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49

    “那究竟是如何?”郭逸和慕容时均被他说得云里雾里,情急之下,异口同声。

    慕容临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收起扇子指着榻上慕容厉:“全看他自己。若他懂得收心养病,不再成日里为着太傅之事奔波,老实服药之后,好生调养,再寻个内功同源、内力相当之人,每晚为他渡进少许内息,引导他体内内息,助他修复那些因吐血而损坏的经络,月余便好。但若他成日里只想着如何哄着懿轩开心,又如何为懿轩出气报仇,或是要如何教他皇兄以大局为重却不伤了国体,那便完了,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好。”

    此言一出,郭逸与慕容时对望一眼,又看了看昏睡中的慕容厉,个个面有难色:这人一直是急性子,叫他放着事情不想不管,这如何可能?

    慕容临见他们如此模样,哈哈一笑道:“本来严亭还想借着厉儿来照顾太傅,严亭也好多睡几个好觉,故此特地请陛下莫要频繁过来,以免厉儿脾气上来,轻易便气得跑掉,便无人能照顾太傅。如今看来,倒是只能反过来了。”

    “反过来?皇叔意欲何为?皇叔可知如今厉儿武功已远在时儿与师傅之上了?”

    慕容时凤目死盯着慕容临双眼,疑惑中隐含了些别的情绪,慕容临却像是根本没看见一般,神神秘秘的一笑道:“陛下只管回宫去好生掌控如今局面,你皇叔我若是得了空有兴趣,便也会去朝中帮你一把,但这凤鸣轩之中,此时起不能有第四个话事之人。就连太傅的小公子,也得暂时送回听雨居去歇着!”

    这句两人倒是听明白了,便是说除了他慕容临与这凤鸣轩的主人郭逸以外,这地方就只能呆着慕容厉这个伤患,不能再有第四个如同慕容时、郭适一般可以指使下人的话事者踏入。

    “那若是有事要如何处理?”慕容时有些不甘,他已来得够少了,怎地皇叔还要借着这般机会赶他?

    慕容临干脆闭上双眼,似是非常累了一般,低声道:“有事本王自会处理,若是需要告诉陛下的,也不会隐瞒。但陛下那些暗卫们,若是再自传回消息,说不得本王也会重新开始活动活动,好教这世人知道,谦王虽以风流出名,可奇*淫巧术运用得当,却也是能破了连环毒计的。”

    这话若放在凤鸣轩以外的任何一处说起,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慕容临少说也会被冠以叛逆之名,去了皇籍打入天牢!

    但此处偏偏就是凤鸣轩,故而慕容时虽气得浑身发抖,却也不敢说些什么——谁教他自己说了,太傅用度与天子比照,更以师傅为尊!

    何况,纵观越国上下,若是郭逸执意要如何,他那太傅的名声早传了出去,流言满天飞之际却仍得万民爱戴,帝师又岂是说说而已?

    再说慕容时纵然或会因着慕容厉的关系,而不再认这个师傅,也终是逃不开心中那份愧疚,原因无它,只因他放纵了险些弑师的人留在宫内,至今仍在!

    因此郭逸这里,确是无任何人敢公然下令要代他治谁的罪!

    “皇叔莫要如此,纵然是陛下有何疏忽之处,也只有请皇叔帮忙才是,皇叔与陛下当下之计,唯互助尔。”郭逸终是开了口,声音却较之先前指责慕容厉时低了不少,再无那等精神,显是已倦了。

    这时候,月也又将偏西,天就又将亮了。

    郭逸看了看窗外,摇摇头笑道:“怎地又折腾了一夜……两位还是回去歇着罢,再要说下去,莫说是浅眠,纵然是回到各自宫中,亦得马上更换朝服了。”

    “师傅说得是,”慕容时站起身来,轻声道:“那便等早朝散后,再来接适儿罢。”

    郭逸这才想起,慕容临之前交代的话。他应了一声,便低下头不知想什么,不多久便听得慕容临道:“时儿快回去休息片刻,皇叔与太傅还有些事要交代。待说完了,便直接陪你上朝去。若是有实需太傅参议之事,也将一并带回凤鸣轩来。”

    慕容时见郭逸并未注意,便皱着眉瞪了慕容临好一会,才向郭逸道别,出门去招了暗卫们,又是一顿吩咐完毕之后,才由几个小侍卫侍奉着回他那朴宸殿去了。

    见慕容时走了,慕容临这才迈了出去,召过侍卫们又是交待一番,待他们各自分头奔往各处了,又请守门的侍卫不要放进任何非凤鸣轩之人,这才回到郭逸房中,满目尽是凝重!

