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43

    第七十六回

    郭逸好容易被慕容厉松开唇舌后,说的第一句话便露了破绽——侯爷该回府了,再莫纠缠,莫要与陛下争吵了。

    其实是句挺一般的话,当然,这前提得是正襟而坐之时语重心长的教育晚辈才显得正常。但这时郭逸却面色红润,嘴唇肿得高高的,眼中似有水光,足以令任何对他有好感的生物生出亲近之感!偏偏他说话时被慕容厉吻得神志仍有些迷糊,那份心悸与快感还在体内荡漾着,余韵未歇,舌尖都是麻的。故而他又喘息不止,语声暗哑,还带着少许的拖音,因此这话,便显得像是意义相反了。

    虽然慕容厉心中有数,知道郭逸会如此是何故,但也因面前心仪之人对自己的亲近有如此反应感到心动不已。于是他便又一次违了郭逸的话,他不但没走,还翻到榻上将郭逸搂住,有如喂药时一般,将他脑袋环到自己臂弯里,目光灼灼的望着,想要再确认一次。

    郭逸便这般发了脾气——他如今手不能抬高,一动便会牵动伤口,内息不能妄动,一运气便觉不受控制,身体像要爆裂开来,最惨便是被慕容厉勾起了**,连带着背上伤口与胸腔伤处,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再加上慕容厉与慕容时闹了那么一出,他想起来便头大如斗,不知如何应对,偏这小子还不知悔改,竟还上床抱着他看了半天!

    “慕容厉,你若再不走,莫怪郭某不念旧情!”郭逸记着自己当时便是这么咬着牙说了,便想忍一时痛伸手推他下床去。

    哪知慕容厉像是浇了铁汁一般,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仍是不言不语的望着他。那双虎目中半是哀伤半是哀求,闹得他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别扭横冲直撞,心烦意乱之下,他竟闭上双眼不再看慕容厉了。

    若郭逸当时清醒那么一点,便不会傻到闭上双眼了——换了任何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认为这般举动不是邀请和默许吧?

    慕容厉还算较老实的,只是伸手轻轻的在郭逸脸上捧着,如待珍宝般轻吻他紧闭的双眼,随即便又乖乖退开,说的却是:“懿轩你可否莫要再生气了?你伤重在身,肃恭自不会乱来,待来日懿轩想明白了,肃恭再任凭处置。至于皇兄那边,肃恭自有办法断了他的念头,懿轩莫要担心便是,亦不需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说得倒像是二人两情相悦却遭他皇兄横插一脚,闹得郭逸为难似的!

    郭逸气得猛一用力便撑了起来,目光森冷的望着慕容厉:“若是郭某曾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些什么令侯爷与陛下误会的,郭某在此道歉。自始至今,纵是日后郭某垂垂老矣归于九泉之时,心中断容不下云儿以外的任何人!男女亦是一样!”

    他费了颇大一番力气才顺顺当当说完这些,胸腔中那受伤的肺腑脏器立即猛烈抖动着,经络血管加巨流速,疼得他浑身颤抖,喘息咳嗽不断!加之双臂使劲撑住了上半身,背部伤口为肌肉所扯着,顿时血流如注!

    慕容厉见状,骇得面上血色尽褪,纵然郭逸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或方才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他也无力再去思考,只知飞快的跳下床去,双手扶着郭逸肩膀连声劝慰,想要教他趴回床上再莫用力。

    奈何郭逸反而更加剧烈的咳嗽着,唇间已隐有鲜血溢出,却还不肯低头,只皱紧了眉头望着他,直至咳完一阵,便立即又道:“请侯爷自重,速速离去。”

    慕容厉这次是真被吓着了,他双手不知是继续扶着郭逸较好,还是转身为郭逸取丝巾来拭唇边的血。

    最终他仍是深叹了口气,黯然道:“肃恭自知有所冲动,才惹得懿轩生气。但请太傅莫要再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肃恭便是如何也无所谓了。肃恭这便出去,换侍卫进来服侍。”

