当越笨,怎我就越来越聪明呢?

    不得不说是被逼出来的,危机能让人不知不觉地变强。

    **能培养出很强的人!

    就像坚强如我此刻提着水桶,扭着抹布,人在一楼,擦餐桌椅。

    这已是第十五桌了,还剩下一半就能全部擦完。刚刚打扫完轻鬆的二楼客厅后,走下楼,现在开始来真的了

    我家一楼的餐桌椅很多的,大大小小共三十桌。

    可以一次挤满一百二十位客人来座下去喝咖啡,能塞进两个战车连的阿兵哥,绝对没问题。

    如果一人点一杯90元的咖啡的话,一个早上我妈能进帐万把块钱。等她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后会分我五百元,给我当工钱。擦一天赚五百元,月入六千元。这点零用钱比我当兵的月薪还低,连一半都不到。钱好少还好我在军队里有练过梯次操,才能心强体壮,不然光擦桌椅就能磨光我的万丈雄心!

    为增加收入

    我近日正在争取,扫厕所要另外计费,一次一百元!

    家里的客人多,大便当然也较多。清洁工难雇请,因此每天都是我在打扫的,一天要扫好几次!

    所幸有当过兵,扫大便习以为常了。

    以前在军营里,一天最多要被派去扫五次厕所。早上起床扫一次,中午午休扫一次,下午收操扫一次,晚餐后再扫最后一次。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寝前还要再补强一次

    **的各式装备里,就属厕所的保养最精实了。每次扫完之后,用鼻子去检查,不会觉得它髒!

    有时候厕所没人用过,明明很乾净,但时间到了也照样要派人过去清洁。不为什幺,就为了要照表操课,绝对不能不长眼,不按表操课。乾净的就不过去扫,那可能会闹出人命的

    在台湾当过兵的男人都知道,当兵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

    阿兵哥们都把这条保命守则奉为金科玉律,即使是军士官们也不例外。

    所以能扫厕所其实是福气,因为当没有空去扫的时候,那就代表有突发状况来了

    部队里的生活,虽每日都按表操课,却也常有突发事件需要紧急应变处理。此时值星官和值星班长就是祸福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了。

    此二人是部队的大脑与耳目,任何时间皆须保持头脑敏捷,才能準确下达命令让部队运转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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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继续当善面佛,但代价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等着你。」

    我曾私下对着一位,窝在砲塔内哭泣的菜鸟值星官排长这样告诫过。

    「阿兵哥们不是人,包含你我在内,全是国家养的狗熊。」

    「狗眼看人低,你奴役它,它会敬畏你。你善待它,它就吃定你。」

    「狗咬人顶多会痛一下而已,部队带不动则会逼死你。」

    往往当值星官不知道该下命令或不敢下时,带不了兵,导致阿兵哥们出现懒散鬆弛后。我都得赶在连长开口发怒之前,先向部队下达命令,以救值星官于水火之中

    不管站在哪个值星官身后,每当轮值到我揹值星班长时,自己的脑子绝对会保持清晰敏捷状态,丝毫不敢懈怠。

    总盘算着下一秒分派谁去做啥,哪个排去哪里执行啥任务,阿兵哥们有没有出什幺鬼状况是我还没掌握到的。身为值星班长,职责是辅佐值星官,顺利掌握全连阿兵们即时的身心动态,协调各排每日任务分派并伍查人员。

    因此全连每个人的任务执掌与活动蹤迹,各排操课状况,时时刻刻都必须要了然于心。即使是阿兵哥们有心想躲起来纳凉,也该知道人都往哪躲,去哪找出来。

    谁能躲,谁还没资格躲。

    判断出任务编组分配所需的确切人力,缜密地做好调度与突发状况应变处置。

    这些细活,要干好的话是很费心思的。

    人情世故,资历辈分,这些用眼睛都能看的见,可以用心来算,久了自然会习惯。

    不难的。

    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突发状况就难处理了,那是天灾的一环,要推倒它,尽人事可以防範于未然。唯可惜,天降灾难千奇百怪,完全没有规律性可言,只能见招拆招在血泪中累积实战经验,毫无捷径也没人能教。

