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分卷阅读23

    司徒章讶然道:“你怎知道?跟个老江湖似的。”

    秦绍阳淡淡一笑:“你总忘记我曾经过沙场,所谓杀气通天,鸟兽绝踪的道理,我多少还是懂的。”司徒章心下暗暗赞赏,对他珍爱又添了几分。

    轿外动静颇大,马嘶人声乱成一片,司徒章侧耳倾听,判定是这边的占了上风,便露出笑来,“那牛鼻子的弟子还真不错,省得脏了我的手。”他话音刚落,就有卿明在轿外禀告贼人已清,可以继续赶路。司徒章问那些贼人什麽来头,卿明忙递了一块布片进来,只见上面绣有一团火焰,被角马狮子簇拥,相当精美。

    司徒章不知道这是什麽,倒是秦绍阳见了,面色大变,比方才还要苍白。司徒章问道:“莫非秦大人认得这东西麽?”秦绍阳静默片刻,方道:“此乃西域一邪教,自称拜火教,以火为神,颇为隐秘。”他看了司徒章一眼,继续道:“我曾在敦煌驻扎,其间有拜火教来袭…那次虽清剿干净,却被咒得了弱症,不能再在军中效力,是以对它有些认识。”

    “弱症?”

    “这可是在下的秘密,司徒大人不要与他人说知。”秦绍阳以手抚心,嘴角带了几分凄然,“要不是多年来用药吊著,怎能让秋蕊满意,混个混沌人样呢?如今被你这麽弄出来,连药也未带,只怕下次要在她面前颜面全无。”

    司徒章原知他不是武艺高强之人,但是既然曾列武举榜首,也不是个什麽孱弱人儿,现如今突然听他说出什麽弱症原由来,有些个意料之外。

    秦绍阳看他眉头微皱,眼神飘忽,便道:“即便拜火教不来杀我,无药可吃这日子便难过了,既然你我一路,自然要与你说之。虽然不过是区区弱症,倘若搞不好突然死了,也免得弄你个莫名其妙。”

    司徒章道:“秦大人哪里会死?深宫里有秋蕊等著你,就是这锦绣的江山在等著你,若我是你,怎肯去死?”

    秦绍阳淡笑道:“明明这江山也是等著你的,你偏推出去不要,此刻说这些话,当我笨麽?”说完这句,他再也支持不住,头往一垂,就这麽昏了过去,惹得司徒章把怀抱一紧,生怕他滑下榻去。

    《美人恩》第八回 野菖蒲6

    此时杀声已消,卿明在外面问是否启程,司徒章随口应著,只觉轿子一晃,又上了路。

    经过这番折腾,到了天光放亮才来到游龙观前,小道士兀自跑进去通禀,外面除了轿子轿夫,就剩下卿明一个。

    山谷间旭日初升,如白乳中迸出一枚蛋黄,随云气颤悠悠,引得百鸟齐鸣,喳喳喳涌出山林,好不热闹,加之山中露气深重,吸入肺腑,顿时彻骨清凉,很是舒服。卿明长舒了口气,跳下马来,走到轿边,那轿中动静全无,仿佛里面的人都睡死了一般,只有轿帘两侧的缨络铃铛随风而动,叮叮咚咚发出几声脆响。

    轿里太过安静,令卿明深感不安,他小声叫了司徒章,却没人答应,欲用手去掀轿帘,更怕司徒章怪罪。他正举棋不定,突然一只手伸到眼前,哗啦就把轿帘给掀了起来,卿明一惊,下意识伸手拔剑,却被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司徒章你个小王八蛋,还不快从轿子里滚出来!”

    卿明哪里听过什麽人敢这麽叫司徒章的大名,他瞪大眼睛去看,只见个披发的头陀把头探进轿子,马上半个身子就要进去了。随後就听见司徒章懒洋洋的调门响起,睡意未消的老虎一般:“你个色头陀,无耻混蛋的老东西,还不把你的脏手剁了去,免得弄脏我的衣裳。”

    就听那头陀笑道:“你个小混帐,从哪儿搞来的这等病西施,还不让二师父我摸摸……”话音未落,那头陀呼的从轿子里飞出来,一屁股掉在外面泥地上,嘴上却未停:“不摸就不摸,踹了二师父的命根,当心你师父不答应。”

    卿明正讶然,忽听按住他肩膀那人在身後冷笑道:“踹掉了也好,免得日日发情,讨厌得很。”他声音冷清,略有沙哑,甚是好听。就听轿里司徒章也笑起来:“师父好狠心,只怕从今往後,二师父要夜夜噩梦,堤防师父那把断子绝孙的小刀罢。”头陀哈哈大乐,从地上翻身而起,他对卿明身後的人道:“我就说这小子花里花头,最会挑事,你还说我无赖了好人家的子弟,所谓偏心眼,就是你这等师父。”

    被司徒章称作师父的轻轻一笑,放了卿明的肩膀,走到轿前,只见他著件细麻的道衣,外面罩著靛蓝的坎肩,头上松松挽了个结,真正仙人姿态,想是游龙观的观主无疑。他伸手掀了轿帘,恭身探进去,一会儿抱了个被窝筒出来,与那头陀道:“你力大,帮我一下。”头陀乐颠颠跑过来,抱了被窝卷就大步往大门走去。

    入得道观,把处所安排在偏院私宅,秦绍阳睡在里间,司徒章歇在外间,卿明则住到对面的厢房去了。因著一路上颠簸,秦绍阳继续昏睡不醒,司徒章原是要与师父二师父小坐说话的,不想去了禅房,听得门里有人呻吟求饶,知道来得不是时候,只好先返回处所。

