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GL)》分卷阅读18

    “你好歹也算我的门客……”秋静庭看着重枫,笑道“平安从星见出来的人可不多见的。”

    “不过是一个稍大些的院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重枫也笑,歪着头去看秋静庭,其实此时天光很暗,车中的那抹小灯实在是昏暗,摇摇晃晃的将两人的背影投在马车的车壁上,将两人的面目摇晃得晦暗不明,可是重枫却觉得自己能将眼前人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分明。

    “虽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却能改变一个人。”秋静庭似是想起了往事,唏嘘道,然后又问“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重枫眨眨眼,她想自己看到了很多,可是能对你说吗?那些白骨血刃,那些家仇苦海,至于听到了什么?其实你的母亲或许是我的仇人,其实我对你一直有各种不轨的情感?说不得,也不能说。

    于是重枫缓缓摇头:“什么也没有。”

    秋静庭静静的看着重枫,重枫有些心虚,却倔强的没有别开眼,两人目光相对,秋静庭终于垂下了头,去看自己的手掌。

    重枫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么,她只是小心的将自己腰间上挂着那个本来打算以防万一的腰牌悄悄的收起来,以免被她发现,又收了回去。这样的小小心思,自然不会被心怀天下的公主殿下发现,就算发现,她恐怕也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我想……你真的是很像她。”秋静庭突然的说话。

    重枫顿了顿手,她没有多想其他人,她知道她说的是帕夏汗。也许因为无聊的自卑,又或者其他的东西,重枫回答:“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又怎么会像她呢?”

    “她也曾来过星见,也曾说过,什么也没有。”秋静庭抬眼看着重枫,重枫却觉得她似乎透过了自己,看着很多年前的另一个女子“可我知道,那不是真话。”

    “或许她是星见命定中的人物,所以见到的,总会和我不一样吧。”重枫的唇角带上了些许苦笑,方才那种小小的情怀就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冻得她透心凉。她想了想,又将此前藏好的腰牌掏出来,拉过秋静庭的手,重重的放到她的手心“现在事情办完,这个我不要了,我们两清!!”

    是的,两清!重枫不等秋静庭回答,就翻出了车外,扭头朝另一方向走去。自己还有血海深仇在身上,又哪有什么时间去风花雪月。更何况,想要风花雪月的那个姑娘,还不怎么待见自己。还是尽早断了的好。重枫这样想着,匆匆而行,最后却又停了下来,有些失落的朝来路张望,随后又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自语:“叫你犯贱,玩什么欲擒故纵,这下倒好,连还腰牌的借口也没了。”

    巴掌甩在自个儿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也就自己知道。重枫有些失魂落魄的捂着脸,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听到了马蹄声,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回头望过去。

    来的不是秋静庭,而是她的马夫,她的近卫长,男人看着重枫,冷着眼将腰牌甩给她,看着她狼狈接过的模样,说道:“接着,殿下说了,这腰牌边送与你了。”

    重枫摸着这失去复来的腰牌,那光滑的触感摩擦在自己的指尖,她顾不得男人翻转马头时,那马蹄扬了她一脸的灰尘,却下意识的,带着丝小窃喜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沉寂的星见湖畔,隔了很多年,也终于响起了欢畅得没有一丝烦恼的笑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远来的客人

    沙吾提的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在秋静庭施予的压力下,沙吾提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他出狱的那天,天空飘着冰雨,重枫撑了把破烂的伞,站在街角,看到沙吾提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帕夏汗依着车站立,身后有仆役立着给她撑伞,她笑着对沙吾提说了些什么。

    重枫远远的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她的朋友并不多,沙吾提勉强算得上一个,所以她对沙吾提是有一分挂牵的。但是沙吾提的朋友却并不只她一个,看到这样热闹的迎接,重枫也为这个仗义的小胖子开心,但开心过后,却是有点寂寞。这京城之中,繁华世界,但对重枫而言,又是这样的冷清。

    寒冬就将到来,重枫打着伞,走在大街小巷中,又备了许多的吃食,翻过高墙去寻易三,两人在易府旧宅起了炉灶。重枫会提及她为沙吾提奔走的那些事,但不曾提起过星见的老人对她说起的话。她不是个迷信星见的人,所以她心中还有些疑惑,可是,若说不是当今皇上,那满门忠烈,世袭爵位的易府灭了一门,却没有引起丝毫反应呢?但若说就是皇上所做的事,那又为何如此偷偷摸摸的进来屠戮一起,而不是借罪抄家呢?

