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秦》分卷阅读8

    一边绑一边唠叨:“这链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天下只有寡人这把钥匙可以打开。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见矜宇面色红润,忍不住吻了他的面颊,哑声补充一句:“ 今日事多,就不过来用午膳了 。”

    矜宇翻着书简,一副“您请自便”的模样,淫宽早知他会这样,吩咐宫人好生看(i)管(hou)便匆匆出门。

    今日淫宽不能留在兰池宫是因为宣大将蒙恬进宫复命,赏赐宫宴。如今边地均被收复,东至东海,南至象郡,无不是大秦疆域。淫宽龙心大悦,赏赐蒙恬无数珠宝美人。

    席间,他听蒙恬说起天南海北的征战经历,竟生起一丝艳羡。坐拥天下,却坐困于宫殿,有了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他问起蒙恬天下最美的景色在哪里,蒙恬道:“微臣见过的景色中,大秦东海浩瀚无涯,最能令人忘忧。”

    淫宽牢牢记在心里。

    待快要用晚膳时淫宽才回到宫殿中,见矜宇果然老老实实地在床上看书,心下安稳,满意地亲自上前将锁链打开。

    矜宇下床时脚软差点摔倒,淫宽上来扶他,心疼道:“这链子很长,你在宫里活动应该无碍,做什么一天只窝在床上?”上前又要去按摩矜宇的双脚。

    矜宇却不领情,推开他的手:“男宠可不就得在床上等着陛下来临幸么?”

    淫宽吃瘪,叫人上了晚膳,两人对坐,矜宇却沉默不语。

    淫宽知道他被关了一天心情不好,为了活跃气氛,便主动挑起话题:“矜宇可去过东海?”

    矜宇摇头,眼睛半分没有抬起,看的只是面前热气腾腾的菜。

    淫宽不死心,又道:“今日蒙恬说起东海景色能令人忘忧,寡人颇想去看一看。”

    矜宇伸箸挑了一根菜放在口中慢吞吞嚼了几下。

    淫宽故做考虑状:“天下已定,寡人巡视东海也是理所应当,若是现在开始准备,春暖花开的时节就能动身,只是一路上该带的医官,太监,扈从都有人选,美人……该带谁好呢?”

    矜宇呸的一声吐出了这菜,转而去咬肉。

    淫宽伸手把肉端在一边:“矜宇!寡人在问你话!”

    矜宇悠悠看他一眼:“东海?您还真有闲情逸致。春暖花开之时……焉知陛下是否还有命去巡游天下?”

    淫宽怒道:“大胆!”说完想要起身时却觉得一阵晕眩,连站都不起来。

    矜宇忙上前扶住了他。见他额上密密出了一层薄汗,急道:“头又痛了?快传太医!”

    淫宽道:“庸医无用……去叫徐弗……”

    这些日子他每逢头痛,都是靠徐弗炼的丹药才能稍微缓解,可是今天已经服药,为何仍然感到头痛欲裂?

    矜宇见他痛苦得身体颤抖,便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也不叫陛下,而是不住呼唤他的名字。淫宽睁开眼睛深深看了矜宇一眼,见他满面焦急,用尽力气道:“……传李斯和蒙恬……”便晕了过去。

    皇帝这次急病来袭是谁都没想到的。将军蒙恬与丞相李斯跪在帘幕外,听着服了丹药刚醒来的淫宽断断续续说了立扶苏为太子的事情,都是惴惴不安。

    皇子年幼,皇帝却病重,初见太平的天下说不定又要迎来动荡了。

    矜宇跪在床边,见淫宽咬紧牙关,不住接过内侍递来的湿巾敷在淫宽额上,希望能缓解他的头痛。

    徐弗还要再加重药量,却被矜宇阻了:“陛下之前头痛没这么严重,焉知不是服了你的丹药所致?”

