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70

    郭逸吸了口凉气,眼见着红袍怪将他拉进怀里,有心想为他问个清楚,却听得红袍怪“咦”了一声,提高声音道:“肃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郭逸闻言转过头去,却见着慕容厉将赵尘双手扭在背后,推着他往这边过来了。那人根本还有些走不稳路,此刻一拐一拐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

    “老怪物,你这徒儿竟跑到懿轩房里去,一把掀了我的被子!还说我抢了他的位置!”慕容厉显是气得不轻,脸色有些发青。

    闻言,郭逸更觉不妥,他立即跃上船坞,几步奔到慕容厉身前,望着赵尘道:“小师弟,你这是何故?”

    “师兄既已见着师傅,便知尘儿昨晚确是唬你的。”赵尘嘻嘻笑着,丝毫不以为意,就连见着红袍怪,也只是抬头望着他眨了眨眼,笑道:“师傅数年来既不认尘儿,也不教尘儿武功,如今更无需担心尘儿所作所为会为师傅带来任何影响,更可与谦王殿下双宿双栖了。师傅放心,尘儿一点不希罕。”

    第一百二十八回

    郭逸闻言巨震,一边转头去看慕容临,一边将赵尘双手自慕容厉手上拉开,却听红袍怪怒吼道:“你与云儿近年所为,老夫早便忍无可忍!如今逸儿猜到问题所在跑来查看,你竟对他也想动手脚!他服过云儿给的万灵丹,对你投怀送抱不为所动,你还要将心思动到厉儿身上?”

    “师傅说的哪里话,”赵尘挣开郭逸,笑眯眯望着红袍怪道:“师傅岂非也因此教出来个难舍难分的谦王?尘儿不过是想替姐姐照顾姐夫,何错之有呢?”他说着便回头看看慕容厉,一脸讥笑道:“这将军大人虽说往后也是会封王,却鲁莽愚昧,又一昧只顾师兄,实在没用,有多高武功都是一样!”

    红袍怪气得脸色转红,正要一掌打过去,却被郭逸与慕容厉同时出声制止了。

    “老怪物,你这儿子确是不会武功?亦不曾常与外人联系?这庄中可有何密道么?”慕容厉一点不生气,反而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赵尘,眉毛也渐渐皱了起来,一双手极自然的将郭逸捞进怀里,便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权当支架。

    郭逸一声不吭由着他折腾,反倒是有些担心的不时看看慕容临。顿时耳边传来慕容厉低低的调侃:“若再这般望向皇叔,厉儿便要以为师傅喜欢的是皇叔了……”

    想起时常唤他作厉儿是何种时候,郭逸便觉脸上烧得发烫,回头瞪他一眼,小声道:“胡说些什么!”

    “正想说正经的,懿轩若要说是胡说,肃恭便不说了。”慕容厉嘻皮笑脸,双手在他腰上紧了紧,低头望向赵尘,肃容道:“你若是继续乖巧怕事,或许肃恭猜不出你身份,但如今你却突然沉不住气,且容肃恭斗胆一猜,这位来往于宫中与秋月关系甚好的圣子,究竟是一人扮了几个?你如此紧张,到底是心系秋月,还是……心疼云儿,甚至……想念你家师姐,本侯的小妹?你如数讲来,或许我等不计较你联合诸国谋杀先皇之事。”

    他一串问题抛出来,不单郭逸吃了一惊,那赵尘面上笑容也立即僵住了,竟是狰狞着脸孔狠狠瞪着他:“原来、是、你!”

    “赵尘!定国侯所言是真是假?你若再敢欺瞒,老夫也不想再顾及往日圣女情份!”红袍怪面色铁青,一只手却死拽着慕容临,不让他冲动之际扑向赵尘。

    郭逸回过神来,抬头看看慕容厉,眼中几分讶异,几分赞许,却又转头向红袍怪道:“师傅,莫要动气。先将他带回宫去罢,此事……看来是不能私下处置了。至于他收的那些个童儿与毒兽,还请想个法子一并带走,妥善安排才行。”

    红袍怪长叹一气,点点头,将慕容临放开,望着他犹豫一阵,终是结巴道:“你……老夫、哎,忙完再叙!”

