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26

    慕容厉隐约听着自己的怒吼声,却不知究竟是否自己发出来的:“慕容时,你疯了么?”他手脚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用尽了每一分力气,却仍是软软的靠在慕容时肩上。

    慕容时笑眯眯的抚了抚慕容厉嘴唇,轻声道:“肃恭,莫要浪费力气。你已服下我在医仙处求来的化功散,配合这龙涎香,你实是不能使出半分力气,却又可神志清醒。最糟的便是,这化功散尚未制好,便被为兄取来了,听闻医仙说过,这半成药若无龙涎香作为引子,在两个时辰后便会否极泰来,由全身无力变作神志俱丧,力大无穷,且能激发出服药者心中最大的**。”

    “哎呀,肃恭,你竟咬为兄?”慕容厉迷糊间只觉得唇齿确有些粘腻感,强睁着双眼看过去,慕容时曾抚在他唇上的那只手,已是鲜血淋漓。

    慕容时似乎十分气愤,皱了皱眉,却又摆出笑容来,对慕容厉柔声道:“既是皇弟不喜为兄亲近,那为兄便为皇弟召些人来服侍可好?”

    话方讲毕,他便立即拉动榻侧一根细细的丝绳,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慕容厉,朕知你心意,亦不会为难于你。待今晚过后,朕寿宴时便正式登基,不会再有什么代理朝政的李宰相,亦不会再有什么管理皇宫的李太后,那时,朕自会予你许一门合适的亲事!”

    “至于郭逸,五年前父皇毒发或与他有一定关联,朕……不准你再接近他!自然,若你定要如此执着,朕亦只得认为皇弟是不将父皇驾崩一事放在心上,只能顺着皇弟的将军身份,去掉皇籍,将皇弟送至边关去陪伴皇叔、充作下任城守了。”

    慕容厉此时本应气得大喊大叫,奋力跃起逃出朴宸殿才是,可他自己也未曾料到,竟只是咧开嘴角笑了笑:“皇兄,若只是倾心师傅,大可不必如此待肃恭。肃恭深信,皇兄亦知晓师傅对师娘用情至深,若是容易打动师傅,肃恭也不必事必恭亲扮书童侍从。……若是有其它事,还请皇兄直言。”

    慕容时只是笑笑,却不答话。此时寝宫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似是有五六人依次进了大殿。

    紧接着,烛火摇曳,竟有内侍将殿中未燃着的蜡烛添了光亮,火光映得御帘内亦是一片朦胧的赤红色。

    王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时,慕容时正眯起眼掩住慕容厉的嘴,示意他不要作声。

    “陛下,太医到了。几位未曾得见天颜的娘娘也将到了。”

    “嗯,你们下去便可,只留太医与朕的妃子们在此,紧闭殿门,任何人不得靠近。朕今日要请太医为嫔妃们逐个号脉,待大典过后,便得依着这诊出的结果,重新排嫔列位了。”慕容时将御帘自中央分开,自己仍是端坐榻上,正好掩住了慕容厉的身形。

    王福连声应是,将带来的太医留在殿中,自己又退至殿门处,小声叮嘱几句,便有几名宫女将几个环佩叮当的女子扶了进来,一一行礼禀报名讳封号后,宫女们便立即随着王福退出了大殿,还依言关好了殿门。

    慕容厉浓眉紧皱,却又不敢出声,只得以手肘轻碰了慕容时一下,用眼神相询:皇兄,你这是何意?

    慕容时眼波向他飘过来,展开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开口却并非对着慕容厉,而是对着太医:“白日里在凤鸣轩便闻得太医有银针刺穴之能,朕此番请太医前来,便想一睹为快。”

    “小、小老儿,愿、愿为吾皇效力是不假,但这银针刺穴,只对习武之人有效,且主用于救治、逼毒,并非是强身之计啊!”王太医跪伏于地上,冷汗冒了一身。他回到太医院不久便被王福找着,说是陛下有令教他申时在殿外候旨,随时进见,还要他带好银针和院中各式药丸!

    “那……”慕容时轻抬眉稍,又望了望慕容厉,一手托着下巴思忖道:“朕若是要太医为一人治病,使其能两个时辰内连御数女,却又依旧不伤其身体筋骨,还可随心所欲,这银针刺穴似乎是能办到吧?”