    重枫想不通,只能将那些疑问都埋在心里,不对易三透露分毫,可她知道,那名老人的话就像一粒有毒的种子,在她的心中埋下了一个小小的毒瘤。

    “再过几日,太学的成绩就下来了吧?只要小姐能成功科举,或能求得皇上的帮助,重查易府的惨案。”易三美美的说着,他对重枫的信心很足,也对未来抱有了很多美好的想象。

    重枫却不这样觉得,她一边捞着锅里的羊肉,心想当时有权有势的易府照样被灭了门,就算她真的登了科,那也是权途中的一个小虾米,又有什么资格让皇上去翻这样的旧案?只是这些话她却不能对易三说,她当易三是一个长辈,宁可用些看上去很美好的未来去抚平他这么多年来的隐忍与坚持,所以她只能笑着应和。

    所以吃完饭后的重枫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的烦闷。她孤零零的站在街头,左右四顾,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了。她的手指一直缩在袖中摩擦着秋静庭给她的腰牌。那本就光洁的牌子被她的体温浸染,握在手中,显得十分的温润。可是重枫却不敢去找秋静庭。

    因为明了自己对秋静庭的感情,所以她便一下子明了了秋静庭对帕夏汗那隐藏着的,晦暗的情意。她找不到一个借口去见秋静庭,也找不到一点自信去与帕夏汗争。她只能默默的摩擦手里的腰牌,一遍一遍又一遍。

    最后,她缩回了自己的屋中,望了一夜的雨,画了整晚的画。她一次次的想起星见那晚的幻觉,她画了遥远记忆中的母亲,那些亲人,最后却停住了笔,她在心中一次次的勾勒当初刀下的笑容,那句甜蜜的不真切的话语,她多想将那瞬间画下来。但每每动笔,就感觉到了自己笔力的不足,不能将那瞬间的甜美神秘表现出分毫。

    于是她终日陷入了这样的苦恼之中。越是不能画,就越是在脑海中细细勾勒,越是细细勾勒,就越觉得两人遥远得有如云泥之别。

    这样的浑浑噩噩,这样的求之不得,这样的甜蜜酸涩,辗转反复。天光白驹,时间似隙,重枫虽然照旧的习武,照旧的为刑部画那些求生活的画,但一头埋入纸堆笔墨中,浑然忘记了今朝何夕。或许是那些潜藏的可能性让她感觉到恐慌与迷茫,潜意识的不去思考今后,下意识的逃避。

    直到有一日,沙吾提推开大门,将她从一大堆未完成的画稿中挖出来,大声说道:“我的大姐你在搞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吗?”

    重枫揉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沙吾提许久,这才仿佛终于回过神来那样,啊的叫了一声。她慌慌张张的收拾,又忍不住的埋怨自己的痴傻,竟是忘记了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在前路等着自己。随即她颓败的看着那些未完成的画,里面散乱的有那日的荒漠,初见的惊艳,调笑的俏皮,甚至还有望向别人的情思…

    “殿下猛于虎也…”重枫摇头叹息,就着冷水去拍打自己的脸颊“要坚强起来啊…否则的话,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活了两世的重枫,最为恐惧的,就是死亡,可今生又偏偏的异常坎坷,无时无刻不与死亡擦身而过。因为畏惧,所以不轻言放弃,才能历经磨难而活着。现在她用自己最怕的东西来强迫自己清醒头脑,可见长公主的威力不亚于洪水猛兽。