    最多也只有知道有一项天灾它何时会来临,是唯一可以迎击的,那便是值星班长们都怕的旅部督导官。

    别被旅部来的督导官督到连上有缺失,那是我真正的工作。

    说起来,部队散漫的话,受挨骂是全连上下大家都有份,人人有奖。不过被旅部督导官督到连上有缺失,那往往只会死坐在安官桌前的值星班长而已

    在部队带出去操课后,如果留守时无法看好家,不能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时常被旅部督到缺失的话,这样的值星班长在连上会很没地位的。

    揹起值星带后,无论是值星班长还是值星官。

    任何一人如失了方寸与掌握,轻者部队散漫,尚能挽救,重者一督就倒,无可救药。到那时,全连官士兵都将没安稳日子可过。

    带兵操课的日常任务与突发事件的应变处置,想要顺顺跨过这些狗屁倒灶繁杂琐事。需要的并不是军事专业技术或是高学历,而是决策力和执行力与魄力。

    也就是零秒决断。

    明明有很多时候阿兵哥们都骑到头上来,也多次在全连面前被连长钉得无地自容过。

    作为一个值星官,任何人都看的出来。这位善面佛菜鸟排长,他黑的乌亮,我想他快要走进厕所里崩溃爆炸了。

    一流国立大学研究所毕业,善良,好脾气,好讲话,好学问,有礼貌,有公理,有正义,人畜无害的善面佛。

    “温良恭俭让”在他身上可以看见活的《论语》。

    像这样的好人在部队里是无法生存的,至少会活得很痛苦。

    我真心怕他上厕所上出新闻

    看看值日排勤表,赫然发现,好像直到我退伍前会和他一起揹值星的班表还蛮多次的。

    和其他阿兵哥们一样,本来我也打算继续看他乐善好施,佛光普照济渡众生后,自己会有啥可怕的下场。

    不过,那是当我没和他一起揹值星时的想法。

    然现在残酷的现实是排勤轮值表上,我的姓名和他的居然被排在一起。一次就算了,后面还有这幺多次就无法接受了。

    这猪一般的善面佛队友,绝对会害死我,得要想办法未雨绸缪。

    某次被连长骂翻后,善面佛软弱的身影窝在战车砲塔里被我发现了。我进入幽暗的砲塔内,逮住他哭泣的时候跟他进补些黑暗守则。告诉了他要如何在部队里求生存的方法,能知道他有听进去,但有没有魄力与胆子敢去执行就有待应证了。

    好坏都是同一队,不能让值星官软掉。

    他若顶不住,哪天进厕所,拿条毛巾把自己给吊起来。

    倒了,上新闻了。

    连长的炮口找不着目标后翻过座山,照样会开砲。紧接着换我跟着垮,战况危急,怎能再给他机会去应证他不行。

    况且我和连长的关係经营的不错,他已经答应要多给我几天退伍黑假了。老妈的小店重新装潢开张在即,早想好要利用退伍假,回家去帮忙张罗很多事。而我本身也天天在中山室里作着今年重考大学的準备,为保住在连上作威作福的特权,我的地位绝不能丧失!

    再说,那些宝贵黑假是我为连上做牛做马的辛苦结晶。是该得的,也很需要,岂能让这货给半路杀出毁掉。

    唇亡齿寒,休戚与共。

    于是乎,连上时常有阿兵哥不幸的被我抓来给值星官当祭品去作垫背的了,英雄们!捐躯吧!国家需要你!