    说罢,他满目不舍的望着郭逸,一步步退了出去,直至关上房门那一刻,双眸仍是未曾离开过郭逸。

    “懿轩?可是累了?累了便歇息吧。不愿说就算了,你这伤显是敷药以后又挣开了的,不宜再动了,老实趴着。严亭来料理便好,放心睡一觉,什么事也莫去想它。”慕容临的声音不时在耳边响起,那人似是一直这般,无论是当郭逸初至皇宫,还是后来先帝毒发,亦都是见着严亭嘻嘻哈哈的,就连当日情急之下废了他的武功,却也未见他半句怨言。唯独托尔镇那次送行时,他望向郭逸时那凝重的神情却像是惊鸿一瞥,再从未见过了。

    郭逸脑袋里嗡嗡的,一时想起这个,一时惦起那个,云儿亦在他脑中穿来穿去,适儿也似总是用大眼睛不满的望着他……他满心混乱,含糊的应了一声,便合上双眸交代着:“有劳,这般伤势,莫要教陛下知晓便是。”

    慕容临嗯了一声,一边小心将郭逸背上盖着的衣衫拉开,一边似是十分随意的问道:“为何偏怕陛下知晓?严亭方才进来时,已与陛下一同遇着厉儿了。那小子似是十分难受的样子,陛下还不知是如何猜的,气得脸色都变了,大约以为你是被厉儿如何了,才赶了他出来,不许那兄弟俩进来探望。”

    一席话说得郭逸心神又是一阵混乱,阖着的眼帘里全是慕容厉临出去时望着他的那双眼。就连背上已浸透了血渍的白布被慕容临拉开时,也未曾感觉到有多痛。

    他这里满心都是事情扰了周身感觉,倒也还好,至少慕容临治伤时会顺当些,但慕容厉在前院坐着死不吭声,便真是惹火了慕容时,真以为他将郭逸吃了才被赶出来低落至此,悔恨之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此时侍卫早为慕容厉那肿得老高的脸上擦了些药膏,拭净了脸又复退到院门口去了。慕容时凤目狠瞪着他半晌:“你究竟是否肯讲,若是不说,朕进去一看便知!莫要忘了皇叔早进去了,有何变故,受了什么伤,以你皇叔的眼力,你又能瞒到几时?”

    慕容厉这才张了张嘴,唇裂舌干哑着喉咙道:“厉儿一时冲动,痴心妄想之际借着喂药的时机,惹恼了他。偏偏厉儿不甘心亦不放心就此形同陌人,故而多央了他几次,哪知他竟拼着伤口裂开内腑重创,一面咳一面瞪着厉儿,大有不出去便宁愿就这般流血至死的模样。……厉儿其实只是想说,并非要他如何示好,亦无需他有所改变,只用放心养伤,凡事倚重厉儿一些便行了,却谁知,到底还是不曾说出来。”

    他说话时,双目空洞,却仍是面朝着郭逸的方向,似乎隔得再远,只要这般面对着,便也有一线可能让他听见。

    慕容时原是松了口气,心道喂药的时机,至不过也只是亲吻一阵便被师傅推开了。可谁知郭逸竟像是伤重不能自持之下还要倔着赶慕容厉出去才肯罢休,他那脸色便又有些变了:“肃恭,你且告诉为兄,究竟是如何,为何太傅要气成这样?照理说来,他不至只为与你唇舌交缠便如此愤怒罢?”

    慕容厉闭紧了嘴,又开始不置一词。他心中记得分明,郭逸叫他不要说出已听到整晚房中所有声音的事情,还说尤其不要陛下知晓,免得他心有芥蒂不好相处。他自己亦知晓,若是这两人互相看过去时神色都不对了,那么纵然郭逸日后不再恼他,也绝无可能继续留在宫中,更有可能连太傅之职亦辞了,直接带了适儿便走!

    这真相,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得的。

    第七十七回

    但又要如何才能让皇兄打消了对懿轩的那份念头,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承诺兑现呢?慕容厉脑子里飞快转着,尽量教自己莫要再惦记郭逸,不停的提醒自己皇叔已去为他治伤,再不会有多大危险了。

    只是眼前皇兄这关又要如何过?慕容厉想了好一会,终是横下心来站起身,望着慕容时道:“皇兄,肃恭此时不想再提太傅之事。此处肃恭已不必担心,这便去查探昨晚之事,捉拿反贼。”

    慕容时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挑起一边眉毛,歪着脑袋看慕容厉,看得他一阵心虚,偏过头道:“臣弟告退!”