    徐弗诚惶诚恐跪下道:“贵人这么说可太折煞微臣,陛下所中的的确是丹毒,却不是微臣这丹药的毒。”

    矜宇一时语塞,气得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徐弗话中有话,淫宽的毒是自己下的,如今追究徐弗反倒显得自己是在推卸罪责似的。

    淫宽听了他们两人对话,喊了声“矜宇”,勉强想坐起来,矜宇忙上前扶了。

    淫宽道:“徐弗可信,矜宇不必担心。”说完便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

    看着满眼眷恋望着他的淫宽痛得脸色唇色发白,矜宇心中酸痛不已,他在淫宽耳边喃喃道:“春暖花开之时你不是要去巡视东海么?美人人选,除了我还有谁?快些好起来,你说去哪我都陪你去。”

    淫宽点头苦笑:“好……寡人……若是……有命……陪我……”

    矜宇紧紧咬住下唇,万分懊悔自己之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因时日紧迫,皇帝昏迷时间一日长过一日,扶苏立为太子一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皇帝一日清醒时,又召集中书令赵缟,丞相李斯,大将蒙恬三人齐聚,思路清晰地吩咐了后事,一是令三人扶助太子登基,共保大秦江山社稷,二是令蒙恬交给扶苏兵权,李斯等人稳住后宫朝堂,三人相互监督制衡,不可专权。三是皇陵虽然尚未建好,但若是皇帝在这之前去世,却可以先行安葬,留待日后慢慢修建。

    三人领了皇帝拟好的诏书,哭泣不已。

    矜宇待他们走了,从帘幕后走出跪在床边道:“为何现在便立遗诏?陛下的病情未必没有转机。”

    淫宽刚才吩咐大事几乎用尽全力,握紧矜宇的手轻声道:“没见过东海景色,总是不甘心。”他刚才特别留下赵缟,转头对着赵缟道:“若是现在启程,大约多久可到东海?”

    赵缟面容悲戚:“回陛下,怎么也要三个月吧,陛下现下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啊!”

    赵缟又跪着去求矜宇:“贵人,您快劝劝陛下吧!陛下病重,齐地又有乱民,现下怎么能去东海?”

    矜宇冷冷道:“万事由陛下做主,哪里容得我来多嘴。中书令大人还是去准备出行事宜罢!”

    赵缟偷眼看他,又道:“陛下出巡是大事,敢问贵人是否也要同去?”

    矜宇走到他身边:“中书令大人何须多言,若是陛下有何意外,矜宇自然也要陪葬的。”又用极小的声音道:“难道矜宇不知道趋利避害么?”

    赵缟讪笑后语气突然强硬起来:“贵人没忘了这条是最好。只是陛下万万不可出门,还请贵人言明陛下。”

    矜宇知道他虽然忠于燕丹,却更是野心勃勃之辈。如今皇帝病重违背了燕丹报复的初衷,却因此令赵缟有了执掌大秦权柄的难得机会,听赵缟的口气,恐怕现在皇帝死活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看来,淫宽的东海之行是注定不能成行了。

    矜宇心中叹气,走到淫宽身边,见他一脸不满,轻声安慰道:“陛下,中书令大人只是担忧陛下身体罢了,待我去求李大人或蒙将军,必定令陛下如愿。”

    淫宽闭眼道:“去吧。”

    谁知矜宇未出宫门,便被几名侍卫阻了。他又传皇帝旨意,却无人理他,正要发作,见赵缟从侍卫身后闪出来,矜宇怒道:“中书令大人是准备好了逼宫么?皇帝未死,将相齐心,大人一人有何胜算?”

    赵缟袖手道:“贵人何出此言?皇帝陛下病重多日,怎能轻易出宫涉险,还请贵人劝说陛下收回陈命吧。”

    淫宽虽然病重多日,却没有完全糊涂,见赵缟再三阻拦矜宇,自然明了是怎么回事。怒道:“赵缟!寡人待你不薄……”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矜宇猜想赵缟怕是临时起意,他虽然掌管后宫,却未必能在仓促间管控所有侍卫,若是自己一人说不定还有拼命一搏的可能,可是现在他怎能放下病重的淫宽不管?

