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一世》分卷阅读49

    没错,李冲被君无离点了穴又绑了一夜,一直到现在还保持着那个滑稽的别扭姿势,估计筋骨早就僵了。有眼力见儿的家丁急忙来给李冲松了绑,可他们虽然能耍刀弄棍,内力却是没得半点,点穴更是一窍不通。

    绳子解开了,可李冲还是只能直挺挺地维持那个姿势,那家丁给他捏捏胳膊捏捏腿的,无非是隔靴搔痒罢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冲的穴道才自己解开了。

    嘴皮子刚刚能活动而已,李冲已经怒火中烧地嘶吼起来,“快去追!把那狗娘养的吴离给老子抓回来!”

    得了令,人们起先是一愣,后来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拔脚去追。

    可哪里还追的上呢,君无离早就带着白墨和唐清镜跑了老远了。

    “师兄,清儿叫我问问你有没有事,这一晚上他可是对你担心得紧呢,叫我好生吃醋啊。”白墨撩开帘子,笑嘻嘻地揶揄君无离。

    君无离拉拉缰绳稍稍放慢了速度,得了空回过头来,“你是巴不得我有什么事吧?”

    “哪能呢,你是我师兄啊。”白墨依旧人畜无害地笑着。

    “呵,”君无离挑挑嘴角,“我怎么觉着,你欺负的最多的,就是我这个师兄啊?”

    “哪有,我最喜欢的就是师兄你了,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蛋偷偷在师父的酒里掺水,然后嫁祸给我?”

    “啊?竟有这回事?是不是小六子?莫不是许猴儿干的……?”

    “……”

    唐清镜看他们师兄弟拌嘴,低着头浅浅笑了,看来君无离是没什么事,而且……而且那少爷应该被收拾得不轻。

    “清儿笑了。”白墨忽然说。

    唐清镜不明所以抬起头来,看见白墨和君无离都在扭着头看自己。

    “……怎么了?”唐清镜看看白墨,又看看君无离,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久没见你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白墨似乎是被唐清镜的笑容感染了,也用力扯着嘴角笑起来,“你应该多笑笑,很好看。”

    唐清镜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轻轻点了头,便扭了头去不再说什么了。君无离突然觉得气氛很压抑,手上不知轻重扯了缰绳,马儿便突然加了速跑了出去。

    白墨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弄了个措手不及,肩膀撞在了车壁上,疼得他倒吸凉气。

    头一天怕李冲的人追上来,君无离还全力赶着马车,后来怕白墨和唐清镜身子吃不消,又想着李冲应该追不上了,便放慢了速度,慢悠悠走了四天半才到长安。

    唐清镜临行之前跟齐暄传了信,守城的将士也都知会了,这会儿三人拿着齐暄的信便招摇进了宫,马车破例直接驾到了甘露殿外。

    “清镜!”齐暄算着这两天唐清镜该到了,大部分时间都守在甘露殿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了,手中书本一扔便喜出望外地跑了出来。

    周锦小跑着跟在齐暄身后,第一眼看见的自然就是君无离。

    小别胜新婚,就算是在宫里,两人也顾不得了,礼数规矩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当着齐暄的面就紧紧拥在了一起。

    “小锦,你瘦了。”君无离恋恋不舍地放开周锦,满眼都是心疼。

    “我没有,你才是瘦了。”周锦说完话才突然想起来皇上还在旁边,急忙推开君无离,一脸绯红地退到齐暄身后去,眼睛却还寸步不离地盯着君无离。

    “都进来吧。”齐暄暗自好笑,招呼大家进殿去,又叫来一边的宫女,“吩咐御膳房,今晚甘露殿设宴。”

    唐清镜对设宴没什么兴趣,他担心的是齐暄一定会过问的,他的病情。

    来前已经跟白墨商量过了,俩字,瞒着。

    但能不能成功瞒天过海,瞒又能瞒多久,唐清镜看了白墨一眼,心里实在没底。

    “清镜,冠冕堂皇的话朕就不说了,朕就直接问你,毒解了吗?”齐暄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了。

    唐清镜面不改色躬了躬身,“回皇上,解了。”

    “当真解了?”齐暄果然又惊又喜,已然是一脸喜悦却仍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解了。”唐清镜笑笑,直视齐暄眼神毫不躲闪。

    ……但唐清镜心里是虚的。若齐暄不信,要验血,就一定会露馅。但唐清镜在赌,赌齐暄舍不得在他手上哪怕划一道小小的伤口。

    “老天有眼,太好了。”齐暄由衷地舒了一口气,如唐清镜所料并未提及验血之事。

    白墨和唐清镜偷偷对视一眼,也松了口气。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相求。”唐清镜突然跪在了地上,一口一个奴才,大有齐暄不答应他便不起身之势。