    他转身就走。却听得慕容时在身后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既是捉反贼,不若先同朕去朴宸殿看看罢。王福竟将秘道图纸交予宰相大人,被暗卫发现,人证物证据在,为兄急着去找皇叔问询,便教暗卫带他去秘室审问了。”

    慕容厉脚步顿时停住,面色却又灰了几分,他转过脑袋时牙关已咬得死紧,只重重的点点头,等慕容时走到前面便一路黑着脸跟他往朴宸殿去了。

    待郭逸知道这消息时,已是掌灯时分了。原因无它,只因慕容临累得半死,从午前忙到这刻才一身大汗的为他细细缝好了伤口,撤去银针。还未敢立即便为他解开穴道,生怕他又一个乱动,势必血流不止,前功尽弃。故此郭逸如今已可以活动脖子与手臂,却只是偶尔略微动几下,否则也必将苦不塂言。

    侍卫是在慕容临半瘫在椅子上叫苦不迭时推门进来的,显是听到了慕容临这皇叔的声音,得知里头已经忙得告一段落,这才敢进来禀报。

    郭逸闻言,只是转过头去,浅浅的嗯了一声,便挥手示意侍卫出去。可那侍卫却被慕容临叫住了:“别急别急,且先打盆水来,请个细心的为太傅擦擦身才好。”

    那侍卫闻言,立即脱口而出:“这、这哪使得!这般事情,一向是将军独揽了的!属、属下不敢!将军若知道了,必将杀了属下!”

    郭逸将脑袋埋到枕头下面去,整张脸上红通通的,心里大声骂着:慕容厉你这混帐小子!待郭某病好了这流言若还没消失,便是已传遍了洛川流域,郭某也不需再作什么南郭居士,直接被叫做侯爷家室了。

    慕容临笑得几近呛着,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故意探头看了看郭逸,大声道:“既是如此,便去将适儿叫来罢。本王其实本欲代劳,但贵侍卫这般讲来,本王也怕砍头。”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脑袋凑到郭逸面前,猛的一掀他的枕头,嘿嘿笑着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作了个砍头的动作。

    郭逸气得使劲一瞪他,正欲再将自己埋起来,却听慕容临“咦”了一声,捏住他脖子笑道:“侍卫已出去了,趁着小公子还未进来,懿轩快先告诉本王,为何脸红成这样,又为何这只白玉葫芦又回到枕头下面去了?”

    郭逸语塞。他明明是见着慕容厉出去了才想起来要将这东西放到别处去,免得见了心烦的。哪知道刚拿在手上看了一会,便又咳了几声,伸手一擦竟是满手血,吓了他自己一跳。紧接着便是慕容临推门之声,他以为又是慕容厉回来,便顺手将那葫芦掷了出去!

    不过,这东西不是应在慕容临手上么?

    好容易才理清了,郭逸皱着眉毛抬头看看,果然那慕容临笑得一脸得意,活像个骗到宝贝的顽童。

    没好气的摆摆头,郭逸叹道:“严亭,你是记恨懿轩废了你武功,还是成心取笑懿轩?若再这般,这病也无需你治了,再这么闹几次,懿轩便可直接被你气死。”

    慕容临正要答话,便听得门被推开,转头一看,郭适捧了个冒着热气的水盆进来,小嘴扁得像鸭子一般,眼眶也是红着的。

    “小公子来了,辛苦了,严亭来端便是了。”慕容临飞快的过去端过了水盆,放到床畔去便开始绞手巾,嘴里笑道:“小公子年纪尚幼,必不知如何服侍伤患,尤其是你爹爹这般容易闹脾气又口是心非,凡事忍着不乐意讲的,那是非小心不可。否则啊,不知几时得罪了他,倒要被他记恨好久。”

    郭适睁大了双眸望着这有过几面之缘的大人,听他说完后眼珠转了几转,便大声叫道:“你胡说!爹爹才不会记恨旁人!必是你自己如此,才以此心渡彼心!”

