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每逢月圆夜,少侠的煞气就会发作(苏恭,越恭)》分卷阅读73

    狼妖表情已然动容,可嘴上仍是冷冷道:“臭道士,凭什么让我跟你修行?关我百年还不够,还想再困住我?”

    道渊看他一眼,从容一笑道:“你残魂想要生存,必须附于人身。这个少年虽已死去,但他毕竟是人,我自然可以带他修行。等你法力高过我,便可重获自由,可现下,却没有你选择的权利。”

    狼妖不禁怒目:“你……”

    道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屋外,又对陵越道:“故事既已说完,我也该走了。陵越,我看你师弟面色郁结,心中似有不平之事。修道之人应知,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切莫太执着于眼下,云行水流,且随它去,自有别生天地的一日。”

    道渊的话,百里屠苏全都听在了耳朵里,但他身体疲倦,心头郁郁,一时也只是发怔,陵越忙站起来施礼道:“多谢真人教诲。”

    夜已深,陵越虽有挽留,但道渊是仍带着狼妖,一同离开了这座破庙。突然少了两个人,百里屠苏又闭目不语,此地瞬间就沉寂了下来。

    火势渐微,陵越从旁找来一些柴火添上。因着方才道渊与狼妖的故事,让陵越思绪翻飞,感触良多,他不知道屠苏是否也有别的想法,但他看着百里屠苏的脸色在火光的闪映下忽明忽暗,表情却似平静了一些,沉吟半天,忍不住出声唤道:“屠苏……”

    “恩。”百里屠苏应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直直地望着他。

    陵越叹息道:“方才道渊真人与狼妖的前尘往事,你可有在听着?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竟还有这么一段纠葛,倒真是造化弄人。”

    百里屠苏垂眸不语。

    陵越又道:“道渊真人看上去如此聪明的人,没想到当年处事手法也这般自我,许多事,只放在心中,却不愿多作解释,结果导致百年来两人一直互相怨恨。不过,他有一句话,倒也说得不错:真或假,眼见尚不是实……”

    “师兄……”百里屠苏忽然开口打断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一声轻叹,“师兄,你还是跟从前一样……”

    陵越见百里屠苏神色怪异,却一时不明所以。

    ☆、雪夜寒霜

    百里屠苏看着陵越,轻声道:“师兄还记不记得,我初来天墉城时的情形?”

    陵越一怔,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百里屠苏年幼时的模样来。当年,百里屠苏被师尊带天墉城时,约莫八岁,他是他的唯一的嫡系师兄,自然所有事情都要照拂着他。屠苏因遭逢大难,失去了记忆,性情也是寡言少语的。那时,天墉城中的师兄弟虽不知他的来历,但他身负煞气且执剑长老为封印他的煞气而闭关一事却早已暗中流传。

    师尊闭关,亲自教导他的机会不多。起初,掌教真人并未将屠苏另眼相待,也是希望他能够与普通弟子一道,一同学习剑术的。但,除了陵越和芙渠,屠苏几乎被所有的同辈弟子排斥。他们不仅冷落他,还暗地里使绊子捉弄他。

    屠苏虽经受过大变故,心性要坚忍一些,但总归是稚童,想要得到同伴认可的天性未变,起初,每每小心翼翼地凑到他们跟前,看他们玩什么游戏,就在旁边傻傻地站着,希望他们在缺人的时候,能够叫上他;即使后来受了一些委屈,也因着那一点希望,总是隐而不发。

    想起那些往事,百里屠苏苦笑道:“我那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我太闷了,不会说话?可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们说话时,他们不是齐齐嘲笑,就是理也不理地离开。我很难过,只能找你倾诉。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安慰我的?”

    陵越不知为何今夜屠苏想要重提旧事,那些事,他原以为屠苏早就淡忘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没想到他竟还记得那么深。他隐约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屠苏是曾找他倾诉过,他也安慰了他,但究竟说了些什么,时隔日久,他确也记不太清了。

    百里屠苏道:“那时候,你安慰了我许多次。一开始你说,大家不理会我,是因为我初来乍到,还是生人,大家还不了解我;后来,日子一天天地下去,你又说,他们不愿与我一同玩耍,是因为我剑术太差,等到以后我功夫好了,自然也就好了……”

    陵越脑海里猛地一闪,那些事,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他记得,在那以后的一段时间,屠苏确实是十分用心地练着剑。从前,他照顾虎子的时候,虎子常常闹腾,他总拿话去哄他,虎子性格粗枝大叶,听过了,一时高兴着,随后也就忘了。他带屠苏时也就这般依样画葫芦,可没想到,屠苏性情执拗,死心眼的很,对他的每一句话毫不怀疑,然后全都深深地刻到了心上去。

    那之后,屠苏的剑术确实进步很快。随后有一场试练大会,屠苏与师兄弟们过招,胜了好些人。但他那时尚不知如何收势,结果在其中一场比试中时,因得胜心切,还伤了一名弟子,最后被掌教真人责罚。