    此言一出,慕容厉浑身紧崩,再顾不得其它:“慕容时!你疯了么?”

    “皇弟,莫要如此急燥,小心慎言,切勿伤身伤心。”慕容时淡淡的回了一句,顺手掀开了御帘,正色道:“太医,且快些,朕的皇弟已病了许久,不能再拖了。”

    王太医战战兢兢上前,只看了一眼便认清躺在床上的是谁,他张了张嘴,终还是低下头道:“陛下,还、还请……请回避,此,此法不雅……”

    “无妨!不就是要宽衣刺其尾锥穴么?可要朕助你,为皇弟宽衣解带?”慕容时似笑非笑,说话语气都是温温润润的,却吓得王太医哆嗦个不停,口中连称不必。

    第四十三回

    慕容厉已不知自己究竟是气或是羞愤难当,他只知晓自己如今无法用出丝毫力气,只能像鱼肉般任由皇兄为所欲为。他双目睁得圆圆的,细看着慕容时的一举一动,连太医手抖扎歪了银针也像是毫无所觉。

    但王太医的银针刺穴,确是一绝。

    当所有银针俱被收回医匣里时,慕容时笑眯眯的望着王太医:“太医,将王福请你带来的那些药交予朕,太医便去西面书榻上歇着。有事,朕便唤你,可好?”

    说罢,他又招了招手,扬声笑道:“朕的爱妃们,还不快过来见过侯爷?”

    环佩声响起,那些嫔妃们一个接一个走到近前,却都是满面惊惶、花容失色。这也难怪她们,又有哪个女人见着此情此景,还会不怕的?

    但听得慕容时低头在慕容厉耳边轻声道:“肃恭,你只知自己钟情太傅,便不愿靠近任何一名女子,殊不知为兄比你更甚!你且看如今眼前这些花般美人,俱是肃谨宫中嫔妃,却无一不是太后所派,无一人不是只在今晚得以一睹朕的面貌……肃恭,为兄今晚请你来,好话坏话说尽,只是为了我越国江山后代,还请肃恭委曲求全,替为兄一替,使我慕容家越国江山能后继有人……”

    说罢,他不管慕容厉无力的拉扯与类似野兽一般的怒吼,起身离开龙榻,亲手将那些嫔妃一个个强喂了药丸,推了过去!

    慕容时面色铁青,却仍是笑意连连,倚在龙榻的廊柱上对着慕容厉说出他最欲得知的话:“肃恭可知晓,那尤西公主本是师娘的亲生妹妹,仍南边小国皇室之女。只因当年太傅之父奉了父皇之命南征,引发一场劫难,一家人游离分散,飘泊至尤西部落,成为族长的养女。也正因为此,公主才得以既擅使毒,又会布下毒阵,既喜抚琴,又会以琴声迷人入阵!而太傅那父亲,亦死于毒!……今日你亦见着她,便该知其与当初师娘的样子相差无几!如今你见得着她,便是因她得知其姐死因不详,特地赶在太傅之前回来,为的便是要试清太傅,再查清幕后黑手!至于她为何可入住栖梧阁,便是她入宫后打探消息,得知朕只不过一傀儡,竟想尽心思,诈作芳心暗许于朕,轻获太后信任,就近守株待兔,静待太傅归来……”

    随即,他便又笑出泪来,大踏步的走到西面太医休息处,嘴上念着:“为兄竟忘了,此刻肃恭又哪来闲情听这些?呵呵……太医,若是不困,便为朕包扎肃恭所咬的伤口,不知太医意下如何?”

    任御帘中发出何等声响,慕容时亦是笑颜依旧,端坐桌旁谈笑风生,任由王太医一边哆嗦一边包扎,一边唯唯诺诺应他的话。

    “好一幅冷眼旁观的俊秀帝王图,好一场以侯代王的五女迎春戏!”慕容厉的声音突地在慕容时耳畔响起,嗓音嘶哑,充满了杀意。

    他不知几时用何种方法制伏了那五名嫔妃,独自从御帘后走了出来。

    慕容时却似并不奇怪,只抬抬眼皮望他,随即便笑得前仰后合:“皇弟如此狼狈,实非我所愿见,还是不如归去太傅身边,为兄明日再去听听,看皇弟作何解释。”

    慕容厉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却仍是不曾对慕容时动手,只恨声询问慕容时:“你方才所言,可有虚假?”