    第八十九回

    郭逸本来已靠到了榻边铜柱上,正在考虑如何向适儿交代,一边还时不时为那睡了一会便开始不老实的慕容厉盖着被子。

    慕容临走到他身侧去,小心的拉了他衣襟一下,作了个一边说话的手势,郭逸便顺手将榻前帐幔放下,才回到前面软椅上坐下。

    “严亭如此小心,又是何事啊?”郭逸有气无力的问着,眼睛也半闭上了,显是已有些熬不住。

    慕容临见他这副样子,原本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却又实在担心,竟少有的开始支吾其词了。

    “好了,皇叔,快些讲罢。如此遮遮掩掩,纵然是怕懿轩累着而不说,却也已耗了时间心神,岂不是更加辛苦?”

    慕容临折扇在手中轻敲了好多下,才侧头望向郭逸,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吐出一句:“懿轩,严亭观你模样,似是已有打算?”说着,他又敲了一记折扇,补充道:“严亭说的,乃是晚间来时,你手持两物抉择之事。”

    郭逸心中咯噔一记,原本撑在脑侧的手肘滑了一下,叹了口气,终是坐起身来。他抬头看了看慕容临,仍无甚血色的面上又浮起一层淡红:“……是,懿轩已有打算。但要说起来,还不如说是,懿轩终于弄明白了,较为妥当。毕竟,是懿轩自己将自己蒙在鼓里才一直看不明白,若非严亭不断提醒,若非今夜厉儿受伤,懿轩实是不能将自己自鼓中放出来。”

    他说着,目中露出些许感激,嘴角也扯了扯,轻笑道:“严亭与我同镇住了五载,却不曾当面遇见。想必一直是深居简出,如今回朝这些天来,似是心境宽广了不少?”

    慕容临应了一声,长出一口气,径自摇摇扇子,目光闪烁着道:“严亭只是将以往风流的时日用在了体察民情之上,如今也已二十五六,原就不该再有年少之举,太傅莫要再笑话严亭了。倒是太傅如今,既是明白过来,便决心不改了么?即便时儿发难,即便亡妻之仇不可报,即便适儿不再认你这爹爹,即便所有对太傅心怀不满之人都联合起来谋害太傅与厉儿,即便其中既有皇族又有太傅外戚,亦是不会后悔么,太傅!”

    “皇叔也算在其内么?”郭逸毫无惊讶之色,反而没了之前那份不安,他迎着慕容临双眼看过去,笑道:“严亭莫要再提醒我了,你是想叫我刚明白便反悔么?”说着,他取出袖中那只白玉葫芦,挂在指上轻轻晃动着,沉声道:“一叶障目,取了障碍自是全无遁形。”

    说罢,他复又抬头望着慕容临,眼中竟有了些湿意:“严亭待我之心,自与两位陛下皆有所不同,逸一直知道。纵是当日如何拖延,严亭也不曾想过要对逸不利。逸如今心中只有感激涕零,无以回报,唯信之一字尔。”

    慕容临望着眼前这侃侃真诚的郭逸,竟是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又收起折扇,轻声道:“懿轩,换药。”

    郭逸笑着应了,却又道:“皇叔是想教懿轩趴在软椅上,还是你那侄儿身侧?”

    慕容临一愣,随即敲了敲自己脑袋,一边摇头一边笑骂道:“坐在一边便可以了,又非是昨日那般下不了床!你这堂堂帝师竟敢说出这等荤话来,若是旁人听着了,必要吓掉大牙!”