    “中书令大人何必如此绝情?”矜宇皱眉试探,“难道大人忘了原定计划,燕丹殿下从未说过要皇帝性命。”

    这话挑明了两人身份,逼得赵缟再无退路,可是赵缟毫无惊慌之色,矜宇便知道对方成竹在胸,而己方已经无力回天。

    赵缟无赖一笑:“只是不能出宫而已,又不会死。”

    宫门轰隆锁上,众人退出后,赵缟又刻意叫人闭了窗户,原本便稍显阴暗的兰池宫顿时暗无天日,如同一座死牢。

    矜宇退后至淫宽跟前,牢牢握紧他的双手:“陛下,我在这里。”

    淫宽虽然早有猜测,可是当他听到矜宇亲口说出受燕丹指使,而且与赵缟是一伙时,还是犹如万箭穿心。

    矜宇不顾他的抗拒,仍是牢牢握紧他的手:“无论你是不是恨我,我刺客的身份已经无法改变。对陛下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

    抽不出手来,淫宽赌气道:“寡人已经……时日无多,是你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好好活下去。”

    矜宇笑了,仰头看他:“是谁说过要生同衾死同穴的?这么快就忘记了?”

    淫宽深深看他一眼,颇感心酸。 若是按照原本的心意,他当然希望两人能同生共死。 可是现在的情形,他不但自己舍不得死,更加舍不得矜宇死。

    “我活不了多久了……”他叹道,想把矜宇的样子刻印在心上似的看着他:“我若是现在死了……赵缟总不能瞒着天下人的,你便可趁这机会逃出去。”说完,他伸手想去找从不离身的那把匕首,遍寻不着,才想起已经送给扶苏了。

    矜宇笑得直流眼泪:“淫宽,没想到你一个暴君竟痴情至此。今生算我欠你的,若有下辈子,我一定更早爱上你,绝不负你。”

    淫宽想要自尽却闹个乌龙,有些尴尬地抚摸着矜宇发梢叹道:“就怕是来生,你也是来要我命的……真是孽缘……”

    抱怨归抱怨,淫宽却觉得眼前的矜宇终于完全把心给了自己,两人虽然身处绝境,却因真正放下了各自包袱,都不约而同地感到轻松!

    心境清净,这个暗无天日的宫殿似乎也成了乐园一般。

    可惜接下来的几日,淫宽病情日重。终于有一日夜里咳血不止,矜宇见他气息逐渐微弱下去,捶击宫门奋力呼救,却得不到一丝回应。绝望中的矜宇缓缓跪下,连眼泪都流不出时,宫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竟是徐弗。

    徐弗也没去管地上的矜宇,先是径直去淫宽床前把脉,取了带来的药正要给他服下,矜宇这才缓过神来阻止:“你是赵缟派来的?你给陛下吃的是什么?!”

    徐弗不悦道:“是,我是中书令派来的,不过这可是好东西,不用毒他也差不多快死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矜宇道:“求徐大人救救陛下!”说完跪下。

    徐弗看看他:“你还真对这暴君死心塌地了?难不成我那控制人心的丹药真的起效?……不不,不可能,世上压根就没有这种药。我那师弟不过是个惯用障眼法的骗子罢了!”

    矜宇听得目瞪口呆:“什么?什么障眼法?什么骗子?”

    ……徐弗大大咧咧道:“反正这个时候了,也不怕你笑话,方术嘛,多半是骗术和障眼法居多,各国讨生活都不容易,这些贵人们要求又多,我师弟在燕国本来是混的挺开心的,谁料有人非要搞什么控制人心的丹药出来。哎,一旦搞砸了他可就没法混了,所以搞出两枚丹药后就假死逃跑了。世上哪有情有独钟的丹药呢,不过是些伤人心肺的□□罢了,话说回来,要是有的话,老子早就拿去勾搭公主发财了,还用做炼丹师混日子么?!”

    矜宇听他说的认真,不禁哑然。药是假的,那淫宽为何对自己情有独钟?所以,他爱自己,不是受丹药所控,而只是真情流露罢了?就连几日前,他要自尽换取自己出去的机会,也都是真的?

    矜宇捂住了嘴,阻止自己哭出声,泪水止不住流了下。

    徐弗一边给昏迷不醒的淫宽喂了药,一边又道:“刚才这些话,贵人听听也就算了,接下来的话,万望牢记:陛下康复之后,还请放我等炼丹师一条生路,尤其是我本人!”

    矜宇只听他说“康复之后”,顿时升起希望:“你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谁敢杀你?”

    徐弗心道:“我既是皇帝的恩人,也差点杀了皇帝,皇帝现在中毒可不就是因为之前吃了我给他献上的丹药么?”

    不过这些话也不用多说了就是-_-!。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