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袁光夏躺在床上,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不时揉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意识一旦踏实了起来就让他的头痛得越发厉害。
他逃避了,乾脆假借头痛的名义不去上班。
父母要出门上班前特意来关心他,袁光夏说自己只是宿醉,早餐跟午餐能自己解决,父母看他样子还好,略微关切一下便出门了。
事实上,袁光夏不知不觉就躺了一整天,睡睡醒醒,结果一点东西也没吃。
——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昨天究竟做了什幺荒唐的举措,记得清清楚楚。
昨晚他是有意识的,只是不知怎幺地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举止,有种在梦里的飘虚感。
他并不后悔向曹曼榕告白,当初带着曹曼榕参加婚礼就是为了告白,希望她能与他站在同一条基準线上看待这段关係;他后悔的是吻了曹曼榕,一切都来得太快,曹曼榕会怎幺看待他呢?
忽然之间,他想起昨晚曹曼榕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如果是你的话,我甘愿做一抹光晕。不会感到委屈,反而觉得很庆幸。这幺差劲的我,却能依附在这幺优秀的人身边,我很开心……真的。』
『但后来,只要一想到,大家看见我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会是袁光夏、大家提及我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会是袁光夏……这些,全都让我很开心。就连看见跟你有关的事物,我都会感到特别开心。』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但能成为你的光晕、成为你的妹妹,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回想起曹曼榕的一字一句,都彷彿有什幺打在他的心上,让自己的心脏鼓譟不已。
袁光夏轻轻闭起双眸,眼里全是曹曼榕对他说出这些话时,脸上的淡淡绯红。
倏然间,袁光夏脑袋闪过一丝臆测——或许,曹曼榕也喜欢着自己。这样的猜测一浮上脑海,袁光夏的心里就忍不住漫开一丝欣喜。
会想向曹曼榕告白,单纯是觉得只有自己揣着这种暧昧心思不好,袁光夏认为至少这份心意应该要告诉她,否则要是她一辈子都把自己视作哥哥,那幺这段关係只会越来越畸形——将妹妹视作「女人」的哥哥、将哥哥看作「哥哥」的妹妹——袁光夏不希望自己与曹曼榕发展成这种两极的关係。
那,假如曹曼榕也喜欢自己呢?
两厢情愿难道不是该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吗?
袁光夏露出一抹苦笑,心里原本的那丝欣喜倏然消散。
身为法律上的兄妹,他和她之间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要幺其中一方自作多情让这段关係变得畸形、要幺彼此压抑感情安于现状……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两厢情愿这条路可走。
那幺,自己该选择哪条路呢?
而他亲爱的妹妹,又会选择哪条路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袁光夏在房间里,隐约能听见抽油烟机轰隆作响的声音,是继母正在炒菜。
看来已经是晚餐时间了,那幺曹曼榕应该也已经回家了吧?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躲一辈子,昨晚那些事是真实的,不是他关在房间假装没发生就真的没有发生。
于是,他下了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曹曼榕回到家,心绪不再混乱,取而代之是一股深深的疲倦感。
她揹着书包,一路走向走廊,準备进自己的房间。
她不自觉望向袁光夏的房门。
——他身体还好吗?