    做了一番的心理建设,重枫这才和沙吾提一起前往扬酥湖,小胖子不喜走路,早就备了马车候着,重枫乐得跟随。两人一路往前,来到扬酥湖畔,重枫揭开布帘,隔着湖水去看远方那只余下剪影的黑檐建筑,想起那日的种种,心中颇是有些感慨。

    “你在星见见到了什么?”沙吾提凑了个头来,瞅了眼远方的建筑,又回过头来,看着重枫。重枫看了眼沙吾提好奇的目光,扬起眉毛,似笑非笑:“是你想问,还是别人想问?”

    沙吾提讪讪的摸摸鼻子,陪笑道:“阿姐叫我问的”他又立刻补充了句“但我也是极好奇的…”

    重枫微一沉默,随即笑道:“什么也没有,就是里面的人神叨了点。我这样的小民,还不值得星见为我大动干戈吧。”她这番话要是被当日的星见听见,恐怕都会摇头叹息,大阵都拿出来了,你还要怎样的阵势才算得上是大动干戈?

    当然重枫并不知道这些,在她的心中,她只是走过了一个迷阵,看到了很多让人不愉快的幻影而已。后来虽然凶险,但那宗主也很明显没有太难为自己。至于为什么?重枫想,那一定是因为自己不重要。

    沙吾提对重枫的说辞只是点点头,然后又认真的告诫着:“星见的家伙都是些蛊惑人心的怪物,少和他们打交道的好。当年…”他说到此处突然住了嘴,只是愤愤的朝星见庭院的方向啐了一声。

    重枫明智的没有多问,这和她没什么关系,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可能威胁到生命,所以她只是附和了几句,两人就默契的转了话题。

    阳光极好,重枫摇晃在马车中,和沙吾提有一搭没一搭的答话,舒服得就要睡去。

    “再过几日,朔北使节就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去!”

    当沙吾提说起这句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多想,就那样轻言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放榜的成绩没有太多的出人意料,虽然文科糟糕得一塌糊涂,但武艺和术科却是得了高分,再考量到她定威城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春天,她就能穿上青衫当一个太学生了。

    然后重枫的生活再一次沉寂下来,唯一不同的,是沙吾提为了报答她,帮她找了处地处偏僻,却又安静的小院。重枫拒绝了沙吾提出资的好意,说她迂腐也好,说她别扭也好,她总是想方设法的保留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于是日子就再一次沉寂下来。日复一日的时光静静流走,帝都也终于落下了第一场雪。落雪的那日,重枫斜靠在门栏上看着天外的晨光,雪落沉沉,已经有很多日没有见过那个清丽的殿下了,不仅是她,帕夏汗或者岑婉商也都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就连沙吾提,也就是偶尔来一趟,便匆匆离开。重枫想自己离那个人到底太远,若是除去了那些偶然的巧合,她们就连一丝交际也便没有了。可是这样也好,时间自会抹平一切,这样想着,虽觉几分悲凉,但总好过日后神伤。

    可是一切的心理建设在看到雪中的那抹红后,都如砂砾城堡,瞬间坍塌,连丝踪迹都找不到了。

    “闹中取静,倒是一处好地方。”那人看着重枫的小院笑,零散的雪花飘过粉色的伞,粉色的衣裳,就化作了春色,退了冷意。

    重枫下意识的去看她的身后,只觉得她就这样轻飘飘的走来,仿佛一个幻影,生怕她身后没有足迹,自己还是在做梦。

    “你…怎么来了?”确认完自己不是幻觉,重枫的口吻干巴巴的带着点不可置信。她不会花痴到觉得眼前人是想她,可是当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面前,总是有那么一种心有灵犀的奇妙滋味。