    任何事,只要是善面佛忘记了,或是不太敢对部队下的命令。为了加强巩固善面佛的领导威信,我都紧盯着用三倍的命令补上去,因此整个连几乎被我干翻掉。

    「放心,不用怕!不需发抖!」

    「手放下,放轻鬆,免敬礼,也不必跟我说班长好。」

    我总是和颜悦色的恐吓阿兵哥们,从不拉喉咙大声说话,傻子才需要用喊的下命令

    我对操死兵没兴趣。

    抓阿兵哥来只是要帮自己排忧解难而已。

    「"大家"越快把任务完成,我们就越快稍息解散!」

    老鸟们听了都知道,我言下之意是指啥,因此他们会自动多拉些学弟们过来一起帮忙

    就这样,明明找的是老兵小猫几只,来的却是各排所有的菜鸟。

    把落到眼前的火苗,在最危急的当口给轻易的拨到别人头壳上烧,为何我会有这种特异功能呢?

    谁可以给他爽缺,谁该挑起最狗屎的活。依地位与资历去对阿兵哥们分派任务,当兵可以就是这幺简单。

    这种黑暗事,有良知的人类无法理解的。只有体认过军中腐烂文化的老鸟,由菜熬到老,才明白这箇中真理为何会历久不衰,代代相传。我也是其中一员蒙此恩惠的受害者与受惠者,两端兼得眷顾。

    毕竟若不是祖宗有庇佑,仗着爷爷领有将军终身俸的关係,凭我这天生庸才,根本进不了装甲兵学校成为战射士。倘若不走偏门,那被使唤操翻的就是我。

    凡是能用的,都抓来保命用。自己绝对是属于那种在绝境中,才会激发出求生本能的邪恶小强!

    反省着以往的种种恶行,能知惭愧也会惜福但绝不说抱歉。若再来一次,依旧还会照抓不误

    这是在当兵,不是在当好学生,更不是在当好人。

    我有爷爷是我祖上有德,从进新兵中心起,国防部里不知道有多少位星星来问候过了。

    本来人家星星叔叔伯伯们是主动安排我进国防部直属单位当爽兵的,没想到爷爷居然对他的后辈学弟们说,让我去实战部队里长长见识也好。所以我就从内定好的国防部直属爽兵单位,改成被校选送进了陆军装甲兵学校。

    国防部直属单位里的义务役士兵缺额,一般都是台湾权贵人士子弟们服役时的内定第一志愿。吃好,睡好,福利好,放假正常,安全无虞。爷爷的将军学弟们想把我弄进去讨爷爷欢心,此点并不意外。

    xxx

    入营服役前,我是这样想的

    别人家将军的孙子都是这样当兵的,怎我却不一样!

    实在不解,干嘛拒绝人家的好意?爷爷是在装啥酷啊??

    真去实战部队,那到时搞不好我会被操。

    装甲兵?不太懂,没概念,好像是能开战车的样子,听起来挺恐怖的。

    不管他了,反正準备要和其他将军的孙子一样,当爽兵。

    那些星星叔叔伯伯们,常来老妈开的小店里找爷爷话家常,店里都快变成是将军俱乐部了。我从他们还是小军官的时候就认识,一半是冲上天了不起的飞将军,一半是嘴巴讲不停的马屁将军,他们的文化我很懂。

    总而言之,我当兵是不用烦恼生命安全的。

    在新兵训练中心时,由民转兵,无论是谁大家都难熬,这是一定会痛的。到新竹湖口装甲兵学校受训后就活的很爽了,生活跟在学校上课一样欢乐。不过受训完,下部队的第一天,分发来到了实战部队。

    陆军装甲旅,由此开始,完全变天了。

    这远离台北的穷乡僻壤,埋藏于深山荒野半山腰。几千员阿兵哥们在这,天天过着好精实的日子,而且此地没人认识我。

    顿时明白,糟糕。现在起,身上防护罩失效了。

    那一天揹着黄埔大背包,我和几位同梯菜鸟们一块来到战车营报到。我们运气很糟,马上就遇到了有个疯子正在实战部队里散发杀气。他官阶是中士排副,比下士的我高一阶。那晚是他担任值星官,身上揹条红带子将空气整个给凝固住。

    才刚到这,没想到会遇到这情况

    那个人在不当管教,被他不当操练的对象是一整个连的人大家全拿着枪,全副武装在地面上绕着营舍"爬"不停

    怎会出现这种事??人权呢??法治呢??手机呢??名嘴呢??全跑哪去了??