    “若有一字不实,皇位慕容时拱手相让。”慕容时竟突的正经起来,冲王太医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而那王太医亦一改之前的惧怕模样,笑眯眯的点点头,连礼也不行,便大摇大摆的走向御帘后,发出“哦~”的一声,便又出来,满面笑意:“孺子可教,侯爷竟能蓄力至香料燃尽才出手一击致晕,不负怒将军之名。老朽告退。”

    慕容厉瞪着慕容时,脑中百转千回,却仍是不明白何以前后待遇差别如斯,他终忍不住粗声问道:“慕容时,你究竟召我何事!一时下毒,一时色诱,一时威逼,一时保证,……唉!你素来行事虽有些狠辣,却不曾做出过什么荒唐之举。如今晚这般莫名更是见所未见!肃恭自认从小与皇兄一并长大,从未认为当今天子有何失徳之态,但请皇兄坦言告知,如此折腾,究竟是何意?”

    慕容时面色突地转差,站起身围着他看了一整圈,方才点点头,凤目隐含着些诡计成功的得意:“为兄不曾有半句虚言,只是皇弟武功内力之强已出乎为兄意料,因此兵行险着,终拖得化功散将到逆转之时,龙涎香也已全燃尽了。”

    他挑挑眉稍,笑问道:“但不知,皇弟如今是要回府去杀了那碍事的小公子,或是在此弑兄泄愤,又或者回凤鸣轩去抱着最心爱的太傅大人,一吐胸中倾慕之情?”

    “我、我、你……”慕容厉气得半晌说不出话,申时至如今不过两个时辰,若是这般回去见着小师弟,必有不妥,留在此处再为皇兄所激,说不准便会真的出手,届时若王福在外等着的便是皇兄一声“惊呼”,那便真不知明日身处何处,便更不能见着太傅,更无法离开这污秽满地的金丝牢笼!

    唯今之计,似是只能先回凤鸣轩去,但愿……但愿……“臣已知错在何处,还请皇上早些安歇,美女如云皆入帐,圣上莫要误了良辰美景,枉自费了心机才是!本侯,告退!”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大踏步行出朴宸殿,一路飞奔来到凤鸣轩,侍立在郭逸门外许久,却迟迟不敢进去。

    谁料,正当他自觉情况不妙,又见郭逸似是无恙打算离去时,郭逸却又突地从窗中跃出跳上青松!

    若不是他暗送一股掌力托着,以郭逸当时醉态,怕是要抱着破碎的翠玉笛,痛哭当场了。

    也不知郭逸是真喝醉了,还是无心管旁的事,竟一直坐在树上吹笛,直至近亥时三刻,却又回房中痛饮一番,这才在慕容厉远远看着准备离去时,一路打了几个趔趄,踉踉跄跄的走向后面庭院去。

    他终是担心郭逸真会摔着,见他欲快些走,便忍不住跟了过去。

    哪知药力此时竟真的发作了,动作较之慕容厉预想中的快了许多,带起了一阵风声。

    “厉儿?厉儿?”郭逸的声音,仍在耳边响着。应不是做梦罢,否则,他又怎会还叫得如此亲热?慕容厉痴痴的站在原地,早分不清自己所处是何时何地,更不知自己其实只是站在后院门处发了一会呆罢了。

    “师傅,”慕容厉心中一热,反手将郭逸抱了个满怀。可随即他又赶忙推开郭逸,满脸忍耐与尴尬:“厉儿无妨,师傅不是要去沐浴?厉儿这便回房为您取衣衫,您先进去好了。”

    其时王太医所用银针刺穴之疗效,尚未满三个时辰,因此并未退去!而那化功散之功效,亦不是他慕容厉能完全压制得住的。何况,他在那御帘中忍着众女服药后如狼似虎之势扑来,还要不时闪躲,早催化了药力,此时所需忍的,远较慕容时想象中要多得多。

    慕容厉心中一边叹自己无能笨拙,一边推着郭逸踏过门槛,目送其进了院里的浴室,这才回转身往自己房里去寻了件整齐的衣衫换上,找块手巾擦了擦手脸,便去寻郭逸的。

    一路上,思及自己所为,想到慕容时所布的若大阵势,慕容厉心中便越发觉得蹊跷:皇兄今次所为,不像是真要害我,倒像是做给旁人看的。但,究竟是何人?……莫非,是宰相暗中授意,请皇兄找机会除了我?

