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54

    第九十八回

    一番话说得郭逸面红耳赤,心跳个不停。他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低低的应了一声道:“肃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知懿轩其实只不过是个被唬得团团转的傻子,便不会如此说法。”

    说着,他小心坐了起来,眸中又流露出浓浓的悲伤愤恨,抓着慕容厉袖子道:“白日里还不曾告诉肃恭,若是肃恭不困,懿轩如今想说出来。”

    慕容厉见他这副模样,心知若不让他说出来,只怕越往后,越是愤恨难平,况且如此一来,也是个机会再将自己所知晓的那些事情整理一番,其中必有关联。

    “懿轩但讲无妨,但若是倦了便要停下休息,改日再继续说下去。”慕容厉一面说着,一面将郭逸重新揽入怀里,轻轻将他脑袋放到自己肩上去,静静的等着。

    郭逸吸了几口气,松开慕容厉衣袖,却又拉住他的手,闭了闭眼,想清楚了才缓缓开口道:“懿轩记得,当日远在托尔便曾对肃恭说过。我那亡妻是在天山之中、狼群包围之下现身的,亦是南边小国中的公主。而她家中世代研习阵法与毒虫毒花,代代相传却不传婿媳。故此,懿轩虽是看过不少次施毒解毒经过,也不曾习得她家中半分本事。”

    他说着,捏了捏慕容厉手指,又转头看了看他,见其只是默默望着自己,才又道:“但我虽是一见倾心,却也并非是毫无挫折便赢得她应允。肃恭大概不知,那天山山脉中,原就有大小数千个洞窟,每一窟都穿透了几十个洞,自有武林人士在其中建派立帮。而云儿所处,也是其中之一。但当时我并未细想,故此丝毫未曾深究过,为何她一届女子可以在天山之中来往自如,不受其它洞窟门派中人打扰、甚至恶意相向。”

    郭逸说着,叹了口气道:“只怪当年年少,一心念着美人如玉、君子好逑,竟不作丝毫打探,便只身上前与她攀谈,三两下便被她迷倒在地上,躺了三天却起不来。那三天之中,竟无一人一兽前来,连鸟儿也不见一只。直到夜间她重临那地方,才像是有些歉意般将我拉了起来。还递给我一颗药丸,说是吃下去便可以好了,往后若非是对她不好,或是她那一派之人寻仇过来,便不至有任何事情。”

    “药丸……便是懿轩曾说翠玉笛中应有之物?”慕容厉忍不住好奇,插嘴问道。

    郭逸转过身,整个人俯到他身上,点点头道:“只是两者用途不同。若笛中还有一颗,便可彻底解了那余毒。而那奇怪的南国兽毒,便是她解的。就如同懿轩体内那一直蛰伏的血虫一般,只要非是她那派中之人寻我晦气,便不至有事。”

    说着,他闭了闭眼:“只是我却不曾料到,那三日里,她便去寻着了我的底细,知我是前任定国将军之子后,便转眼间变了个人,对我百般依赖,轻易便对我……以身相许。”

    慕容厉清楚感到,身上郭逸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他慌忙将另一只手也抄到郭逸身前去,拥得紧紧的,却仍忍不住好奇:“她对你以身相许也并非坏事,何以如今懿轩却又似是因此这般痛苦?”他突地想起那些血虫,伸手捉住郭逸下巴,颤声道:“总不至于,那血虫便是、便是要、要以身相许才能、才能放入你身体里罢?”

    郭逸仍是由着他动作,不怒反笑,仍是温声道:“她确是心思用尽,用了这等高深的法子,教我在她以外的任何人面前亦是毫无所觉!亏我一心待她,却不知深受其毒害,一直不曾靠近任何人,故而一直不曾知晓。直至近日,与肃恭偶有纠缠,才起涟漪便又心中难过,想起她时更是不可抑制。若非今日那血虫勾了出去,懿轩又怎可能与肃恭……那般亲近?只怕早将肃恭赶了出去,独自悼念所谓的亡妻罢。”

    慕容厉见着他脸红,忍不住便又捧起他脸庞,轻轻吻了几下,才道:“懿轩此意,既是那血虫离体后,便清楚感觉到所有变化,才对肃恭转变态度,一反常态……还甘之如饴?……可懿轩所说的,为何肃恭仍有些不懂?”