    此情此状使我脸色惨白,转头看看身旁几名和我同梯,一起到这战车营的营部连,来此下部队的阿兵哥们。大家脸上的恐惧表情也是一样的惨,全都吸不到空气

    放下黄埔大背包后

    下部队第一晚的晚点名,我们几位新进弟兄跟着营部连,一起在连集合场集合。全连成讲话队形,进行晚点名。

    菜鸟们,立正站好,手贴紧,任人摆布发落玩弄着。陌生的环境,杀气环绕,令人全身颤抖,众多敌意的视线围绕着不散,我们都感受到了极度害怕。

    明明是全连成讲话队形中但视线前方却有人没有乖乖站好,身姿摇来晃去,没立正站好听长官点名训话。我发现那人弯下身,快速挥动自己的手,用手去拨动我前面那几位同梯弟兄的手,然后再来责怪他们手没贴紧!没立正站好!

    我们知道那是老兵在玩新兵的常用手法,所以大家也都有些心理準备!

    不过我应该是下士吧!

    怎会有几个上兵,也跑过来,拨开我的手呢?

    那一刻我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国家没有法治,是人治!

    下士不算数,下部队后,当兵要由二兵当起

    我的手被拨开了好几次,凑巧我隔壁身旁站的就是此战车营营部连的营士官长。营士官长眼睁睁任由事态发展,不但不阻止这种军中的霸凌行为,还和那些上兵们有说有笑的

    此时,我脑中冒出了恨意,就一个念头,我要这些人"死"。

    可是这时候双眼和脑袋突然晕眩产生刺痛,彷彿有人拿针刺入我双眼,一阵剧烈闪痛制止了我这想法

    非常没骨气连该生气的时候都丧失了勇气,这地方很可怕!

    小小的连集合场,不到半个篮球场大,却让人内心觉得好恐惧

    身心虽害怕却不寂寞,也不孤单,因为我的前后都有人在。他们跟我一样,心在颤抖,我们这几只菜鸟至少还有彼此可以互相依靠,我们是同梯的嘛吉。

    不过微弱的暖意下。

    大家浑然不知死菜鸟们的第一次苦难即将来临

    靠着体认到恐惧,唯一本能清楚知道的是

    现在一脚踏入这装甲旅的我们,与所有当兵服役的阿兵哥们一样。每个人都避无可避,既然已走进了营区,就要想办法平安的走过这一年。

    xxx

    晚点名后的营舍裏,官兵寝室的地板上正趴着几条惨不忍睹的人影。

    『没权贵背景可闪兵,无高官老爸能罩着。市井小民,老百姓的儿子们,我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当晚在营部连被操翻后,几只小菜鸟里,我忘了是谁大声喊出这段话,提昇了大家的勇气。

    开合跳,伏地挺身,仰卧起坐,刺枪术,匍匐前进。

    这些在装校每天顶多只会短暂做个一两项的体能战技训练,我们刚在晚点名时的夜教居然玩到了全餐。毫无任何歇息,这就是实战部队吗?

    难怪装甲五四二旅会操死人

    我四肢完全没力了,翻过身,用尽意志,勉强举起单手,握住拳头撑起大拇指,朝着天空比讚!

