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联袂之蒹葭》分卷阅读55

    李卿琦转着轮椅,静静背过身去,轻声道:“皇上,臣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皇上,请你开创一个繁华永安的太平盛世!”

    玄熠负着手,看着夕阳,一字一顿道:“朕一定会。”

    李卿琦渐渐在皇上的视线,他才叹气地走回尚书房,刚要准备熬夜看奏折,却发现一本都没有,他坐在凳子上,随意拿起一叠桌边的宣纸,只见一行行蚕头雁尾的隶书碑文史晨碑以趣约易,不由得赞叹地往下翻着,没几页,骤然发现,后面变成了一行行柳体楷书,抄写的皆是佛经,认认真真的笔墨,想必写了许久,很快就对墨雨牵肠挂肚起来。

    墨雨吃过晚膳,继续平静地批阅着奏折,他就知道挤压了许久,隆儿皆不会主动看,想起皇上就生气,还不如批奏折来得安静,他揉揉太阳穴继续翻阅着。

    突然“咣当”一声,只见轩窗打开,一抹明黄跳了进来,随即平静地关上窗,转身对着自己笑。

    墨雨皱眉,冷冷道:“玄熠,我怎么说的,不许你进门!”

    玄熠一挑眉,点头道:“是啊,所以朕没从门进来啊!朕走的窗户……”

    墨雨顿时拎起一本奏折飞了过去,一边丢一边气冲冲道:“你给我出去,出去!”

    玄熠突然抓住墨雨的手腕,抱住挣扎的人,认真道:“对不起。”

    墨雨抬起美眸,咬牙道:“原来皇上还知道错了?那好,出去……”

    玄熠把人搂在怀中,严肃道:“墨雨,朕向你道歉,别生气了好吗?”最后已然带了点软软的味道。

    墨雨含着泪意,伸手就给了皇上几拳,一边打一边恨恨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居然还敢骗我,骗我有什么意思?你说……你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玄熠任由墨雨打他,他吻了吻怀中人的长发,低声道:“昨日醒的,只是朕病是真的。”

    墨雨咬牙道:“要是假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答应过我,你会没事。”

    玄熠点点头,握住墨雨的拳头,吻了一下,低昵道:“手疼吗?”

    墨雨此时已平静了下来,他清冷道:“你怎么不问你自己疼不疼?”

    玄熠威仪笑道:“你打得一点都不疼。”

    墨雨一头撞进皇上的怀中,哽咽道:“我想你。”

    玄熠紧紧抱着他,轻轻道:“朕也想你,很想很想。”

    墨雨白了皇上一眼,随即捅了捅他,冷冷道:“玄熠,吻我,你还等什么呢?”话音还未落,身体被重重压制住,还未及出声,双唇已被掠夺,吻如狂风暴雨般激烈地落下。

    玄熠咧嘴一笑,抱起墨雨,这个人,是他一生都不想放开的,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烛光摇曳的泰和殿内,又是一夜浓情时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帝王当绝去私欲,涵养道心,将这一心,常安放在天理之上,而不为外物所动摇。选自《张居正讲尚书卷二》

    玄熠,本年都不想吐糟你了,腹黑和厚脸皮到你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下限了好么?你再无赖下去,都够写本无赖的厚黑学大典了,本年保证你能热卖!

    ☆、第73章 长歌一曲烟霭一深

    四季更替,时光如梭,流年更迭。泰和殿前的梨花来了又落,一年又一年,昔日在殿前院内读书的幼童,如今已然长成了蹁跹少年。午后温暖的阳光从树枝间泄下,云锦般的梨花纷纷扬扬地落在隆儿肩膀上,他躺在树枝上,抻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放下书,凝视着下面正在批阅奏折一袭白衣的男子,笑道:“父妃,你怎么还在看这些?”

    墨雨低头翻阅着奏折,时光如白驹过隙,他已与皇上共同度过近十个年头,即便如此,玄熠对他的爱,不曾少过半分。他觉得这些年,有皇上有隆儿,是他一生皆不敢妄想的幸福,只是皇上的病一日比一日更重,虽皇上常瞒着他,可他却始终都没有戳穿过。

    隆儿见父妃不搭理自己,还在看奏折,不满意地捧了一小把花瓣,洒了下去,大笑道:“花神来喽”

    墨雨被雪一样的花瓣洒了满身,他淡然地抬起头,温和笑道:“隆儿,你别调皮,我要把这点奏折批阅完。”

    隆儿侧卧在树枝上,手指微抬,撑住头,轻声道:“父妃,你怎么还跟九年前一样好看呢?”