    郭逸这才摆了摆脑袋,将下巴自慕容厉手中拯救出来,呼出一口长气,皱眉道:“肃恭只需知道,若非她那一派或是她家族中人来向懿轩寻仇,懿轩身上是绝计不会出现那几条血虫的。但那几条血虫,又是早年便已为她所种。可恨她当日竟半真半假,告诉我已中了毒,却又在回京之时悄悄说是已为我解了,更在我中了兽毒之际哭得伤心欲绝,却还留了一股余毒在体内,又故意趁我睡着之际,再度埋下药引!”

    慕容厉张大了嘴,满目不解:“那她既是不曾钟情为你,又为何要废尽了心思如此备着,一派之主耗了这般计划,全是为她那族人找来寻仇之际才得以发作,懿轩你不觉得,其实她实是对你动了真心,才会如此作法?”

    “你还倒帮她说话了?”郭逸好气又好笑的望着慕容厉,却又在下一刻低下头去,附在慕容厉耳边低声道:“其实我早知道了一些,也确是念着此点,才装作全然不知。只想若往后相敬相亲,也必不会有何人来寻仇,更不会有什么毒发之事。但谁料她竟伙同太后一道哄了我,先是毒死先帝,而后诈作身故。可笑我五载之间辛苦将适儿带大,心心念念全是为她报仇,岂不知最应最仇的,便是你我!”

    “报仇?你我?她未死?你如何得知?”慕容厉觉得此间简直就非是郭逸房中,而是九天之外不知哪处云雾之巅,否则他又怎会全摸不透懿轩话中道理?

    郭逸笑了笑,抬手勾住慕容厉的脖子,直直望进他眼里,一字字道:“南蛮小国当日为我父所灭,虽不至举国上下皆亡,却也是分崩离析,颇为凄惨。但仍旧是有人逃了出去,否则我父亦不会为毒所害,最终身亡异地他乡。而那些毒虫皆是认主的,若是主人身亡,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其虫便早已枯死在宿主体内,随着五谷轮回一道离开。而另一种,则是毒虫一并发作,使宿主与其原主人一道身亡!当日她下了毒虫之种,又岂会在她死后出现血虫?……懿轩自是活着,肃恭你也见着了,那血虫亦是活着的,若是懿轩记得不差,肃恭还说,它们竟是像游在空中一般,冲瓶子里钻了进去,这才不曾碰着你。是也不是?”

    慕容厉这才彻底懂了郭逸所说的意思,但随即便想到近日郭逸一连串所受的毒伤,顿时惊呼出声:“那、那懿轩教皇叔先去找那雨妃问清她身世……还好似故意要教太后知道,你毒已解了?”

    郭逸闭了闭眼,点点头,复又睁开眼道:“非但是太后,说不准,她也在不远之处。否则哪有那般巧事,我一回来,便连番出事,一伤未平,一伤又起?既是避无可避,便不如挑明了罢。至于你皇兄那里,如今必是有些变故。但懿轩既是彻底解了这些毒虫,也已知晓云儿当初所图,便无需再顾忌着什么。故此,当是先示敌以弱,作出似是伤心透了的样子,教那些暗中作崇之人以为懿轩如此便是心灰意冷,无仇可报,正可下手之时。而后再突起发难,一举成擒。”

    第九十九回

    他说着,嘴角溢出些笑意来。心中因提起往事与毒虫发作缘由之时所勾带的些许痛楚,也渐消散了去。只余下眼前一个满脸担忧的少年侯爷仍望着他,心中便又是一阵暖意,再无所惧。

    “肃恭,”郭逸出声叫得慕容厉回神,俯到他耳边轻声道:“虽说当初是先皇执意要我父派兵屠了那南蛮小国,父亲也因此而死……但如今懿轩却彻底明白,如此可怖之行事用心,也难怪先皇下此狠手!但云儿虽是为着国仇家恨,却狠心瞒我毒我至此……我亦无理由放着父仇与先皇被毒死之凶手坐视不理了。”

    他心中原是已有几分清楚,却为体内那余毒所扰。如今定下心来好生说了一次,倒反而彻底对这数年间朝野家事有了全面的了解,彻底明白了这些年来*经历的一切,俱是为人设计所致。

