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GL)》分卷阅读71

    重枫不耐起来,冷笑着回答:“那你该问你阿姐啊。她那么有办法,如若无人的离开帝都,又如若无人的来了帝都,还想如若无人的带你走。”

    “我阿姐……我阿姐……我阿姐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沙吾提垂着眼,喃喃的说。异族的少年郎,不似中原人平淡的五官,在灯烛下,他的睫毛那样长,扑闪扑闪的,像个孩子,伤心的孩子“可是我舍不得的。我舍不得小羽。我知道,就算我抛弃了小羽,以后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做我的妻子。可她们都不是小羽,只有小羽能带给我幸福的感觉。”

    “既然这样,那你就带她一起走吧。”重枫眯着眼回答“带着她离开这里,或者为了她留下。不管是哪样,总有她陪着你不是么?”她笑着看着沙吾提,语带讽刺“这些道理,难道你阿姐没有教过你么?”

    “我阿姐……是心怀着天下的女人,又怎么会被这样的事情束缚住脚步?就算有人娶了她,她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停下脚步的。”沙吾提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她会利用她身边的一切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怕是我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哪怕,是她最好的友人。”

    他的声音中有几分伤感,又有几分坚定。他说,重枫,我答应了阿姐,只要她为我夺回疏勒,那么疏勒就会奉她为主。他说,你知道吗?阿姐是破军星,是战无不胜的阿依翰的转世,是注定成为这个草原的主人。我们是白狼的子孙,是天空翱翔的雄鹰,而不该是豺狼和走狗。

    “阿姐阿姐”重枫听得一肚子火,拍着桌子冷笑,说:”沙吾提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大翰的军人。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信不信我立马带人去把你们草原的战神杀了!”

    沙吾提静静的看着重枫,回答:“就算你派一千个士兵,也是杀不了阿姐的。更何况,殿下已经答应阿姐,要帮她回去了。”重枫不说话,只是瞪着沙吾提,看着沙吾提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天外的话语“你身为殿下的宠臣,又怎么能杀的了她呢?”

    这话就像穿心箭一样,将重枫刺了个通透。她颓然的坐在那里,沉默的喝酒,就连沙吾提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夜已深,酒未尽,她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醉了的。只是觉得自己大概还能喝。她甚至不想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是要自己就那样的麻木掉,然后不要想任何的东西。因为一想,就会让心脏抽痛。

    时间渐渐过去,重枫趴在桌上,将自己埋在臂弯里,就像个鸵鸟一般。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清清静静的声音,安安稳稳的腔调。她以为自己当真是喝醉了,朦胧中仿佛看到了幻象一般。直到女人微凉的手抚上脸,重枫这才恍然的清醒过来,低低的,带着委屈的问:“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等了很久了么?”少女的声音依然那样安静,她的手指交缠着她的手指,牵引着带她往外走“我来了,来带你回家。”

    “回家?”

    重枫觉得自己的脚步仿佛踏在了云端,每一步都是那样的飘然。她想这一定是个梦吧。她明明已经搬出去了,秋静庭明明已经不理会她了,她明明是答应了帕夏汗了。

    这一定是梦吧,若不是梦,怎么那人神情柔软一如当初?若不是梦,又怎会执手相看,微笑如旧?

    只是不知道,酒醒后,是否还能赏一个好梦如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以重枫的角度写的,小秋背后做的很多事都没办法写,尊讨厌

    ☆、第三十九章真心

    醉酒的重枫脸色通红,却异常的安静和柔顺。她被秋静庭拉着,一步步下了楼,上了马车。车轮滚滚,车厢微晃,就如在宁静海中漂荡的小船,让人有种奇怪的安心感。

    两人都没有说话,重枫的头靠在车厢那铺着软毡的墙壁上,秋静庭挺直着背脊,两人就像是陌生人那般没有任何交流,只有交握的双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累了吗?”先说话的是秋静庭,她的目光注视着重枫。哪怕在这昏黄灯火摇晃的车厢里,重枫依然能看得见那双水眸中的温柔。

    只是这温柔是自己一人独享的吗?就这样想着,也就忍不住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总是这样温柔。”她这样说着,看着微笑在秋静庭唇边泛起,于是也似乎忍不住的微笑,却说着和微笑完全不相干的话:“但是我却分不清,这种温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能告诉我吗?”重枫的目光注视着秋静庭,她突然想起两人最初的相遇。最初的相遇秋静庭是冷的,但此后的点点滴滴却告诉她,这个女孩有一颗温柔的心,她总是不愿让人为难。她不禁就自问,她对她的好和情,是不是,也是这样,不愿让她为难,或者带了点愧疚。因为秋静庭从没有对她说过喜欢,也从未有过承诺。此前觉得两情相悦,自己亦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有和没有并没有关系。可惜事到临头,才发现,这样的话虽然言轻,却意重。承诺与肯定,就像是确认两人关系的钥匙与锁链,让她可以大声的质问对方的喜欢,而不是自己暗自纠结猜测。