    说着,他几步上前将赵尘抓住要走,却见那赵尘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根蓝汪汪的毒针,哈哈狂笑着大叫道:“徒儿们,把毒兽都放出来,布阵,撤走!慕容厉,你坏我计划,日后我必杀你!”

    一边说,他一边退出长廊往后院跑去,步法轻灵,众人见所未见,却是转瞬间便走得不见影子。

    慕容厉转身就要冲过去,却被郭逸拉了一把:“皇叔乘快马回去!传命邺城与宫中全面警戒!肃恭,你在庄中找出秘道!师傅,快带徒儿一道去寻他!”

    话音未落,红袍怪已追得人影都不见,只听他叫了一声:“后院桃林!”郭逸便立即风一般追了过去。

    慕容厉见状,本欲跟上,却又顿下脚步看向慕容临:“皇叔……先回宫报讯,肃恭去放出飞奴,而后由秘道赶回去。其余事情,容后再、再考虑吧。”

    慕容临面色不佳,却已奔向前院马厩去,嘴里应着:“肃恭快去,此事要紧,本王还是知道的。”

    但慕容厉正为了如何写书函密信发愁时,郭逸却还是追丢了。他自认已够快了,却在桃林中绕了几圈未发现任何异常。无奈之余,只得折返前院,却看着慕容厉抓了支笔在那鸽舍前抓耳挠腮。

    他叹了口气,抽出慕容厉手中握着的笔,刷刷几下写完,交予慕容厉去传书,顺手便拿笔在他头顶敲了一记:“书到用时方恨少!此事忙……不对,现下起你便重回师门老实练字读书!一日不出师,便一日不许靠近为师!”

    慕容厉苦着张脸放出鸽儿,岔开话题道:“赵尘与红袍怪呢?”

    “追丢了!快些与我到后院抓那些小童去!”郭逸听知他是故意问这些,却仍是老实答了,一边拉着他欲跑,一边暗道忙完了再收拾你这装傻卖乖的小侯爷。

    慕容厉惨叫一声道:“师傅莫慌,厉儿……很疼……”

    每当那双虎目中透出哀求之意,郭逸便只能妥协,或是硬起心肠不去看他。此刻他选了后者,沉声道:“事关重大,此地亦不宜久留。你……厉儿纵然是重伤涉死,也有为师保命!快走!”

    慕容厉咬咬牙,一把扯着郭逸衣衫,哀求道:“懿……师傅,后院不知如今是否已放出毒兽,这般过去与送死无异,除非能找到不畏毒兽的方法,否则厉儿早便去了,哪能让师傅去涉险?”

    言下之意,似乎与他方才说的不尽相同。

    郭逸心中一动,抬眼看着慕容厉:“你方才说的,是否有些隐瞒?”

    “徒儿并非刻意隐瞒,只是稳住赵尘……”慕容厉这才道出实情,却原是郭逸一走他便又爬起来,悄悄出去时却是往后院去寻郭逸不着,倒偷见赵尘于厅中正坐,身下赫然是个十分眼熟的女子,正跪于他膝下哭道:“圣子,秋月实不敢再回宫,几次偷入秘道都险被发现,若非那看守宁逸堂的侍卫与秋月相熟,早便被抓去了。”

    而后慕容厉心中惊疑之际,便悄悄退出来,跃到房顶上去听他们说话。但那后院中诡异莫名,明明是看着只三丈距离,却怎样也跃不过去!