    “我想去看样东西,但却没有人陪。”秋静庭笑着“我没有同龄的朋友,这帝都虽大,但我却并不是很熟悉…”她的话中透出了几分的伤感。

    重枫想了想,于是点点头,她没有问秋静庭其他,她想既然她是一个人来这里,那就必然是不愿以公主身份去做的事。可是不愿以公主身份做的,会是什么事呢?她没有问,她只是默默的绑好了自己的刀,迎着雪站在秋静庭的面前,认真的说:“你既然想到我,来找我,那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的。”

    秋静庭愣愣的看着重枫认真的样子,顿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噗嗤的笑了起来。重枫莫明的看着她嗤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有些生气起来,那种气愤中还隐隐的带了点委屈,有种你不相信我的意思。

    “我只是想找人陪我去一个地方而已”伞下的容颜住了笑,轻声说道,然后站到了重枫的身边,叹息“你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呀,并不是我每一次找你,就需要你去拼命的。”

    重枫微微的侧了下头,她的营养并不好,所以她要比秋静庭要矮那么一点点,看着秋静庭时,得微微的仰着点头,才能对上那洁白如雪的脸颊。雪落的声音在外面发出细微的响声,红伞下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就只有她,还有她。

    “我替你打伞吧。”为了掩饰那瞬间从心底浮现出的旖旎,重枫接过了伞,秋静庭并没有拒绝。

    四十八骨的紫竹伞换了主人,重枫跟在秋静庭身边,亦步亦趋。她小心的倾斜着伞面,不让飞雪有丝毫的空袭进入这小小的世界。

    “你为什么不问我要去哪里?”

    “这重要吗?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就是了。”

    雪中响起这样的话,有一点点的温暖。

    一直到看到那热闹的人潮,还有代表着朔北的高头大马踏入城门时,重枫就突然的对自己说的话感到了后悔,几乎就想抽身跑开去。秋静庭似乎感到了什么,回头看了重枫一眼,低声道:“别走。”

    重枫咬了咬牙,点头:“我不走。”于是秋静庭便回转了头。

    重枫看着秋静庭的背影,她没有回头再看重枫,她只一直看着那些朔北草原来的蛮人,看着那些碗口大的蹄子在雪地间印出的印子。因为落雪的关系,来看热闹的人并不多,重枫与秋静庭站在那就显得尤其醒目。可是在重枫的眼中,眼前的人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只能无奈的站在秋静庭身后,看着她站在时光的那一头去遥想那些久远的故往,而自己却怎么也接近不了。

    “时间…真是个**的东西啊…”重枫想着,骂出了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慢,我得说两句,首先呢,我们公司无外网,不能查u盘,其次呢,我每天加班到9,10点…其实从二月底开始,每一章都是我在手机上敲出来的。我已经尽可能的利用了一切的散碎时间了,公车上,睡前,毕竟我不是靠写作吃饭的娃,所以我自认为更新很快而且挺自豪在高强度工作压力下还能这么有精神去折腾这文。望大家见谅吧

    ☆、第二十九章停不了的脚步

    长长的使节仪仗终于离去。雪下的越发大了,慢慢的掩住了那些耀武扬威的畜生们留下的蹄印,道路最终被蒙上一片洁白之意,再也看不见什么踪影。

    可是秋静庭却还是呆呆的站着,看着那抹白色蔓延向远方。重枫依然站在她的身后,她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她的生命中总是在等待,早就将她的耐性磨练得极好。所以她依然静静的站立着,只是眼中却多少显露出了无奈。

    “我们走吧。”许久,仿佛终于是完成了一场莫名的悼念,秋静庭说。

    重枫没有答话,只是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就如来时的路那样。

    秋静庭轻轻的哼着不属于帝都那柔软的曲调,只断断续续的,却依然让重枫听出来,那是属于朔北草原的歌曲。重枫并不陌生这样的曲子,因为定威城的敌人,也曾是朔北草原的分支,是流着同一个女人血脉的后裔,所以听见秋静庭哼唱,重枫也下意识的轻哼起来。

    “原来你也会唱”秋静庭在前方轻轻的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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