    慕容临没像慕容时与慕容厉那般同郭适呆过,因此并不知郭逸的小公子说起话来如此厉害,闻言顿时张口结舌,无奈的向郭逸求助。

    郭逸好气又好笑,终是摆了摆手,轻声道:“适儿,这是谦王。是你那师兄的亲叔叔。莫要无礼了,他才刚为爹爹疗伤不久,累得很,还是辛苦适儿帮爹爹擦擦脖子和背颈便可,其它的,待爹爹明日下榻自行去浴池清洗,左右是要泡药浴,也不差这一时。”

    哪知郭适哼了一声又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慕容临这次是真真的睁大了双眼,他将脑袋凑到郭适面前,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又转回头去,一边为郭逸擦身,一边笑道:“医者父母心,纵然累死,可病的是懿轩,严亭也只能将这不正的上梁作实了。倒是小公子,实与懿轩性格相差太多,当初云儿也不似这般脾气啊。哎,小公子,你是否并非懿轩所出,而是他捡来的,否则怎地这般直肠子,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倒可以气死一船人,将来不去做说书先生或算命铁嘴,倒真是委屈了你。”

    “严亭!怎地跟孩子计较!”郭逸咳了几声,曲起手腕捂住嘴,却还是略用力的喝止了慕容临的话。他转眸看向郭适,眼见那小家伙没什么大的反应,这才安了心,笑道:“适儿莫要生气,谦王嘴厉心善,看他对爹爹如何,便知道了。”

    说着便欲伸手去摸他的头。

    哪知郭适反而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眶大叫:“适儿确确是爹爹所生!你这老不修,分明是觊觎爹爹已久,如今一路从边关跟了回来,还敢在此胡言乱言!若非看在你为爹爹治伤的份,适儿早将你打了出去,也免得你污了爹爹明目聪耳!”

    慕容临眨了眨眼睛,擦干郭逸背上的血水,将绢巾丢进盆里,一边清洗,一边转头看看郭逸,笑道:“你这儿子养得倒是护爹得紧,当初厉儿去找你时,想必也没少被他捉弄。”

    郭逸僵了一下,勉强点头,转头向郭适道:“既是谦王已代劳了,你这便出去罢。为父有些事需得与谦王商议一番。”

    郭适嘟起嘴凑到床边,小声道:“爹爹,他不是好人。有事与孩儿和侯爷哥哥商议便是了。莫要与他商议。”

    “哦?”郭逸扬扬眉毛,压住心底听着侯爷这称谓时的不畅,笑道:“你怎知他不是好人?你当初也说过你那侯爷哥哥不是好人,视礼法于无物,还说你的皇帝师兄也不是好人,比你那侯爷哥哥还要坏,还见着他便脸红,一边又往为父身后躲,如今却又如此讲,你且对爹爹说清楚,究竟谁不是好人了?”

    慕容临却看了看天色,皱眉蹲到郭适身前,肃容道:“好了,小公子,回去歇息,让你爹爹好生睡一觉罢。本王不是好人,本王从不否认。但对你爹爹,本王一向不曾有任何坏心,小公子,请务必放心才是。”

    第七十八回

    说着,他便抬手将薄被为郭逸盖上,起身端着水盆走了出去,立即便有侍卫过来接过水盆要去倒掉,却被他拦下,低声嘱咐了些许吃食饮水的细则,见那侍卫确是记下了,这才回头欲进屋去。

    郭适已站在门前,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慕容临歪着头看了看这小鬼,笑道:“怎么,是要听坏人的话去歇息了?”

    “哼。暂且信你一次。”郭适脸红红的哼哼着,小大人似的背起双手,转头看了看郭逸,又小声加了一句:“皇伯伯辛苦,照顾好我爹爹”才跨出房去了。

    慕容临望着那小小身影走远,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这才转身进房去,快步走回郭逸身边复又取出银针,解开他的穴道。待忙完了,又已是一身大汗。

    郭逸此时也已经有些神志迷糊,眯着眼看向慕容临,见他狼狈模样,不好意思的笑道:“懿轩此番回宫,不想竟如此变化,倒是累着皇叔好几次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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