    不单如此还惊动了赵尘,他立即一把将秋月抓起来,推到厅旁一间屋子里去,便阴着一张脸走向前院去。

    慕容厉立即跃过几个屋顶,直接奔回屋里掩住门,盖住全身。刚刚躺好,赵尘便冲进来,左右都没多看一眼,便直接掀了他的被褥!而后他见着躺在榻上的是慕容厉,倒像是松了口气,以为他确不曾出去,便编了几句话说出来就要走掉,却谁料竟上了这将军的当,被小提大作的抓着找郭逸去了。

    但慕容厉却还是得意过头了些。若非他疏于防范,赵尘也不至这般容易便逃走。郭逸亦是想到这一点,听完便瞪了他一眼,长出口气叹道:“既是如此,后院必已启动了迷阵,留有毒兽巡视。师傅此去,虽无性命之尤,却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去。赵尘那套步法,懿轩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肃恭,你可听我一言,快回宫去代懿轩照顾好厉儿与你皇兄,还有严亭,切莫分开,不要轻信任何人,也勿使他们离开你身边……”

    “肃恭说了这么多,你竟还要赶肃恭回去?”慕容厉睁大双眼望着他,双手使劲抓住他肩头,生怕郭逸立时便跑了,口中连称要与郭逸一同回宫或是一同去寻赵尘与红袍怪,总之便是不愿独自先走。

    “慕容厉!”郭逸沉默半晌,终于发了脾气。他首次连名带姓的吼慕容厉,顿时将他给吓得噤声了。见状,郭逸抬手将慕容厉脖子捏住,使之不得再出声,而后又瞪着他许久,突然便冷下脸来,扯出一个阴冷至极的笑。

    第一百二十九回

    郭逸寒着脸,凑到慕容厉唇上狠狠咬啮,恨不能将他吃下去,也好过这般焦急上火。突然齿间一阵湿意泛起,他惊慌间立即松口,抬眼间望见慕容厉唇上果然已有血线溢出!郭逸心中一阵愧疚,怒意减轻了些,却又不敢再看他,只得别开头去哼了一声,低声道:“你若不听郭某此时安排,倒也无妨。反正,莫要跟着便是。”

    他松开手,任由慕容厉双手揉着脖子大喘气,头也不回便进房去取了青锋剑,转身便听见脚步声,心知慕容厉已跟了过来。他咬咬牙,决心下狠药将这小鬼赶回宫去,立即便拔剑出鞘,寒声道:“定国侯慕容肃恭,可知此剑先皇所赐,又有陛下口谕可先斩后奏?若是再阻着郭某,剑不认人!”

    慕容厉安静的睁着双眼看他,面上只有难过,毫无惊慌惧怕之意。他也不说话,只是仍旧不住轻抚着自己的脖颈顺气。

    见他这动作,郭逸突地想起,这人不久前才纵容自己为所欲为,此时连喉咙都是哑的,却因着不放心自己而误闯后院,撞破了赵尘秘密,此刻亦是因着怕自己有何损伤,却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才会无声赖着不走,如此固执。

    他心知这招无效,闭眼间暗骂自己无能,见着慕容厉难过便又心软,却还是收起那副声色俱厉的模样,还剑入鞘。

    但这人不走,他终是不得安心。

    想了一阵,郭逸又欺身向前,将慕容厉推到门板上,慕容厉似是不曾料到他突然又如此动作,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迾跙,木门受力不均,咯吱作响。

    “肃恭!”郭逸伸手抓牢了他,低声道:“是懿轩心中太过着急,忘了你……还、还走不得远路。但若是你不回去,懿轩便不能放心。既不放心你、亦不放心陛下、皇叔,更何况,若适儿有任何不测,懿轩又怎向他母亲交待?……懿轩已因误会累她身死,如今不想再多缺个至亲之人!你究竟,能否明白?”他自认已尽量放低了声音,无奈那语气却始终**的,无法再和缓半分。

    慕容厉呆看了他片刻,扯着嘴角点点头,终是开口道:“明白。徒儿明白了,师傅。徒儿这便回去,好生看着师弟,好生看着皇兄,必不教师傅无法对师娘交待。还望……师傅与师公都、都……”

    他声音嘶哑,说得又轻又慢,似是极为吃力。自他又自称徒儿,郭逸便觉得有些不对,待听他后面说的,心中顿时一块大石压了下来!这人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对宋云儿……