    那受伤的弟子与陵端极为交好,陵端最看屠苏不过眼,此事之后更被他们找到了理由,明里暗里欺负屠苏欺负得更为凶狠。陵越发现此事后,教训过他们几次,可着实结怨已深,他也无法时刻关照着屠苏。他本想要告诉掌教真人,但屠苏却不让他去说,只把自己关在房中,闷了好几天。后来想通了之后,恳求陵越,留他一人在后山练剑。掌教真人内心深处实也对屠苏身上的煞气有所忌惮,生怕长此以往,会惹出祸端,也下令屠苏独自留在后山。

    陵越苦笑一声道:“你那时一心想要取胜,也是因为听了我的话,以为功夫好了以后他们就会认可你、接纳你了,是不是?唉,此事倒是因我而起了,当日我不该那样哄骗你。”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陵越,缓声道:“我并没有责怪师兄的意思。我知道,师兄那时候劝我,也是不想令我伤心罢了。只不过……许多事,一早看清了真相,也比心底里总抱着希望要好。师兄,你刚才是不是想劝我,这个世间有那么多的误会,或许,那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又或许,他说的真相,并非全部的真相?”

    “我……”陵越一时失语,他的师弟那么聪明,怎能不明白他的用意呢?

    百里屠苏侧过头去,看向门口那沉沉暮色,凄然道:“师兄,你说的那些,我全都想过,也全都明白。我只是,过不去自己的心……当初,我知道师兄弟们不可能会喜欢我的时候,也是痛苦了很久,我不想练剑,根本不知执剑为何。于是你就想着各种法子哄我,甚至后来还背着我爬上山顶,让我看到了此生最美的日出。你说,见识了天地的广阔壮丽,就不会再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了;你还说,手中执剑,方能保护心爱之人。你可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

    “你……想了什么?”

    “我趴在你的背上,心里头想着,无论旁人待我再不好,起码师兄是真心待我的。还有师尊,为了他们,我也不能这般自暴自弃了。”

    陵越喉音一哽,涩声道:“屠苏,现在也还没有变。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还有师尊,还有晴雪、兰生他们,都会一直一直真心待你。你若是还想不明白,我就再背你上一次山顶,再陪你看一次日出。”

    百里屠苏眼中凝泪,听陵越说完最后一句,又吃吃地笑了起来,陵越望着他,也一齐笑了起来。俩人就这样相视傻笑,笑着笑着,眼底却闪出了泪花。

    百里屠苏想到了什么,又道:“我那时候想明白了以后,本想同你说话来着。可不曾想,你却靠在树上睡着了……”

    陵越回想起来,那时他修为尚浅,大半夜的背着屠苏爬上顶峰已是耗费了所有力气,待旭日东升之后,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错过了最美的那一瞬间,最后还是被屠苏摇醒的。陵越听他此时语气中竟还有几分埋怨,笑了笑道:“是师兄的错,若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睡着了。”

    “师兄,”百里屠苏脸色忽地一黯,“也许,不会再有下次了……我……”

    陵越闻他此言,立时想起了他身上煞气与封印之事,心头顿时又酸又涩,他哑声道:“说什么傻话,你要想看日出,师兄随时都可以陪你去,我们还有很多个下次,下下次……”

    “那就现在去,好不好?”百里屠苏淡淡一笑,眼中竟还有几分期待。

    陵越一怔:“可你身上的伤……”百里屠苏本就伤情未愈,方才煞气又被催动,如今身体已成强弩之末,莫说爬上山顶,就是多走几步路怕也是难以支撑;更何况在这风雪天,爬去顶峰根本是自找罪受。

    百里屠苏也只是一时冲动,回过神来,顿时冲动尽褪。他抿了抿唇,眉间露出一丝悲戚:“也是,我……我走不上去了……”

    “不,现在就去!”陵越不忍再看他失望,登时热血上涌,咬牙应承了下来,“怕什么,师兄背你上去。”

    “师兄……”

    陵越凝视他道:“我是你的师兄,你想要做的事,我几时不曾答应过?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此处是山脚下,御剑至山顶,绝并难事。”

    百里屠苏抬眼望着陵越炙热的双目,周身一阵热流涌过,他哽声应道:“好!”

    如果没有下次,那么今次就是下次;道渊真人说,莫要执着眼下,可他现在所能拥有的,便只有眼下了。

    他趴上陵越的背,陵越的脊背同小时候相比,不知道宽厚了多少,可那安心的感觉,却是一般无二的。出得门去,那扑面而来的寒风让他顿时打了一阵冷噤,陵越提醒道:“小心些,你提气暖和着身子,其余交给我。”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是一个无垠黑夜,夜幕沉沉,没有一丝的光。

    陵越背着屠苏,跃上霄河剑身,瞬间腾翔而起。

    甫一催动灵力,他便觉察到了不对,那丹田之处传来阵阵剧痛,竟是灵力衰竭之象。他本就伤势未愈,方才应对狼妖召唤出来的四方怨灵也让他修为大损,此时再强行运气,终于遭到了身体的反噬。他虽咬牙苦撑,可飞至半山腰时,终于力竭坠下。

    落地时他身形晃了一晃,闷哼了一声,背上的屠苏本来昏昏沉沉,巨震之下立时清醒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师兄,你……你还好么?”