    讚!讚!讚!在心中不停吶喊,追认着同梯带给大家的勇气。

    〈绝对别让"别人家的儿子死不完"的这句话,落到咱们自己头上。〉

    另一位瘫在地上的同梯,见我还能撑起手,也甘不示弱的把手抬高比出讚。这样拿命跟着按讚,再发完话之后果然散尽气息,沉默了。

    《连前国防部长也曾经公开说过"哪个地方不死人啊?",但现在年代不同了,我们可以打电话申诉。》

    这人更勇,大家全趴在地上,满地是汗水,只有他还能站起来举手按讚。然后发着脾气,显然是想打电话了。不过他只是嘴巴讲讲而已,往后日子中我常听到他说要打电话,却从没见过他真打过。

    但他跟我一样,家里是有来头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被少将旅长指挥官给亲自"恭迎"到旅部连当"业务士"搞文书去了虽然他跟我一样,都是从湖口装校出来的战射士。

    只能说我们两个是同梯,同校,同旅,不同命了。

    而我是被分发到此战车营的战一连,其他人是战二连和战三连,有人不幸还是留在营部连

    虽各自分发往不同连队,但那第一晚我们是同在一起渡过的。

    在那晚,有共同的苦难遭遇。有悲愤,有恨意,有懦弱,有泪水,这些情感汇集成强大力量促使我们比出一样的手势。大家接连着握拳撑起大拇指,高高举上天,纵使没力也要拿命,按下讚!

    然后异口同声喊出

    『1985,5891无法救你。』

    就在那夜,几只死菜鸟的患难基情,我们在军营里建立起了强大的小小同盟关係。

    没错,就是这样!

    要活下来

    发发牢骚,诅咒一切,憎恨军队,完全无法发洩,只能像个男子汉全吞下去吃掉。

    绝不能死掉!绝不能死掉!绝不能死掉

    我高中时,电视里的超级重大新闻。

    酷热的盛夏,台北总统府凯达格兰大道前,白衫军运动让25万人降下八月雪。距离全国民众发出怒吼,上街追思「万人送仲丘」的日子不算太远,民众心中想要的军中正义,仍然迟迟没到来。军队依旧以不变应万变,那晚我一面恨军队,一面又马上理解了,当下军中各种的冤案与军队本身无关,**也是受害者。

    欺负菜鸟的老兵,糟蹋军中纪律伦理的长官们

    人魔才是兇手。

    有生之年,我定要亲手毁了这些人魔们的虚幻国度。

    绝对要杀光这些人魔,把它们丢进太阳里!让它们永久受尽虚无重魄之苦

    不料,当我这样想时,双眼和整颗头壳又开始剧痛起来。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恨到脑中风了,连闭上眼也都能见到阵阵闪光出现在眼内,真是痛死我!这次比之前还痛幸好仍是稍纵即逝。

    阵痛过去后我对自己刚刚的用词感到陌生。怎会突然搬出太阳来呢?虚无重魄又是哪来的想法?

    我没在看武侠小说的啊

    算了,不知道的东西,想再多都是不知道。

    目前我只清楚的明白,由于拥有人性的魔鬼就藏在军队里。这导致了部队里瀰漫的恶意与杀气,与世上的是非黑白公理正义全然无关。这人魔现象,世间任何角落都是存在的。根本不须深究与举手抗议,大家心里都明白,唯有平安退伍才是最高指导原则。

    无论电话打给谁都是没有用的,睁开眼睛认清四周。管你是官还是兵,在军队里处处都有主动怪会不客气地杀过来。

    这时候千万不要打电话,要打电动。

    那就是遇到怪的时候,吞下去吃下来是一招,闪过去,推给别人去死也可以。

    自救不如自私,救人不如闪人!

    往前看,步步如履薄冰,往后看,又安然过了一天。

    这样的日子,脚下踩着他人的尸骸走过去的感触,可以铭记,不需要去赎罪。因为自己也被狠狠踩在脚下过,这里没谁有资格能审判谁。

    刚下部队当菜鸟时是如此,混久了成老鸟之后依旧也不变。人人是个魔,个个皆是受害者,没有谁是赢家。

    一旦进入**on-line要想办法努力让自己安然地存活下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on-line game,在这个世界里,既无红水可补血,也没蓝水能回气。必须时刻都醒着脑子,认清状况,才不会掉了真的脑袋瓜。我只有头上这一颗,好坏都是自己的,如果一定需要有人掉的话,那也只能是掉别人的。

    xxx

    那段服兵役的日子,被逼急了,当过烂人。

    美其名是机车班长,实则混蛋加王八,墙上这张正在用抹布擦拭的奖状可以说明一切。

    "陆军忠勤辛劳奖章"