    墨雨低下头,其实经历了这些年的劳累,微微的细纹早已爬上他的眼角,那双水眸已不似往日清澈,染上了淡淡的事故,只是他容颜依旧如九年前一样倾城。他淡淡笑了笑,道:“隆儿啊你要是不想读书,就不要因想吃荷叶酥来故意奉承你父妃,明月还没去摘荷叶。”

    隆儿一跃而起,从树枝上跳了下来,稳稳地坐在墨雨对面的石凳上,转了转黑眸,笑道:“孩儿几时想吃荷叶酥了?孩儿是感叹,岁月不老,父妃依旧跟我第一次见到那样温柔好看。”

    墨雨持着笔,淡然一笑,带着些许甜蜜,这孩子越大长得越像玄熠,尤其是那剑眉、那双冷眸,但是他俩始终不一样,隆儿更活泼可爱,也是,在他的世界里依旧那样的单纯而又美好。想着想着便水眸一扬,清冷道:“隆儿,今日你怎么又逃学了?”

    隆儿随手夹住一瓣飘零的梨花瓣,闻了闻空气中甜润的味道,有些不开心道:“少傅今日告了病假,最近总告病假,你说,本王是不是该削了他的俸禄呢?”

    墨雨一听便明白,估计博远又被折腾得上不了课,自从柳氏病故之后,李卿琦估计再没打算放过这位大周少傅,想着他俩这对欢喜冤家便觉得好笑,随即他轻轻低头,素白的脸颊上闪了一抹胭脂红。

    隆儿不曾明白这些,他挽了袖口,帮着父妃磨了墨,才百无聊赖道:“父皇今日打算就减免今年税收跟那些老臣辩论到底了吗?”

    墨雨听罢停下手中的毛笔,上下打量了隆儿好一会,才淡淡道:“隆儿过了志学之年了吧?是不是该娶一房妻妾了?你身为储君,别太失了规矩。”

    隆儿转眸想了想,不太高兴道:“儿臣不喜欢那些丫头,娇气得要死,要是谁像父妃这样,孩儿就娶回家。”

    墨雨听完这孩子气十足的话,撑不住笑道:“瞧把你坏的,你就看着你父妃一天好说话,天天给你做这个糕那个糕。要是像我这样,你娶回家也好欺负是不是?”

    隆儿皱眉道:“父妃才不是好欺负呢!前几日,婉庄公主进宫,儿臣就碰了她一下,她就哭了差点半个时辰,太可怕了,儿臣可不敢要这种丫头回来。”

    墨雨笑着听罢,合上奏折,摸了摸隆儿的发梢,慈爱道:“你先看看,喜欢谁娶谁。还有,别诓你父妃,你哪里是碰了她一下,你把她头发差点拽下来一缕。”

    隆儿扮个鬼脸,坏笑道:“儿臣烦她,太娇贵,所以才打算欺负欺负她,哪知道她那么能哭?”

    墨雨含嗔地看了隆儿一眼,似乎在告诫他要注意言行,而隆儿看着父妃的眼神,吐了吐舌头。

    隆儿刚要说话,只听后面响起沉稳的声音:“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样热闹”

    墨雨抬起头,正好看见信步走进来的皇上,玄熠一袭九龙华袍,一如自己当年初见时一般,熟悉的剑眉,威严的冷眸,眉宇间透露着王者的霸气。他轻轻问道:“皇上今日怎么下朝这么早?”

    隆儿起身行礼,又复坐下,早已晓得这两个人的悄悄话不能听,便手指微抬,撑住下颚,坐了一会儿,没坐住便无聊地凑到父妃身边,开始摆弄他如墨的青丝。

    玄熠坐在墨雨对面,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水,威严道:“那帮迂腐老儿,快要把朕气得吐三升血,朕巴不得他们赶紧告老还乡。”

    墨雨听闻,淡淡一笑,清冷道:“还是老马识途,制约朝堂上各股势力,才是皇上要做的事。”

    玄熠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了翻,抢过墨雨手中的毛笔,龙飞凤舞地勾勒了几下,眯起冷眸,道:“去年云州收成不好,今年估计又要减免田赋、杂税,所以大臣们觉得国库亏空也实属正常。”

    墨雨伸出纤细的指尖,蘸着墨,轻轻在宣纸上点了几下,玄熠一看便懂,墨雨让他把群臣的俸禄先发出去,这些反对便会不攻自败。

    玄熠抬头看着巧笑如嫣的墨雨,江山如画,千万红尘,唯有这人懂得自己,从心到身,人生一世,能得如此佳人,早已无怨无悔。他望着墨雨带着情深的眼眸,也报以会心一笑。

    隆儿素来讨厌父皇他俩看着对方笑,也不说话,无聊得紧,他拖着长音道:“要用午膳了吧?”

    墨雨转过头,摸了摸隆儿的头,温和道:“用了膳,就赶紧回去休息,也别读书太晚,会伤了身体。”

    隆儿瞥了瞥父皇阴沉的脸,抿嘴庄重道:“是,孩儿都记下了。”随即看了看自己父皇,又恭敬道:“父皇,少傅今日告了病假,并非儿臣逃学。”

    玄熠早就看穿隆儿这么多年都在他面前装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稍稍有空,就往泰和殿跑,甚至连做噩梦都要跑过来,让墨雨哄着睡。当下,严肃道:“隆儿你别老一天天往泰和殿跑,小心你功课。”

    隆儿听完早就大眼睛含着泪光,无比委屈地看着墨雨,就差没躲到他怀中求安慰,当即拽着墨雨的衣袂,孩子般的撒娇道:“父妃你告诉父皇,我最近功课是不是学得很好?”

