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飞霜》第一章?再遇见(04)

    第一章?再遇见（04）

    「可是……这样我会和妳睡在同一张床上，没关係吗？」他看了床一眼，再极度认真的看着我，脸上挂着无数犹疑。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

    反正明天我就会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不如在这之前，自私的让自己做一个梦，一个拥有白马王子在身边的美梦。

    「乖乖躺好了？我要关灯啰？」他问。

    「嗯。」我点头的瞬间，房间的灯就暗了下来。

    我背对着他尝试闭上眼，未知的恐惧却怎幺也无法让眼睛安分阖上，想翻身凝视他，却又怕被当成变态。

    漆黑宁静的空间……好可怕。

    不小心掠过脑海的画面，使眼眶周围的热度争先恐后地逸散，我不甘心的咬紧唇。为什幺是我？为什幺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不论怎幺洗，就是没办法洗掉那一身的噁心感……

    好痛苦、好不舒服……

    「睡不着对不对？」黑暗的空间里，他些微疲倦的声音传来，很温馨、很暖和，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我被阴影蒙蔽的内心。

    「嗯。」我勉强克制住泪水，苦涩的回答。

    「往这边靠过来一点，妳快摔下去了。」他点点我的肩，叫我挪动身子移到他身边。

    我没有多想什幺，缓缓将身体往中间挪，当头碰到他体温的瞬间，他单手将我拥入怀，呼吸产生的微热气息，逐渐从颈部开始蔓延。

    好幸福……

    原来被人温柔抱着的感觉，是如此的温暖安心。

    「好香喔。」他有些挑逗的轻吻着我的头髮。

    对此，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安静直视着前方的黑暗。我明白，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要求的，就算发生了什幺事，我也不会去反抗他，这是我自找的。

    「妳还真是对我一点戒心也没有，不可以这样唷。」他轻笑，在后方吻着我刚被吹乾的头髮，就这样，没有再做任何踰越的动作。

    怎幺可能……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为什幺这样的轻吻，会隐隐牵动我的心弦呢？我的心……不是已经死在夜晚的街道里了吗？

    「放心睡吧，我不会趁虚而入的。至少我……还算有一点良心吧。」他的声音里似乎含着笑容，令人感到很自在，也因为这种轻鬆的感觉，让我感觉到自己紧绷的肌肉正一点一滴的放鬆。

    「你……谢谢。」我压低声音说着。

    对他突然有好多疑问，可是我和他非亲非故，甚至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既然如此，又何必问呢？

    「嗯。」他疲累的应声，随后沉稳的呼吸便在我身后蔓延着，好温暖、好安心。

    睫毛上仍挂着刚才忍下的泪珠，我有些颤抖的闭上眼睛，还是害怕闭起眼睛的瞬间及以后，只要我的脑袋一出轨，种种可怕的画面便会像海啸直击我而来，是那幺样的惊悚、那幺样的颤慄。

    可是我知道，有个人正抱着我睡着，沉沉的睡着。他是我安心力量的来源，他是让我得以放鬆的，一个男生。

    「不要！」在黑暗中的我因为尖叫而惊醒，想要迅速弹起身却发现身子被一个东西压着。

    是他。

    他用这幺难睡的姿势抱了我一整晚？

    「怎幺啦？作恶梦？」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虽有些沙哑，却令人如梦似幻。

    「嗯。」我害怕的颔首，揣紧他仍环住我的手。

    那些画面、那些记忆、那些言语……我不想面对、我不想承受！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幺是我？为什幺偏偏是我？一夕间发生这些事，连平常稀鬆习惯的眼泪我都不敢放肆去掉。在黑暗的幽谷里，还是必须一个人，一个人去害怕、一个人去恐慌。

    「妳在发抖。」他起身后随即将我拉起，殊不知这一拉竟把我拉进他怀里。

    「没事了，乖，没事了。」他将错就错的拥紧我，轻轻抚着我的头。

    「对不起……」一句随口而出的对不起，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幺。面对他的温柔，我的故作坚强已快要崩解。

    「怎幺和我说对不起呢？这也不是妳愿意的啊。」他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疼爱，照惯例拍着我的头，让我偎在他胸膛。

    温暖的心跳声……

    除了他的脉动，我还听见一道小小的冲撞声，那是我的心脏。过了一晚，原来它……还努力跳动着。

    「吵醒你了真是抱歉，还有，谢谢你用那幺难睡的姿势抱了我一整晚。」我连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些腼腆的说。

    原来，想到他抱着我，我的脸还是会红、我的心跳还是会加速。有他在身边，似乎一切……都没那幺糟了。

    「妳也知道那种姿势很难睡呀？真是的，既然知道我的用心，有关那些讨人厌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他敲敲我的脑袋，溺爱地轻哂。

    对于他的体谅，我的眼泪似乎到达临界点，就要崩解。

    「我……」我咬紧嘴唇，不知该怎幺逞强下去。

    他揉着我的头髮，「不要紧的，我允许妳暂时哭一下。」

    下一秒，昨晚隐忍至今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为什幺是我？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幺？」我扯住自己的头髮，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不是！那个人不是我！昨天那个人不是我对不对？」

    他用力将我的双手拉下，温柔的叮咛：「不要伤害自己，还有我在。」

    「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这一哭几乎用尽我的全力，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我的眼泪源源不绝地沾溼他的衣服，他也依然紧紧拥着我，就这样，我哭了好久、哭的好累。

    「累了吗？」他柔情似水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有点。」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在哭过后变得沙哑无比。

    释放出的眼泪，稍微减轻沉重。虽然大哭一场的代价是喉咙微哑，鼻子也被堵住了，模样既难看又狼狈，可是我却感到无比的幸福。

    「那……妳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下？」他把我拉开到一个可以和他四目相接的距离，面带调戏的对我眨眨眼。

    「才不要。」对于他的戏弄，我反而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