    心中不再对那所谓的往日深情留有任何羁绊,甚至就连适儿,也不再能成为云儿试图拌住他的小累赘。

    只需有此人在身侧,那么纵有些困难,想必也能如此刻般轻松应对罢……郭逸想着,适儿虽是年幼,却也十分懂事。大约是要闹闹脾气,但势必不会想他这做爹爹的难过,终还是会开心的伴在他身边,一心向学罢。

    郭逸整个人都放松了,但觉已无难事可阻着他。他面上笑容不带任何掩饰,精神焕发,看得慕容厉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紧了紧原就搂着他腰间的那只手,将脑袋侧过去,另一只手抚在郭逸胸前刀口伤处,一遍遍轻吻他鬓角唇边,口中低声笑道:“懿轩似乎信心满满,可知你如此模样,足以令肃恭心生邪念……”

    郭逸埋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笑道:“肃恭如今是越发大胆了,白日里不曾休息,这般晚了还未觉累么?”

    慕容厉摇摇头,“伴着懿轩如何会累……”却又见着郭逸皱起眉毛,急忙换了个话题道:“懿轩你此处伤口,可还疼么?白日里取出血虫之时,睡梦中可感到疼吗?……想明真相之时,心中可曾难过?”

    他每问一句,郭逸就抵在他头顶笑着摇头否认,三句话说完,他便傻了眼,抬头道:“哪会有如此轻松,懿轩你定是又在哄我了!”

    郭逸闻言大笑不止,一边拨弄不知何时又捏到手中的白玉葫芦,一边又低下头望着慕容厉,直看得他满脸通红的别过头去,才轻咳一声,凑到他耳边:“怎地如此不长记性?不是早已告诉你了么……若非肃恭你在身侧,懿轩又如何这般轻松,若非肃恭一往情深,始终待懿轩如珍宝,懿轩又怎能想得明白?……只是如今懿轩不宜出面,还得静心养伤,闭门装作全无所觉。故此往后一段时日,却还得委屈肃恭辛苦些,说不得便得在早朝议事殿与中军大营间来回,若你皇兄无意阻止懿轩之建议,便还得在太傅府与侯府间多跑几趟。故此,近日若是有闲睱,肃恭便多注意休息。且记着尽快养好伤势,莫要再如此鲁莽大意。”

    慕容厉心中本已被郭逸说的那番真情流露之词堆得满满的,正在感动时却又听到他打算似是要利用养伤之便作何布置,一愣之下,才想起自己确是曾受了内伤未愈,慕容临吩咐过的话立即就浮在他脑里!

    慕容厉顿感头顶似又在火辣辣的痛!他心中打了个颤,急忙道:“懿轩不如此说,我倒真的忘了!聊了这许久,只怕都要天亮了……还是快些睡上一会,也免得皇叔上朝时吩咐侍卫送药进来,发觉你未曾休息,又将举着折扇边打边骂!”

    郭逸好容易收回笑意,被他一说便又笑出声来!

    笑声还未曾歇下,便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傅还好么?恕徒儿打扰,早朝前特来探望。”

    帘幔敞着,外面天还黑着,距离早朝时辰尚早,却怎会是陛下前来?

    郭逸愣了愣神,随即想到可能是秘道中暗卫见着他午夜时分与皇叔会面,故而按律报了上去。

    接着郭逸便将同样发呆的慕容厉推了推,示意他快些去开门迎接,同时亦扬声应道:“陛下怎么如此早便过来了,懿轩未能相迎,实在不该。”

    一面说,他一面就要起身,慕容厉却将他按在榻上,掖好被子,又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轻声道:“既是已说了实在不该,便莫要起身!”

    而后他才不紧不慢的去开了门:“皇兄何事匆忙,三皇子不在你寝宫龙榻上,故而出来寻他么?”

    他本来听了郭逸一段过往经历,已有些难受,此时好容易哄得郭逸开怀,却被打扰,是以心中烦躁。听到慕容时声音,便又想起他的太傅大人当日是如何受的伤,故此心生不满,便仗着慕容时不会对他如何责罚,毫不犹豫的出言讽刺!

    殊不知郭逸听到他如此说话,心中一阵不安:恐怕这次肃恭必得受罚了!

    慕容时寒着一张脸,朝冠下凤目瞪了他半晌,才进得门去。却在经过他身边时悄声道:“你做的好事,莫以为我不知道!”