    墨雨看着玄熠,清冷道:“皇上也别天天盯着隆儿,前朝之事够你忙了,我会好好看管隆儿。”

    隆儿马上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对着墨雨亲昵一笑。梨花纷飞中,玄熠凝视着这两个人,都是他用生命保护的人,这些年点点滴滴,皆是属于自己细碎的幸福,日子如果就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今日下朝的时候,李卿琦带着询问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他早已明了,金銮殿上他坐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旧疾病故,到那时,他俩还会像现在一般幸福吗?

    用过午膳,隆儿撒欢地跑回了东宫,墨雨抱着被子打算拿出去嗮,玄熠独自一人坐在殿内发呆,他有些颤抖地拽出脖颈上的兵符,凄然一笑,是时候给墨雨铺好后路了,否则一旦他驾崩西去,墨雨会是大周朝第一个不能留之人。

    他俯身重重地咳了几声,手心里赫然一丝嫣红的血迹,他不动声色地抹去,铺开宣纸,打算起草一道诏书,是的,他打算给墨雨官位,只要有地位,便有能力保护自己。

    拿起笔,玄熠的手不停地抖,这一落笔,不知要置于墨雨与何地,他一定不会喜欢朕这么做。遥想当年,墨雨在芦苇丛中惊天一舞,美得宛如一阕宋词,过去那些时光在平淡里迤逦留香。所以这次他一定不能自私,不明不白地留下墨雨一个人。

    墨雨一进门,只看见皇上一脸凝重,坐在桌前,面前是摊开的诏书,聪慧如斯的他,很快明白了皇上在想什么,他快步上前,一把夺走皇上手中的毛笔,清冷道:“熠,你觉得我说那句生死相随是一句玩笑话吗?”

    玄熠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墨雨,威严一笑,道:“墨雨,把笔给朕,就算有朝一日朕真的不在了,你要看着隆儿娶妻生子不是吗?墨雨,朕可能真的不行了,所以……”他没能说完后面的话,所以,你要替朕好好活着。

    墨雨淡然一笑,声音如廊前初雪般清寒,道:“熠,我早已下定决心,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

    玄熠闻言轻声道:“别孩子气,咳咳……”此时此刻,他连说话都像有冰渣子灌入肺中,更别提再咳嗽几声,当即捂着嘴,没在墨雨面前把血吐出来。

    墨雨轻轻抚摸着玄熠的后背,他不动声色地拉过皇上的手,用绢子给皇上擦拭着手心里的血,他低头淡淡道:“熠,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别再瞒着我了好吗?”

    玄熠恋恋不舍地看着墨雨,伸出手,把墨雨胸前垂下的一缕青丝掖回身后,静静道:“墨雨,你还如第一次相见的模样。”

    墨雨倚在皇上的胸前,轻声道:“皇上也如我第一次在长安街见到的那般,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玄熠伸手搂着墨雨,淡淡感叹道:“其实我们都老了,连朕都已经需要你坐在下首垂帘陪政了,时光过得真快。”

    墨雨亲昵地吻了吻玄熠的脸颊,温柔道:“熠你一生戎马生涯,征战南北,直至收复了大片山河,能陪在你身边,我已很幸福。”

    玄熠吻着墨雨的额头,认真道:“朕觉得这么多年在名分上很愧对你,这么多年你替朕背负了太多,前朝、后宫、隆儿,你是不是很辛苦?”

    墨雨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玄熠的嘴唇,摇头道:“不,只要能陪着皇上,这一切我皆感觉甘之如饴。”

    泰和殿里,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爱并非要惊天动地,平平淡淡中,也是如此幸福,只是……

    宫外,许多高堂重臣聚集在一间小屋内,左顾右盼,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听说皇上快不行了,这是真的吗?”“听小道消息讲,皇上真的要给那么一个男妓封功封爵吗?”“若是皇上一旦驾崩,太子年幼,我们是不是避免霓墯鸡化?”

    户部侍郎朱鸿羽坐在窗边,突然沉声道:“我们手里没有兵权,若皇上给了这么男妓一个兵符,我们还要内战一场吗?”

    督察院左督御史赵黎昕眼眸一眯,精明道:“可以逼着人自杀啊!既不留痕迹,又不会让我等惹祸上身,众位意下如何?”

    布政使司接着话头,低声道:“不能让左丞相李卿琦知道这件事,他是皇上心腹,绝对会阻挠我们!”

    光禄寺卿拍案而起,愤怒道:“皇上也可气,明明可以成为千古明君,好端端地干嘛非要带着一个男妓来上朝呢?”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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