    这游龙观规模不小,排场也大,饮食起居颇为精致,司徒章回到屋里,就见桌子上早放了点心瓜果,还有水酒一壶。他刚想剥几个花生,饮些酒打发时光,便听得里间有人呻吟,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司徒章走到里间,看见两个小道士一个在前,一个在後,抱著个身子在行淫事,秦绍阳垂著头被叉在中间,身上被扒了个精光,绷带已然被血浸得精湿,想是动作太大,伤口又崩裂了开。那两个小道士操得尽兴,全然没意识到有人到来,只管摆动腰肢,捅得越深越好。

    司徒章靠在门首看他三人行事,并不打扰,待到两个小道士都爽透了,才冷冷开口道:“二位忙完了麽?可否让出个地方让某也快活快活。”

    《美人恩》第九回 桔梗1

    两个小道士本是吩咐在这屋里打扫照顾的,一时间忍将不住才行了苟且之事,如今让司徒章看了热闹,顿时邪火都化作凉水,兜了一头一脸,只好臊了脸下床,缩在边上听骂。司徒章方才看了场春宫,现在瞧这俩人都讨厌,於是命令两人弄些毛巾热水来,省得呆在这边碍眼。两个闯了祸的正不知道如何脱身,听司徒章叫他俩快滚,逃得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儿,换了两个小道士送了毛巾热水来,後头还跟著个披发的头陀。

    这头陀进了里屋,见司徒章正按著秦绍阳的背心给他顺气,而秦绍阳耷拉个头颅,活死人般靠在司徒章身上,面色灰败,眼见是不行了。“你个小混蛋,还不让他躺下歇著,”头陀来到床前,伸手就把秦绍阳搂在怀里,也不管司徒章冷冷瞪他,“这小子刚被人操干,哪里消化得了你的真气,若想活命就得睡觉。”

    司徒章眼见头陀用热水擦了秦绍阳的身子,盖了被让他深睡,不说也不动,只在嘴角带了讽刺的笑意,令人看了不快。所幸那头陀知道他脾性,并不在意,只说他师父正在配药,等会儿自然会来。说完这些,头陀便道了告辞离去,留下司徒章做在床沿,目光游移,不知看到什麽地方去了。此刻虽是白天,但屋里挂著极厚的帷幔,只有些许天光透入,弄得人心没来由得阴郁。司徒章发了会儿呆,忽然听到有人轻声叫他,用眼去看,来得是师父苦道人。

    苦道人生得眉清目秀,不过四十余岁,颇有些神仙气韵。他来到床前,见司徒章眉头微皱,便用手摸摸司徒章後背,劝慰道:“如不再开口子,歇上十来日便可长齐,我再用些药下去,许能好的更快些。”他见司徒章盯著秦绍阳的睡脸看,心下早就明白,便道:“你这麽瞧他,也不会有用,不如与我去厨房拿些东西,醒了好喂他吃些。”

    司徒章一动不动,待到苦道人来牵他的手,才冷然道:“那两个小道士叫什麽来著?师父是知道的吧。”他见苦道人微笑不语,声音更冷上三分:“请师父把他二人交我处置,免得日後再次生事,也好以儆效尤。”

    苦道人摇摇头,淡笑道:“你从头到尾看了齐全,此时却让我收拾那两个徒儿,莫非是怕秦绍阳醒了,怪罪你不成?”司徒章道:“他这模样也能醒麽?他要是怪罪於我,我便让他求饶就是。”说罢他往前坐了坐,俯下身子,也不管秦绍阳毫无反应,当著苦道人的面捉了那唇就吻,直到嘴唇被嘬成了蔷薇,方才松口。

    苦道人知他有示威的意思,并不与他计较,只再道秦绍阳需要歇息,还是离开吃些东西为好。司徒章自小被祖父送到游龙观修行,苦道人的话多少还是听的。两人到了禅房,早有头陀坐在饭桌边等著,桌上荤素皆有,还摆著个鸭子炖锅,很是丰富。

    头陀看见司徒章进来,招呼在桌边坐了,他特地掰了个鸭腿放在汤碗里,给司徒章吃。“这山里的鸭子香甜,比你们京师的要好,你多吃些,让师父们开心开心。”司徒章看苦道人也对他微笑,便乖乖吃了几口,果然味道绝佳。吃完鸭腿,头陀又给他盛了些笋尖鸭汤,司徒章吃罢,转头问苦道人:“二师父的手艺越发好了,师父能享此清福,徒弟也放心了。”

    苦道人仍是微笑,“我是山野粗人,有人陪著就好。倒是你,新婚燕尔还倒处乱跑,不怕苦了深闺之人麽?”司徒章道那有什麽,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腻於闺房云云。苦道人听他此言,又问:“那你与秦绍阳是什麽关系?不会仅是同僚罢。”

    司徒章道:“若不是皇上牵念於他,我才不管这麽多。”苦道人哈哈大笑,对头陀道:“司徒家的骨血就是这样,心里爱得要命,嘴里却死活不认。司徒峥如此,司徒章还是如此。”那头陀察觉司徒章瞬时黑了脸,忙打圆场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孩子不爱听的事,你说他做甚。”

    苦道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他也知这话提不得,但每次司徒章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司徒章此时已无心吃饭,但碍著两位师父的面子,还是把饭吃了个精光。三个人吃完饭,用了点山中茶品,司徒章便要告辞。苦道人由著他去,倒是头陀追到了院里,拉著他手说话:“你师父年前刚把你爹遗骨移到山里,还弄了个祠堂,有空二师父带你去祭扫祭扫,别让你师父不高兴。”司徒章哼声道:“那老兔子的事与我何干,二师父你也忒多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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