    郭逸片刻间便又安静下来,趁着慕容临为他换药的功夫,扭头盯着垂下的帘幔,轻声道:“既是可以自行活动,那便可以运功调息了么?还不知那股余毒究竟是否又会发作了……”

    慕容临原本轻巧的动作顿时窒了一下,手上正撕开药膏的动作也猛的一扯:“哎呀,懿轩,你这般心急,究竟是为着自己早日康复,还是为着榻上睡着那人?亦或是……一经发觉便已有些不想再等下去?……莫要如此看过来,你我又不是孩子,有什么话说不得?”

    “虽知皇叔花中风流,却不曾料到皇叔竟是如此……荤素不忌。”一阵鼻息略重、低沉而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榻前帐幔被人拨开,慕容厉已探头探脑的望向外间,随之又皱着眉毛跳了出来:“怎么竟坐着换药了,若是懿轩累着了,皇叔莫怪肃恭不讲理!”

    慕容临哈哈大笑,也不去理他,只飞快的将白布扯掉,一边为郭逸披上衣衫,一边探头去看他,嘴里说着:“已无需再包着了,但却仍是不宜乱动,更不宜妄运内息!你莫要以为背上伤口处皮肤愈合便是好了,肺腑伤着还想去为你那宝贝厉儿运功疗伤?”

    他嘴上虽凶,面上却是挤眉弄眼的,显是故意说出来给慕容厉知道,一半警告一半调侃。

    郭逸咳嗽了几声,起身拉着衣带,嘴里说着:“厉儿所言,逸也如是想。还望皇叔收敛些,莫要教坏了他……”

    “哦~”慕容临笑着挑挑眉毛,打断郭逸:“那便是说,太傅大人与严亭原是一丘之貉……受教了,哈哈!严亭这便去接时儿上朝,不打扰太傅教好厉儿,两位俱是伤患,且都莫要忘了休息才是。”

    说罢他抬脚就往外走,嘴里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直到郭逸追出去嘱咐他留心那陈嘉泓,他点头之际收了笑容,才低低的溢出一句:“懿轩之愿,严亭所愿也。不求同寝,唯留一心尔。太傅,本王如今是代你去上朝,可要记得欠了本王的太多,来世再还!”

    语毕,那人便执了折扇,消失在秋日里又一场难得的浓雾里。

    郭逸站在原地唏嘘不已,身后慕容厉已带了披风出来为他盖在单衫外面,迟疑着道:“皇叔他这般去了,岂非要遭宰相挑起是非、率门生而驳?”

    郭逸回身看看慕容厉,摇了摇头,拉起他一面往屋内走一边道:“莫要小看你皇叔……他若是答应了的事,便会有十成把握办到,倒是你此刻感觉如何,伤得那般重还起来作甚?”

    说话间二人已回到房中,郭逸刚想松手去整整床榻,却被慕容厉反握住了。

    他心里顿时又一阵心悸,迟疑着开口,却不敢回头去看慕容厉:“我……”

    熟悉的温度围拢过来,慕容厉转到他身前,双目神采奕奕的望着他,双手扣在他腰上,低头欲吻。

    郭逸偏了偏脑袋,心慌得不敢再见著那双眼睛,再出声时已是说话都有些气喘:“我去,整理床铺,一夜不睡实在很累,厉儿若是精神不错,便、便……”

    他突然傻眼,一时不知应让慕容厉做什么才好了。心念闪动之间,习武、学文、练字、打坐、查阅飞奴往日送来的信报等,尽是想得到却不合适的,这人如今睡醒了,倒要如何打发他,才能叫他莫要如此动辄亲亲我我的?

    慕容厉低低的笑出了声,反而将郭逸抱得更紧了些:“懿轩结结巴巴的,怎么还未想好如何打发厉儿出去?可是怕厉儿这般亲近,还是怕厉儿又胡乱疗伤?”

