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飞》章二—章华掷意可有否?

    章二—章华掷意可有否？

    灯夜繁繁，桃泥弥香。江水微寒，宫室却暖。

    「父王！」一声如轻铃般的音响起。

    宫人识相打开殿门，女子到了门前理理衣裳后才慢慢走近。

    男子张开双臂，任宫人更衣。玄衣广袖上金龙大鸢飞腾，黯裳赤蔽膝，缁靴金边。

    「父王父王父王，夭儿可以跟去驿馆幺？」姒夭凑上前问道。

    男子轻皱眉，不语。

    姒夭见其不语，开始撒娇道「父王……夭儿想见见楚王……」

    姒衡看着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今夜待在书房将功课读完，没读完不准出宫。」

    「父王……」姒夭哀求。

    「今日玩也玩够了。跟着妳参兄好好待在宫里，止殿一月。」姒衡道。

    姒夭扯起他的衣袖，哀求道「父王，您一向最疼夭儿了……所以……」

    「不可。」姒衡撇开眼道。

    姒夭抿唇，垂头低眼，识相的走回殿。

    姒衡眼色凝重的看着她，眉头紧蹙。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姒夭有气无力一脸哀怨的唸着。

    「子欢，去膳房拿些点心来。」姒参淡淡道。

    「常丹，点心。」姒夭唤道。

    一名婢女立即道「公主，娘说过快到用膳前不可让公主吃东西。」

    「常丹……反正我只吃一个。」姒夭噘嘴淘气道「其他的妳和七哥分着吃呗。」

    「我从未说过要分妳吃。」姒参看着二人淡笑道。

    姒夭挑眉一笑，笑道「我也从来没有要和你分享常丹。」

    姒参脸微红，咬唇不语。常丹脸红攥裙。

    姒夭也淡淡一笑。

    笑声纷纷，舞乐清丽。夜色初见，笑下敛面。姒衡秦卞居正位，其余诸臣各侍两边席位。

    「楚王年仅二十三便掌大块疆土司百万民，若没有令尹洛致黔，真不知是怎幺在短短二、三年间镇内乱兴万里。」姒衡执起一爵于手中轻晃慢摇，目光于爵中纯滑酒光中。语气从容中隐隐带着贬义。

    秦卞微微一笑，两眉向上挑，脣见皓齿羡于人。

    「雁王此言差矣。我楚国疆广才多，此些个功自然不仅仅是令尹大人的。」郜琅拱着手对姒衡道，语气颇为不客气。

    姒衡笑了笑，饮尽爵中物后又道「久闻章华大夫辞赋佳矣，不知寡人否能有幸闻之？」

    郜琅听了后轻瞥了秦卞一眼，秦卞甚无表情，淡如静水。郜琅眼皮跳了下，颈后薄薄冷汗，深吸口气，道「那不才便献丑了。」

    顿时间室中屏息无音，徒外风声飒然。

    半晌后，郜琅的声音宏亮道「江澜澜兮东水甫，辉脉脉兮引于落。还何还何几**，桃兮妹兮蕃先絮。参枝纍纍实，独黄尔尔赤。夕夕时多红，惟如岁莫容。胜兮胜兮斯梧梢，悉兮悉兮水止页。絮絮遥兮岁岁间，苒苒面兮时年延。」

    言毕，众臣皆不吝其面的讚赏。

    姒衡大喜，但神色间隐隐冷。

    「赏，赏楚国才子章华大夫竣马两匹、虎罍一座、玉爵五只。」姒衡道。

    姒衡嘴角边勾起份令人摸不透的皮笑。

    不等郜琅谢恩，姒衡又接着道「再赏，至代江入雁国的自由通关符。」

    霎时间众臣沸议，但无人敢违姒衡之意。

    秦卞起身走至郜琅身畔，忽然向姒衡行揖，更让臣子们吃惊。

    郜琅也即刻谢恩，大声道「谢雁王隆恩。」

    不久后，驿馆中只剩寥寥几人，厢房中三人皆静默不语。

    外头突然一阵脚步声，三人皆提起警觉。而后是一名小厮在门外道「大王有旨，命章华大夫抄写今日所赋之诗。明日自会有人来取，小的告退。」

    后又冷了半刻，再是秦卞先开了话，道「不知雁王会否将子欢许给寡人。」

    「此先重要的是，要如何废了洛骈。洛骈城府深极，且有洛致黔撑腰，现下要废她，甚难。」管伯神色不佳，眉头间成了川字。

    「那孟姬氏同孟虢氏也不是什幺好惹的人，即便废后，她们两人也不甘一直屈于侧室之位。」郜琅道。

    秦卞淡淡一笑，脑中是她嫣然笑颜。

    「我楚国，建国至今，除了母后，何时扶正过一名侧室为后？」秦卞向后一靠，神色悠然的道。

    两人皆默然无语，案边点点烛火忽然抖跳了一下，映面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