    郭逸不敢由着他再说下去,便又靠过去想试着解释。可他刚接近一寸,便被慕容厉一掌推开,身边传来那消瘦不少、身形亦不稳当的少年声音,由近渐远:“师傅、师傅莫要这般……徒儿不敢,不敢再违背师傅意愿……徒儿、并非不想师傅接近,徒儿这副唇,纵是,给师傅咬烂了亦无妨,只怕、只怕小师弟会问、怕皇兄会、会笑话……徒儿不说了,不说了……这便走、这便回宫,师傅、师傅你莫要跟来……”

    而后便没了声音。

    郭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什么国仇家恨,什么毒兽迷阵,都不如这几声徒儿来得刺骨锥心!

    他虽知是自己失言所至,却仍抱着些许期待,盼那少年能一如既往的明白他心中所想,能好生安心回去,使得他不余后顾之忧。

    可谁知,身后骏马嘶鸣化作渐消失的蹄声,暮色已化作灰黑色的天幕,乌云罩顶。从傍晚等到深夜都不曾听到有人在他耳畔再说一声:懿轩,肃恭明白,肃恭这便回去,懿轩你尽快回宫,定要平安无事。

    他如石像般在原地站了一夜,却只听到北风呼啸、毒兽呜咽之声。

    到天亮时,毒兽似已退去,庄中的飞奴也已又三三两两出笼去,传出一阵阵拍打翅膀之声。

    再无声响。连风也停了。郭逸终是眨了眨眼,动了动。

    有些人,纵然是再不舍,也必须暂时舍弃。而有些误会,一旦形成,便不知会经历多少个更多的误会、多少次无心的伤害,才得以解开——却不知,能否回到当初。

    他站了一夜,想了一夜。最终却仍是决定先将赵尘之事彻底解决,再行回宫。

    他不知这决定所造成的后果会如何,却仍是提着青锋剑,单手举起白玉笛,对着邺城皇宫的方向,吹响一曲别离。

    那笛声凄迷婉转,响彻天际,经由莫愁湖水扩展开去,也不知慕容厉是否听见了?

    慕容厉虽说是傍晚便走,却苦于长期不曾好好休息,而今一天之内来回奔波,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又不曾进食饮水,加之一场放纵下来,股间仍是疼痛不已,故而虽驾马狂奔出去,行了数里便不得不慢下来,束裤上粘粘的,似是已磨破了皮。他本来不曾注意这些,满脑都是郭逸那句无法向适儿母亲交待,一心想的只是红袍怪当日书函中忧心之言,若非是眼前景物半天不动,倒真未察觉马儿已被他扯紧的缰绳勒得停下。

    慕容厉叹了口气,暗道:原来竟真是被当作移情的替代品了,也不曾发觉自己与她哪里相像,怎么虽有准备却仍会如此难过?

    所幸附近林间小道倒也算平坦,否则这寒冬夜里,以他那般失魂落魄之状,若是崎岖些的路上,或是随便来几个小贼,便可将他料理了。

    他一路时快时慢,神志恍惚。想起来便催着马儿跑上一段,呆住了便又不知不觉俯下身去,那马儿便又慢慢走着。如此这般,到黎明时离邺城尚有好几十里,却才到得那片林子的边缘,刚看到官道。

    那阵笛声,他自是听到,甚至听得眼泪都掉出来,却不曾想过是郭逸在向他告别,还以为那人又在惦记宋云儿!

    郭逸若是知道慕容厉此时想法,只怕会气得再折腾他几昼夜,而他若是明白这事原是红袍怪想得太多,恐怕真得拉着慕容临出去玩一遭,气死那一师一徒。

    但这还未上堂赴任的丞相大人,此刻正在后院看着一个人。

    秋月。

    她周身狼狈不堪,被人吊在后院大厅内的横梁上,双眼突出,唇舌俱有损伤,连衣物也被撕得不成样子,尽是凌辱虐待过的痕迹。

    显是已于夜间死去,但不知是否郭逸太过难受,竟不曾听到她的声音。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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