    为何这张奖状会裱挂在我家店内的墙上呢?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道理很简单连我自己都脱口而出了

    **在退伍前夕颁发给我的奖状,是我在军中无情无义的铁证。

    在义务役的士官兵里能拿到这等殊荣奖状的人,着实不多。

    受奖当日,我是营上长官所选出的唯一人选。与其他营的获奖人共五人,同站在阅兵司令台上。从旅长指挥官手上接过奖状,接受校阅场中全旅官兵弟兄数千人的敬礼。

    军礼之后,司仪一声令下。

    阳刚味十足的拍手击掌声,齐起齐落。数千官兵威势浩大,荡天震地,全是为我们而响。

    活这幺大,那天最开心。

    终于理解了爷爷为何让我到实战部队里去长见识。

    有份灵魂,它叫做"荣耀"。既尊贵又刻骨铭心,可以让人深深自豪一辈子。必须自己亲手从恶魔嘴中去取出来,持有者才能真正的够资格永世拥有它。

    没让爷爷丢脸,领到了份盖有恶魔认证的奖品。

    不是那张奖状,而是"荣耀",爷爷要我来得到它,记住它一辈子。

    同时破关,光荣退伍了。

    服役这一年内,从菜鸟任人欺到老鸟忙不停。一路走来,好像被激活了甚幺东西,天灵盖让人给敲开。

    在军中那种极大压力的刺激下,发觉了自己的黑暗面,很邪恶。

    张张口,用语言去下命令指使他人这种事。睁睁眼,找个垫背的来挡火这种坏。走出营区这扇大门后,永远不会再干了。

    退伍当天,我们那一梯,全员安然的活着踏出了营区大门。旅长亲自站在营区大门口,笑容可掬的送各位弟兄们回家。

    有些人比较红,人际关係不错。可以看见有连上同袍来相送,但绝大部分人是直接大脚快步奔出门口。

    我想自己也应该是的。

    正当要跨出营区时,一声熟悉的"夏班长"喊停了我。

    回头一看,想不到是唯有相处了约两个多月的善面佛排长,他来到营区大门口送我了。

    看看手上拿的这捲装有奖状的华丽纸筒,没料到除了国家外还有人认同了我,着实感慨万千。

    「谢谢你了,钟排,还特地来送我,感恩。」

    看吧!您也会说谢谢感恩的,虽然是第一次听到。

    「这是当然的,我现在作回老百姓了。」

    那"干和操"也可以一起说掰掰了吧!

    「是啊!全交接给你了,请多多善用,千万别客气,」

    学起来了,只有"您"愿意跟我说这些事,我会记得的。不过,倒是请您忘了窝在砲塔室里偷哭的我,好吗?

    「不,这难忘。」

    「我认识的人里,会一天到晚从嘴里喷出"您"的人,只有你了。」

    唉!就不放过在下

    别这样,我也好歹进步到能跟阿兵哥们说"再连络"了。

    「你窝的那砲塔小角落,是全连最棒的射手席。之前我也窝过,很多人曾进去过,相信以后也还是有人会不断地经过那的。」

    难以想像哩!连长的爱将,菜的模样也跟我一样黑。

    「我才没黑过,我是坐在那上面想贯穿美女。一发一妹!弹弹皆命中!」

    「不过那个角落,确实够有意思。无论是谁,都会想进去窝一下,望望白昼镜,找找看自己的方向。」

    是啊我就从中看见了差点死掉的自己。谢谢您拉我出来,没齿难忘。

    钟排现在脸上的笑容是真诚的感谢,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生出来的。可是很高兴他能够在爬出那砲塔后,没有像我一样,整个头顶上的天空是暗的

    他这笑容,很感动人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怎样也生不出来!