    陵越强力撑起落地时曲弯的右腿,仍是站直了身体,闷声道:“不妨事,屠苏莫要担心。”

    “师兄,你放下我吧,我们回去……”

    陵越在黑夜中凝视着那远处的顶峰,咬牙道:“不过是一时提不上气。御不了剑,我一样也可以背着你走上去。屠苏,师尊一直教导我们,做事切不可半途而废,你忘记了么?”

    “师兄……”百里屠苏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闷塞得难受。

    陵越踩着层雪下松软的泥土艰难前行,此时虽无风雪,但寒夜里走山路,身上还背了一个成年男子,这样的艰辛,并不比上刀山轻松多少。亏得他虽少了灵力,但武艺还在,腿脚比常人灵便了无数,方能稳妥地一直走下去。

    百里屠苏趴在陵越的背上,晃晃悠悠,感受着陵越一步步艰难地跨过山间曲径,心口随着脚步而紧抽着。寒夜的山路,虫声皆无,只有瑟瑟的风声相伴,昏沉沉的天幕下,草木白霜泛起晶亮的光芒,那些白气好似全部罩到他面上了似的,令他的视线都有些朦胧起来。

    “……师兄,对不起。”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像一缕幽魂似的,飘进了陵越的耳际。

    陵越身形一顿,叹息道:“好端端的,又说什么傻话……”

    百里屠苏静默了许久,似自语一般地喃喃说道:“……师兄,你说得没错,似我这般,为一已私欲悖德乱礼,又岂是修道人所为?所以今日我就付出了代价了……我……我原本以为,我找到了一生之中,最值得珍惜之人。知道男子与男子不能相恋,我离不了他,知道他有妻子,我也离不了他,就是……就是知道他可能是我灭族大仇人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仍是存在一丝侥幸,为他不断地开脱着……”

    “屠苏……”陵越恻然叹息,他实在不知,此时还能说些什么。不过也好,这么多天了,他总算愿意开口提少恭了,这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头,要好得多。

    百里屠苏声音已经越来越沙哑,像是喉间有一把刀在反复地割着:“……我真是不孝,爱上了灭我族人、毁我家园的大仇人,还被他哄骗了这么久,连我娘的尸身都没有保住……累得你和师尊,还有红玉姐,全都受了伤……”

    “屠苏,这不是你的错,是少恭骗了你,是我们有眼无珠,他布局那么深,自是谁都看不出来。你……”

    “不,师兄,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百里屠苏忽然苦笑数声,凄然道,“我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的,回到乌蒙灵谷的时候,我就恢复了记忆,回想起了他曾经入过谷的事,但我没有告诉你们……我,我一直藏着……即使那么多的证据摆在眼前,我也宁愿相信,他是无辜的……”

    陵越的嘴唇不自觉地翕动,却发不出声来,半晌,他才涩声道:“……为他开脱的,又何止你一人?屠苏,你何必苛求自己?”

    “……师兄,你知道么,我最痛的,居然不是他做了那么多的恶事,而是他告诉我,他为了焚寂才委身于我的那一刻……那个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了……我甚至想过,他也有许多的不得已,但只要他真心悔过了,只要他对我是真的,我便能……便能……原谅他!……”百里屠苏余下的话,悉数被吞进了凛凛的寒风之中,陵越可以感觉得到,百里屠苏的身体,已经然紧紧地绷了起来,而他的呼吸声,也愈发地沉重。

    陵越但觉得心中愁乱如麻,悲怆的情绪犹如浓墨怒泼,浇得眼前一片昏暗。蓦地,他感觉到脖颈露在外边的肌肤,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了下来,在冷峭的空气中,瞬间化作成冰块似的寒意,一下接一下,冷到肌骨。

    “屠苏?”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真的是一个怪物,才会让他这样对我?……我一心待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百里屠苏的声音之中,已尽是哭腔。

    余后,阵阵如困兽悲嗥一般的呜咽声,贴着陵越的耳朵传了过来。

    陵越心头大恸,他想告诉他,少恭对他的感情,怎么可能尽是欺骗?便是那时欧阳少恭表现得再无情,他也是不相信的。欧阳少恭那样的人,就算是真的坏事作尽,又怎会全然不顾自尊?可他立马又觉得,这些事情,屠苏心底又怎会不知晓?只是一时悲愤罢了,晚一些,他总会想通的……是了,现在就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将这噬心之痛在今夜里悉数作化眼泪,痛完了,流完了,明日里才能够看到新的一天啊。

    他不出一声,紧咬着牙关,依然坚定地朝着山峰的方向走去。

    终于登顶的那一刻,陵越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了。身后的百里屠苏已沉沉睡去,他找了一处背风的所在,将他放了下来,寒露深重,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僵硬得不似人形。他用胸口最后的一点灵力,作化一道暖流,注入了百里屠苏的体内,令得他满覆白霜的脸上,渐渐复原,直至薄染出一层红光来。

    百里屠苏仍是未醒,这些日子以来,他失眠了太久,此时体力耗尽,终于能够闭上陷入安眠。陵越和着他的呼吸,不知不觉,竟也一同睡了过去。

    ☆、太子长琴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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