    不知不觉便到了浴室,慕容厉将郭逸的衣衫放在门旁,便打算通报一声立即离开,也免得自己心神不稳,做出什么人神共愤之事来。

    第四十四回

    “门外可是肃恭?进来罢,为师不便出去。”偏在他张嘴之前,郭逸便已察觉到动静,出声唤他了。

    慕容厉愁得肠子都要打结,却仍是老实应了一声,隔着扇门板支支吾吾:“师、师傅不是不惯,有旁人在么?”

    里面却没了反应。

    慕容厉独自思忖了好一会,仍未听到任何动静,不由得着急了,抱着衣衫便推门跑了进去。

    郭逸正满脸笑意的倚在浴池边上望着他,唇一张一合:“为师便知道,厉儿仍留在房外守着,就如同翠玉笛落下时那般,厉儿是不会见着为师有任何难处的。”

    慕容厉脑中轰地一阵嗡嗡作响,眼见着那双唇瓣开合,他只觉得嘴里渴得厉害,却又深知是受了药物与银针刺穴所致,才使得面前那倾慕已久的太傅看上去像是在刻意引诱自己一般。但那些话语却是出乎他意料之中的,他不顾喉咙火烧般的干渴,哑声讶道:“师、师傅、你,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为师也不知自己是否喝多了,”郭逸说着,面色一整:“为师只知肃恭今夜举止异常,双目如在血水中泡过,面色亦是潮红,全然不同往日。想必肃恭确有为难之事,但又不愿师傅知道,才会初现身形便教为师不要多问。为师虽想为肃恭解难,却又不忍强人所难,你,叫为师眼睁睁看着爱徒难受,倒该如何是好?”

    “我……”慕容厉到嘴边的话却不敢说出来,若真是宰相故意威逼皇兄,那他岂不成了小人告状?思及此,他只得籍着放衣衫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狼狈与心虚:“师傅,厉儿只是回来时自马上摔了一跤,不曾跌破皮,却是被道旁的车划开了衣衫,亏、亏得厉儿见机跃开,否则,否则……”

    “否则便不知会伤成何样了是么?”郭逸冷不妨截了话,一双明眸死死盯着慕容厉的黑瞳,哪还有半点醉意?

    慕容厉张口结舌,满脸晕红,心跳如鼓却又不敢靠近浴池,更不敢继续直视郭逸!

    纵然浴室里热气腾腾,但以慕容厉的目力自是将不远处的郭逸看了个清楚。若非他有心转移自己视线,只怕连郭逸浸在水中的白皙身形亦都尽收眼底了。

    郭逸却丝毫未觉,在他眼里,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他回到中庭之前便已交代三日内不许人打扰,孰料若非慕容厉及时出手,他便要失去亡妻最后的遗物!此刻他便想当然的认为,慕容厉急着回来探望,才会路上一个不慎弄得周身有如乞儿,本隐在一旁小心守候着,却又不想露了行藏,如今被他揭穿了,却是自以为违了师命,正缩在门口内疚,等候发落!

    一股舔犊之情,自郭逸心头油然升起。他轻叹了一声,自池中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慕容厉,弯腰去拾那些干净的衣衫,嘴里念着:“厉儿可是担心为师怪你不遵师命擅自闯回凤鸣轩?还是担心为师发觉你武艺内力俱已胜过为师?这些许小事,与厉儿一番苦心相较,又何足挂……”

    话未说尽,郭逸便无法再吐出一个字。

    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自背后袭至,郭逸周身为一具散发着高热的躯体紧紧抱住,面朝地便要扑了下去!

    待离地不足半指距离时,郭逸却又被扯着疾转了个圈,他尚未有机会思考这变化究竟是何状况,后脑便一紧,被一只大手半托半按着,下一刻唇齿便被一个温润的所在包围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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