    “…我会告诉你的。”秋静庭只是注视着重枫。少女的目光总是这样清澈没有杂质,那样的坦然“等事情结束以后。”

    “事情结束?”重枫轻轻的笑了一声,仿佛自嘲一般“是帕夏汗走了以后么?”她看到秋静庭轻轻的点了下头,于是低低的,轻声说道:“我…不是她的替代品。”

    秋静庭微微的皱了下眉,看着重枫。重枫却别过了眼去,注视着被夜风撩起的窗帘外。一时间,这狭小的空间似乎极大,将两人原本亲密无间的距离拉得十分遥远。

    “不是那样的…”秋静庭的声音响了起来,却带着无力的感觉。

    “那么,是哪样的呢?”重枫回答着,手指无意识的缠绕着腰间,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么?”

    秋静庭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从最初的相识,一直到很长的时间里,她确实觉得这两人是那样的相似。是和帕夏汗最初最初的那种相似,她们的身上飞扬的那种气质和微笑,是让她向往却又渴求不得的,是想要留住,却又怕消亡的。她甚至曾想过,她既亲眼见过那样的气质从帕夏汗身上淡去,那她就绝不能让重枫也重蹈覆辙。她想要去宠她,溺她,想要让她至少在自己的羽翼下,笑得阳光灿烂。却原来,终究是一场空妄么?

    “我…要走啦。”没有等到回答,重枫抬起了脸,勉强的朝秋静庭一笑。只是那笑容极为苍白,就仿佛带走了浑身的力气,连醉酒带来的红晕都被消散开去,留下一片苍白之色。

    秋静庭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去,抓住了重枫。她严正了神色,说道:“不要走。”明明只是寻常的话语和表情,却生生的露出了潜藏着的威仪。

    “你不想我走么?”重枫看着秋静庭,轻声问。她看到秋静庭点头,于是又是一笑。这样的笑容,和这样的神情话语,都让秋静庭感觉到陌生。重枫的声音缓慢而坚决,传到了秋静庭的耳中“那你用什么留下我?”

    用什么让我留下?

    感情?

    权利?

    金钱?

    重枫的手微微一挣,就脱离开了秋静庭的掌握。她想了想,说道:“我会等你跟我说的。”不管说的是什么,她想她都接受。大不了就当是大梦一场吧。美梦醒后的绝望滋味,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

    她这样想着,又带着几分眷念之意的看了看秋静庭,然后撩开了窗帘,轻巧的一个翻身,就从窗外翻了出去,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秋静庭看着透出寒风的车窗,默默不语。外面传来了车夫恭敬的声音:“殿下,要我去寻她回来么?”

    她想起以前的某一个时候,重枫也是在这样的车厢里,带着一点点的恼怒和骄傲,将自己送给她的腰牌交到了她的手中,然后她让车夫去找她。距车夫说,那时候的重枫就立在不远处的树下,仿佛在等着她的寻找一般。可是现在,她还会在不远处等着吗?

    应该是,不会了吧。

    重枫的脚步踩在坚实而冰冷的地面上,酒劲已经过了,被夜风一吹,连着发热的脑门也开始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和秋静庭和好的机会。可是她不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和好,她想要秋静庭对她的承认。她曾说过重枫是她的情人,亦是说过舍不得。可是人的心啊,总是贪的。得到了一点甜头,就忍不住想要获得更多。

    重枫摇了摇头,将这些情绪都抛去。她需要一些东西,才能让自己走得更远。而这些东西只在秋静庭的身上,既然这样,她除了去逼迫对方交出来,又有什么办法呢。

    秋静庭最终没有让人去追,她只是安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府中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随着来人的到来,一并送到的,还有一封纸信。秋静庭展开了信纸,粗略的扫了眼里面的内容,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她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是她哥哥的心腹,受过良好的训练,哪怕是感受到了秋静庭的注视,也并没有好奇的张望。他紧绷着身体,双手垂在身侧,显得恭顺。

    秋静庭喜欢这样听话的人,所以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不听话的人,于是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强扭回了自己的想法。

    “哥哥可安好?”秋静庭问。

    “回公主殿下,一切安好。”那人回答,又道“只是时常挂记着殿下。眼下寒冬,亦是吩咐小人记得带安问候殿下。”

    秋静庭放松了些,于是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让哥哥挂心了。你回去告诉哥哥,帝都之中的事,不必担心。异族已经决定全然放弃帝都的部署与情报,裕仓方面,亦会有配合之举。只要哥哥行事稳妥,这一次,谢氏一族,怕会受到重创。”她凝神严正神色,又道“谢氏始终是母皇的母族,完全铲除绝不可能,你要记得提醒哥哥不要行事太过决绝,反引起母皇的猜忌之心。”

    那人一一的都应了。秋静庭有些疲乏,又道:“这些话,你记在心中,见到我哥哥时,对他说了便是。”