    还有,连长要我代为转告您,"辛苦了"。

    「嗯,我也该谢谢你,守住了我的退伍假。谢谢,辛苦你了。」

    「同时也请转告连长,将军路上,早晚会有他。」

    那再连络。

    「对,要再连络。」

    互道再连络,彼此行过军敬礼。

    钟排回去营区,我转身走向家人们开来接我的车。

    今天爸爸和姐姐难得有回国内来,爷爷,爸爸,妈妈,姊姊,以及端端。全家人,在营区大门前不远处等我退伍走出来。

    一上车,我把手中的这捲纸筒递给爷爷,但中间被姐姐给先抢去把玩。

    〔这是甚幺?〕

    〔陆军的毕业证书吗?还装在框着有华丽金边的纸筒里。〕

    〔好土豪!有够俗气的!〕

    姐姐上下检查,好像以为这是啥廉价品。

    『雨儿,你也见到了吗?』

    爷爷厉害,看到那纸筒就清楚了。

    「是喔!爷爷,全看见了,好棒!」

    我说出了连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话语

    姐姐觉得玩够了就将纸筒递到爷爷手上。

    『对,咱家后继有人了。』

    从姐姐那接到纸筒后拿开纸筒盖,先是夸我一句,然后眼睛一亮的开怀说出

    『哈哈!这张奖章,我戎装一生也仅仅见过几次。你能拿回家来,比你爸有出息太多了。』

    『嘿嘿嘿!等回去以后,我要将这张奖章,给裱框起来,挂在店里面让大家来看看。』

    爷爷欢欣笑着边称讚我,边取出裏头的奖章,满脸得意的鉴定。

    连要怎样处理都决定好了大概是想着在他的将军学弟们前献宝吧!

    《爸,别给我漏气,在美国把我生下来的是你,我没得选。》

    《不过还好我有儿子满足了你,尽管骄傲去喔!不用谢我啦军装控!》

    老爸开着车,无奈地接受自己爸爸的闷棍。相传老爸以前曾被爷爷硬塞进去西点军校就读过。爷爷当时费了很大劲,弄来美国的两位州长和几位国会参议员们帮老爸写的推荐信。经过困难重重的考试,在终于录取西点军校后的当天。老爸却自己闪人搭飞机跑到德国,出现在汉诺威音乐学院了。

    尔后姊姊也是,父女两人都在汉诺威音乐学院渡过学生时代,他们是天生的钢琴家。但我不是,我的琴艺是次等货,连台湾都出不去的。

    全世界只有我的狗才会觉得我琴弹的好,端端是我唯一的忠实听众!

    这时候,毛茸茸的端端感应到我在想它了。于是从旁边冒出头过来,也想凑热闹去舔一舔纸筒,狗头乱窜,即时被我一手给按回去座位乖乖窝好,因为口水禁止!

    〔妈,你看爸。〕

    〔爸无视我拿过很多奖,人家爷爷也是很高兴和很骄傲的!〕

    姊抗议了!

    是的,一点都没错。

    她钢琴弹得比我好上太多档次了,但目前在国际赛事上碰到了瓶颈,我不想招惹她。

    「放心!我永远不会跟你抢琴。」

    家里那架昂贵的要死的总统级钢琴,我连碰一下都要跟她申请,早习惯啰

    (好了都座好)

    (繫好安全带,很快就要上高速公路了。)

    (等一下回家有惊喜喔!)

    老妈这话不知为何让姊姊顿时闭嘴。

    说实在,我也没发现到。

    原来家人们为我準备了音乐会,就在老妈新店面开幕的前一晚。

    家人们希望,新的店面开张时,必须要全家人都到齐。所以特别挑好日子,选在我退伍后一天的假日开幕。

    今晚有着开张营业前的预演彩排,是姊姊为主奏,爸爸作陪衬。然后我和爷爷演客人"们",座在头等席,听着姐姐的钢琴声飞扬飘荡于这间由老妈精心整理的新店面。

    别了部队,忘了战车,远离恶魔们,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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