    “快起来吧,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齐暄急忙站起来要扶他。

    “人生难得两情相悦,奴才想请皇上成全周锦和君无离。”唐清镜虽跪着,腰却挺得笔直,仰着头光明磊落与齐暄对视,看得齐暄都心里一颤。

    “朕并没有阻碍他们。”齐暄有点不解。

    “请皇上恩准周锦出宫。”

    齐暄眨眨眼,没说话,却暗地里看了看周锦和君无离。君无离倒是一脸坦荡回视他,周锦就不一样了,头早就埋得低低的,叫齐暄看不见他表情。

    不过既是没说话,想来应该是愿意的。

    “朕准了,你起来吧。”齐暄脸是冲着唐清镜的,眼角却瞟着周锦,果不其然,在他说准了的时候,周锦偷偷朝君无离那边看了一眼,正好让齐暄看见他的一脸喜悦。

    若唐清镜也能这样满面桃花地看他一眼,齐暄觉得死也值了。

    “奴才还有一事相求。”齐暄已经五次三番叫唐清镜平身,可唐清镜却不为所动,竟又提了要求。

    齐暄皱皱眉,沉声道,“说。”

    “奴才也想出宫去,远离官场后宫的是是非非,平平淡淡地过下半生。”唐清镜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似外头这寒冬腊月的天,叫齐暄心里发颤,怎么都暖不热。

    “……和白墨一起?”齐暄沉吟半晌,仍是不甘地看了白墨一眼。

    “是。”唐清镜落落大方承认。

    “你爱他?”齐暄的脸渐渐阴沉下来,眸光也不复起初的光彩。

    唐清镜虽不忍看见齐暄这样的表情,却仍要继续演下去,“爱。”

    一个字又觉得太单薄,唐清镜顿了顿,伸手去扯了白墨的手来握住,重新说了一遍,“我爱他,想跟他出宫去。”

    双双对对……齐暄看着眼前四人两两结缘,而自己耗尽心神,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禁悲从中来,险些落了泪。

    “好,朕也准了。”齐暄牵强地笑笑,“还有什么要求吗?”

    “回皇上,没了。”

    “那起来吧,地上凉。”齐暄仰起头来,想把湿润了眼睛的水汽忍住,“再陪朕吃顿饭吧,明天你们再走。今晚不分君臣主仆,算作家宴,可好?”

    本就是撒谎,看着齐暄颓唐的模样,唐清镜心里越发沉闷起来。白墨扶着他站起来,也只是低低应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话虽是假的,离别的气氛却真真伤感。

    宴上五人中,四人都在强颜欢笑,只周锦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唐清镜真的解了毒,要跟白墨出宫去双宿双栖了。

    散了宴四个人在太医院白墨的小屋里聚头,周锦心思玲珑,宴上没说,现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你们怎么都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君无离看看唐清镜又看看白墨,两人都垂着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叹口气,说道,“师父说……碧蝶散的毒他解不了。”

    “解不了?那……”周锦看看唐清镜,脸上渐渐堆满了不可置信,“你们骗皇上?”

    “不骗他,他大概又要把清儿关在甘露殿里,一直到死了。”尽管明白唐清镜的心意,可白墨似乎是习惯性地把齐暄放在了对立面,语气里总是带着埋怨与刻薄。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让皇上以为他们在外面过得幸福,总好过天人永隔的苦楚。”君无离揽住周锦的肩,微笑着安慰他。

    “可那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周锦气血翻涌,两颊红扑扑的,在他看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皇上长年在求而不得的绵绵伤口中煎熬,倒不如给他来个干脆,失去得干脆彻底,痛得剜心彻骨。

    “算了,他也心力交瘁了。”唐清镜突然说,“明天我们出了宫,这一切就跟他再无瓜葛了。他是皇上,不应该为了这些事费神。”

    “可是……”周锦突然看了君无离一眼,不知道那句“他那么喜欢你”应不应该说出来。

    而唐清镜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淡淡道,“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兴许还只当是一场梦。”

    旁的三个人都默默不语,各自怀着各自的想法。而唐清镜的这句话,即使在多年以后,也并未在齐暄身上印证分毫。

    也许唐清镜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但都是天意。

    毕竟,唐清镜当初是迁就了自己的心。

    唐清镜从没释怀过,齐暄杀了他全家这个既定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睡前一更……好困orz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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