    那人又应一声,随即说道:“殿下,还有一事。”他见秋静庭并无反应,于是便道“太学院那边的人动了。属下担心会查探到什么,坏了部署。日前传来消息,怕是已有些不妙……听说如今太学院掌权那位软硬不吃,不知……”他虽然这样说来,但言下之意却是寄望秋静庭去说动重枫。

    秋静庭微微一愣,随即沉默不语。她自然是知道太学院的动向的,寻香日日都在重枫身边,重枫查探了些什么,寻香事无巨细,一一回禀。只是在她的潜意识中,总是规避了重枫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的想法。只是觉得,她既愿意,那就放她去折腾吧。好像是对待一个宠溺的孩子那样。

    而今听得这人的说来,倒似真的要给自己带来麻烦了。秋静庭沉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既然不说话,作为下属的,自然也不敢搭话,只是尴尬而安静的等待着。

    “哥哥……怎么说?”话音陡然响起,却怎么听都有些苦涩的味道。

    “殿下说,一切随公主意愿。”

    “我的意愿?呵”轻轻的一笑。秋静庭看着灯火,灯火摇晃,就像无数的夜晚那般,她想了许久,又问道“沐清封又如何说?”

    “沐大人她说与殿下一个意思。”

    “一个意思?好一个一个意思。”秋静庭冷了脸色,又看了眼那人,说道“这些话,是哥哥让你来问本宫的吧?”

    那人急忙跪下,颤声道:“不……”

    秋静庭冷冷的看着那人,不言语。那人浑身颤抖,跪在面前。又过许久,这才恨声道:“滚!”

    那人见状,如同得了释令一般,急忙退了出去。方方出去,就听到屋中哗啦一声,似是砸碎了什么物件一般的响声。但身为下人,他不敢多问,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退了下去。

    秋静庭冷漠的看着自己的手,碎片割裂了她的指尖,留下一点艳红之色。她知道自己的兄长和沐清封并没有说错什么,也知道他们在隐隐的期待着她做的事情。只是她才与重枫说了那些话,她不想欺骗她,亦不愿隐瞒她,难道现在又要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去隐瞒和欺骗她么?

    “用什么留下你?”她轻轻的笑,她想用一颗真心,只可惜,似乎没人愿意她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周更,哦哈哈哈飘走

    ☆、第四十章 雪夜

    犹记当年雪,未及今日寒

    年关将至,小雪纷飞。寒风打着旋将雪花扬起,若是塞北大漠之上,风声会成为唯一的声响,肆无忌惮的嘶吼暴怒。而在这里,风虽然冷漠,却是温柔的。让那些渺小人类的嘻笑怒骂这样凸显出来。

    “明明只离开这里一年,却已经是不习惯了呢。”女人倚着窗栏孝道,她的眼底平静若水,看不出什么表情。记忆中那梳妆华丽的三千青丝,而今被束成了多个小辫,轻纱软裘被长袍替代,右衽搭扣,革带小靴,乍一看上去,真是露不出半点翰人的气息了。

    “朔北是阿姐的故乡,无论离开了多久,只要一回去,自然就不会再想念这个囚笼了。”沙吾提端坐在桌前说道。他的神情肃穆,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有孺慕之情,有敬佩臣服之意。

    “囚笼。”帕夏汗笑了声,屈起指节,在窗栏上轻轻的敲了两声,听着那空空的声音,眉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幅度。她施施然的走回,这样懒散却洒脱的味道,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能走出来。沙吾提在心中想着,他似乎沾染上了重枫在心中吐槽的恶习,这样不好,不好。

    帕夏汗坐回桌面,撑着头,细细的打量着沙吾提,然后问:“你真的不后悔?”

    “嗯!”沙吾提用力的点点头,握紧拳头,一向充满笑意的脸上变得犀利而狰狞。他看着帕夏汗,低声道:“阿姐你放弃了多年的部署,我怎么样也偿还不了你的恩情。”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就不必如此了。放弃这些虽然可惜,也不全是为了你。”帕夏汗挥了挥手,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那弟弟就说实话了。”沙吾提顿了顿,他已经习惯了帕夏汗这样直白的性子。这其实和当初的帕夏汗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但对沙吾提来说,这样的帕夏汗反而更让他感觉舒服“我不想待在这里。如果回去的代价是血……”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无奈,却又决绝“总得是有人要流的。”

    “那么,那个女孩呢?”帕夏汗突然问道“你决定好了么?”

    沙吾提的脸上划过迟疑,但他随即坚定起来,回道:“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带她走啊……”帕夏汗的眼帘微微垂下,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她要是不跟你走,又如何?”

    “那我也带她走!”少年咬了咬牙回答。

    “真豪气”女人听着少年的话,于是笑了起来,她细细的打量着沙吾提,好似提点一般的说“但不要让别人成为你的弱点。”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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