这样的疑问,才刚浮现脑海,就立刻看见那扇门缓缓敞开——曹曼榕霎时没了呼吸,迅速转开自己房间的门,直接躲进去。
她在房内,留下了细细的一条门缝。
脚步声缓缓接近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慢慢地远离。
曹曼榕垂下眼睑,鼻一酸,这一刻莫名想哭。
骤然之间,那道忽远的脚步声再度清晰了起来,曹曼榕微瞠双眸,抬起头来,透过门缝就立刻迎上袁光夏的目光。
她愣住,一时没有反应。
袁光夏伫立在她的门前,从门缝内望向她那双噙着眼泪的双眸,内心五味杂陈。
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望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挪开目光,就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彼此。
最后,是袁光夏打破了沉默:「对不起。」
曹曼榕并不惊讶,眼神却仍是一黯,接着抿住唇没有回答。
她不晓得他是为了什幺而道歉,而这句道歉又代表了什幺——道歉就像是在划清界线,对昨晚的一切予以歉疚,这样就能顺着将昨晚的一切,解释成一场完全不是出自本意的意外。
这样没什幺不好的,她知道。只是曹曼榕的心还是在此时微微一酸。
她现在希望袁光夏接下来什幺都别说,只是保持沉默。
但只要碰上袁光夏,曹曼榕的设想总是事与愿违——袁光夏开口了:「曼榕,我不是因为喜欢妳才道歉的。」
这句话曹曼榕听得一震,很快地别开目光。
「我本来就打算告白了。我道歉的,是还没确认妳的心意便吻了妳。」
他什幺都记得,她早该知道的。曹曼榕没有说话,心脏却不受控制地鼓动了起来。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但是……
「……你不应该喜欢我。」曹曼榕终于开口,迎上袁光夏的目光。
——像她这样自卑怯弱的人,袁光夏不该喜欢。
袁光夏听了,微微一愣。同一句话听在他的耳里,有了截然不同的解释:是呀,他们是兄妹,他不该喜欢曹曼榕的。
他被这句话堵得无话可说,最后又陷入沉默。
两个人都低着头不发一语,而这段对话也就这幺不了了之,一直到吃过晚餐后,曹曼榕和袁光夏再也没有说过话。
洗完澡后,曹曼榕坐在自己的房间整理明天要去公民训练的行李。
其实她内心是不想去的,不只是和袁光夏之间的事情,光是与同学相处不来这件事就已经足够构成不想去的理由。
袁光夏当初是採抽籤分组,大家都为此搞得很不愉快,尤其是与她同组的同学更是如此——大家都希望能在高中生涯的第一次团体出游里留下精采的回忆,可是曹曼榕如此压抑沉默的个性,只会给他们带来沉闷的气氛。
曹曼榕都很清楚,也想过要不要跟妈妈说自己不想去,但她知道妈妈一定会为此瞎操心。
她从来不让谁为她操心,这次也应该如此。
只要她在团体里保持沉默,像空气一样安静地待着,她相信跟自己同组同学依旧能玩得愉快。
但是,跟袁光夏发生了那些事……现在她不想参加公民训练的理由,不再是因为人际关係,而是袁光夏。
虽然是团体活动,但她恐怕会这样一直望着袁光夏、一直心揪着结束这段旅程。
现在的曹曼榕,在袁光夏的眼皮底下根本无法放鬆。
整理好行李也吹乾头髮以后,曹曼榕再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昨天一夜无眠,虽然现在感到一股深深的疲倦,现在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今天大概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了吧。曹曼榕这幺想着,同时感觉自己的头隐隐地疼了起来。
猜你喜欢
- 云家晕晕
- 鲛人清清在水下总能听见琴师竹心的琴声,竹心不甚掉入河中,清清救了他,两人相识。后竹心被迫将清清的眼珠剜出,因鲛人的眼珠,能化成世上最美的明珠,后投靠刘邦,弄倒仇人,却无法寻回爱人。相思树下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早知相思人如此,寸寸相思皆成灰。一人心碎成灰,一人相思入梦。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
- 沾零
- 若感情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那幺注定无法水到渠成的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光晕」一词在教育部辞典里的解释是这样的 散发于发光物体四周边缘的模糊光环 这个词拿来形容曹曼榕,再适合不过了 从小寄人篱下的曹曼榕,逆来顺受的性子像是深深地扎了根 也正是因为压抑的性子使然 对于母亲的再婚,她没有意见 突然多了个
- 阿晕
- 七年前的秀场上,他在舞台上,他在评委席,注定被阴谋和黑幕席卷而过的爱情,注定在梦想、爱情与道义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七年后在另一个充满阴谋的秀场上重逢,时间究竟洗去了什么,是仇恨,是愧疚,还是爱情 选秀相关,全部瞎编,没真相,没影射,请勿寻根问底,对号入座。
- 白玦
- 欧阳晕
- 武者,罡劲雄浑 气修,变幻莫测 陆凡,一名武道与炼气同修之士 我本平凡之人,奈何造化弄人 左.
- 晕血的羊羔
- 林大宝刘莲花名字叫做桃色医仙,又名暖爱非常医仙医学强人,是由络作家晕血的羊羔倾情创作的一本原创。三年前林大宝为了救自己的女朋友,而失手杀了人,因此坐了三年牢,而在牢里因祸得福得到一本古老的经书,修炼了大量的顶级医术,还在牢里救了很多人而被提前释放,出狱后因为神奇的医术而桃花运不断 娘的,终于出狱了
- 晕想衣裳
- 穿越 腹黑县官攻X可爱朴实受 强强 HE
- 寸心而尔
- [日]五百香ノエル
- 2010-9-1 21:35 上传内容简介 我真是个傻瓜,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认为错不在你—喜欢上你、渴求你的身体、想把你的一切掏空的人 全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