    这时门外却有人轻笑出声:“我道是谁如此大胆,打扰太傅与侯爷彻夜讨论机密要事,却原是陛下来访!怎么,皇侄独自一人睡不着么?”

    竟连慕容临也如此说话,倒教郭逸躺在榻上更加忐忑了。

    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

    几人跟在慕容时身后鱼贯而入,内侍等人也自觉留在外面守着,还关好了门。

    到了郭逸身前,慕容厉面有愠色,毫不顾虑便坐到榻上去,靠着床柱扯住了郭逸一只手,瞪着慕容时分毫不让!慕容临径自搬了椅子坐下望着郭逸笑笑,似是叫他放心。

    反观慕容时却对慕容厉做法视若无睹,也似是再无心思讲究那些虚礼,开口道:“师傅,徒儿睡不着,便来瞧瞧,却闻得……师傅与厉儿……竟、竟已……”

    他面上泛起红色,终是未能说完,只是长叹一声:“哎!”便拧紧了眉头看着慕容厉牢牢抓住郭逸的那只手,低头想了许久,复又抬头时已是面色铁青,掷地有声的道:“师傅定知徒儿说的何事,如今徒儿究竟如何称呼师傅与皇弟?又该如何自处,如何与世人交代?朝中之事,太傅又要如何打理,军中大营,肃恭你如何堵住泱泱众口?”

    郭逸见他神色有异,早已坐起身来,正欲跪下谢罪再行劝说,却被慕容临与慕容厉一左一右伸手拉住。就听到慕容临开口道:“如此说来,陛下是容不得太傅与侯爷两厢情愿了?既是如此,本王也不想再为陛下隐瞒下去,若非三皇子擅闯凤鸣轩被本王抓个正着,陛下又从何处得知此消息?但本王确实不知,何时一个邻国皇子能有这般自由了!”

    他也不管慕容临脸色如何难看,径自打了个哈哈,轻摇折扇指了指郭逸继续道:“太傅其人,深受重创是为何?千里回朝是为何?彻夜长谈是为何?你可俱都知道了?”

    说着又一指慕容厉:“侯爷心思,你非是不知吧?侯爷待太傅如何?你待太傅如何?侯爷又待你如何?你待侯爷又是如何?”

    眼见着慕容时陷入思索中,慕容临停了一会,才又放缓了语气,小心劝说:“请陛下三思,夜间本王就在隔壁房中,一直被他二人说话闹得未曾睡着,是以所有事情都已清楚,还望陛下先同本王去上朝,待得空了听本王说个明白,此刻便让他二人服药休息,不要打扰,如何?”

    第一百回

    慕容时望着郭逸,神色不时变幻,终还是出声道:“……师傅,徒儿本不该如此责备,但纵是心中有愧,更恨师傅选的人终非时儿,师傅你怎能如此不公!我……”

    “是懿轩之过,再负不起太傅之名。……陛下,先去早朝吧,”郭逸出言打断他,面上却看不出情绪:“下朝后再来,且带上适儿,不妨多跟些侍卫,为懿轩送行。今日既是陛下亲来,显是也有旁人知晓。懿轩必须搬离宫中,才能避人耳目,既可暗中打探,又能安心疗伤,一举多得。至于其它安排,还请陛下仔细听皇叔所言才是。若有何变故,懿轩定当透过皇叔告知,必不会轻易悔了当日对陛下承诺,请陛下放心。”

    慕容时愣住了,他猛地俯身抓住郭逸,嘶声道:“师傅实是用计帮徒儿,与厉儿乃是故意作予旁人看的,其实并非钟情于他!定是如此,对吧!”

    慕容厉脸色变了变,正待出言驳斥,却觉手心一暖。他转头之际,郭逸脸色如常,语声在他耳中听来却如天籁!

    郭逸听到慕容时那番话,下意识便看看慕容厉,见他果似又欲出言不逊,忙抓紧他一直示威式握着的那只手,疾声道:“陛下此刻已亲眼目睹,事实近在眼前,又何必再如此说话?只是懿轩计中本不曾将这等事算进去,懿轩不屑如此。若是陛下还有怀疑,懿轩不妨坦白相告,确是倾心于陛下的胞弟,懿轩执手之人,陛下眼中的定国侯!其实懿轩根本不欲隐瞒陛下,只是时机不妥罢了!陛下再莫要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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