    “……都是,”郭逸挫败似的叹了一声,双目半闭着,说话有气无力:“我是真困了,你且放开容我睡一会,晚些适儿起来了便叫我。”

    慕容厉满口答应,却丝毫不肯松手,一步步将郭逸拥回床榻上,自己也跟着侧身躺下,这才轻声道:“厉儿绝不扰你休息,只不想懿轩又趴着睡觉,压着自己。……懿轩放心,适儿进来我自知晓,且安心睡吧。”

    郭逸却等不到他说完便真睡了过去。

    第九十回

    慕容厉话说完便觉得臂弯里似是沉了些,仔细看去才发觉郭逸已是鼻息沉沉的睡着了。他呆呆的望了好一会,才咧着嘴无声的笑起来,又小心翼翼的用空出来那只手为郭逸脱了鞋袜和披风,这才顺手扯过了床边的帘幔,整座床榻便与外界隔离开来。

    在慕容厉此时看来,区区一张床,只因有郭逸躺在他臂弯里,便像是另一个完整的世界。

    拥着郭逸小心躺平了些,慕容厉便又开始望着那张睡脸出神。

    他晨间刚醒过来就听到郭逸取出白玉葫芦时说的那番话,心里突突的不舒服,暗道原来懿轩早知皇叔与父皇对他的心思如何,却始终不动声色,如今竟还是说了出来,却是对皇叔赞誉颇高!

    他只是未曾听到前头,也不知二人还是为着郭逸对他的感情才有此番说法,竟自己躲在幔后装作未曾醒来,继续听了下去。

    当郭逸似是不愿在他身边换药时,他还颇有些不乐意,到后面听着皇叔的调侃,才终是明白自己心思太过武断,更不愿继续听着郭逸吃瘪,这才出声打断了慕容临,下得床去。

    当郭逸追出去交代事情时,他借着天光便发觉这人与烛光下所见不同,脸色极差。见郭逸显是已累的不行,他这才故意扯着不放,想尽办法拥着不放手,心道纵然是不肯休息也好过强自站着,纵然再不济,趁着亲吻之际也能将他抱回床上歇息。哪知竟如此轻松便办到了,只可惜没敢硬来,倒是十分留恋与他唇舌纠缠之感……

    想着想着,慕容厉不觉又盯紧了那副唇,顿感口舌干渴,呼吸也粗了几分——怀中人睡得一脸安稳,本就是他朝思暮想,如今似是美梦成真,他竟有些蠢蠢欲动,又唯恐惊醒了他的太傅大人,往后说不得便无此机会了。

    犹豫再三之际,慕容厉一张大红脸早已下意识凑到了郭逸唇边,待他自己感觉到那份温软时,才发觉自己不知几时已亲了下去!

    郭逸睡得正熟,对他的骚扰没有丝毫反应,倒使得他清醒了一些,却仍是舍不得松开,只想继续吻下去,将怀里人吃干抹净。仿佛如此这般,他的太傅大人才会老实接受事实,不再在亡妻或是旁的人或事上打转,而是身心俱只属他一人!

    慕容厉被自己脑中的念头吓了一跳,暗忖怎么竟变得如此贪心,却终是松了唇,小心将郭逸自臂弯里放下,又为他掩好被子,这才逃也似的下了床。

    他先是去到整个轩中转了一圈,见着侍卫们仍是老实按吩嘱站岗巡查,也未见着什么奇怪的人过来探头探脑,便放心了些。但接下来,他倒真不知要做些什么,于是一路转来转去,终还是回到郭逸屋里。

    想来想去,慕容厉便决心自己找些事做,也免得郭逸有伤在身心中还不得安宁。打定主意,他便独个坐在前面桌畔发呆,抄了只笔在掌中随意转动,一边探寻自己心中所想,一边取了纸张,按脑中惦记的郭逸进宫以来这一连串事情写了出来,再依自己见解一一连着,或是按时间,或是按人物,画成了一张看似莫名其妙的图。

    画到一半时郭适便推门进来,见着是慕容厉坐在桌前,也不甚奇怪,倒是仔细看了看他所画的,摇头道:“你这是画的何物?爹爹还在睡么?可好些了?莫非是你鲁莽之下又做了错事,惹得他罚你画竹子?”

    一句“竹子”彻底击碎了慕容厉仅有的耐心,他将纸笔一扔便站起来,“小声些说话,你爹爹晚间与谦王商议朝政,方才睡下。这些便是近日事情之线索,只可惜我自小不爱习文,你爹爹也总是纵着我,未曾严加管束,竟连字都写得像鬼画符一般。”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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