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10

    第一天去的时候,郭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嘴便道:“不是练功前才泡了茶么?这会无需再弄了。亦或是肃恭又要为师与你对招?”

    “师傅,徒儿想要练字!”慕容厉当时是红着脸低着头,却又答得极快,声音极大。

    整间私塾里所有的学生,全都停下笔张大嘴看着他。

    郭逸滞了一会,嘴里喝了一半的茶险些喷出来,凝视他好一会才挥挥手,叫学生们继续习字,自己则是拉了慕容厉到院子里坐下,小心问道:“厉儿可是练功受伤了,或者夜里睡觉着了凉头脑发昏?”

    “师傅前些日子里曾笑厉儿若是要发军令文书,只怕还得请代笔……”慕容厉仍是低着头,满脸尴尬:“如今师傅在身边,厉儿既练了功闲来无事,还不如抽空练练,也好收收心性,免得师傅时时担心厉儿鲁莽。”

    郭逸想了一会,点头道:“……那好罢,往后你每日练完功,便独自坐在这松树下写一个静字,直写到自己满意便可停下,无需刻意约束数量。”

    自那以后,慕容厉的亲卫侍从们便开始对这王爷将军所有行为见怪不怪——这一月左右,见着的已是够多了,再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他们的好奇心。

    而这样的变故,也使得慕容厉这次带出来的亲卫们在日后京师种种变故中担任了重要的职位,为慕容家的越国皇朝最终平定打下了基础。

    这期间,郭逸更加勤勉的来往与私塾和玉门关,还对学生们的功课一一做了考校,谴回了部分年长的孩子,又亲自送回了一些年幼的孩子,指定镇中几个名望较高的老先生继续教学,还分别向他们的家长一一作出交代,弄得满镇皆知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但由于郭逸的坚持,那些提出要送行送礼的居民们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一同前来,只派出了几个相貌斯文些的人作为代表。

    可这些人,在郭逸出发的日子里也一个都没有去。

    去的,只有一个人。

    慕容临。

    当郭逸看到慕容临时,心中霍然开朗:原来,是遇着他了。

    虽说此人曾是先帝中毒驾崩的最大疑凶,可郭逸心中却十分清楚:这样一个以吃喝玩乐为要任,武功平平无甚野心的皇叔是不可能冒冒然发动一场令人想不透的政变的。

    更何况他纵然被贬到此地多年,却也是安分守己——否则怎会这么长时间才遇到了郭逸,也只是传讯回去,并未有任何其它举动。

    心念电转之间,郭逸拍拍战马背脊,翻身下马,步履沉稳的走向慕容临:“严亭若是闲来无事,可前往边关玉门,自有人接待。”

    慕容临愣了一下,手中折扇刷的收起,在掌心中发出“叭”的一声清响。他嘴角渐渐浮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太傅不怕我这毒杀先帝的凶手再有窃国之举?”

    一言既出,慕容厉手下那些亲卫们立即齐刷刷伸手要拿长枪,却听得慕容厉一声断喝:“停下!谁许你们乱来的!”

    说罢,便又像雕塑般端坐战马之上,竟是把这疑凶全然放心的交给了郭逸。

    郭逸哈哈大笑,竟上前拉起慕容临,十分亲密的道:“若是此刻见着皇叔,却还连这点都看不透,逸便真是该隐于山林,不见世人不回京了!”

    慕容临眉眼弯了弯,突地双手抱拳,向郭逸行了一礼肃然道:“太傅深知严亭心意,严亭心中有愧,如今自当为国为民尽心尽力,请太傅放心!”

    说罢,他竟抓过郭逸一只手,笑着用扇子在郭逸掌心上写了个李字,才轻声道:“太傅此去,宴是好宴,只恐暗箭难防!请太傅为着越国子民,为着小公子,为着将军大人一片辛苦,切记保重自己啊!”

    慕容厉腾的红了脸,别过头去。

    郭逸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慕容临,反手握了握他的,才缓缓放开,抱拳道:“保重!”

    说罢,回首上马,大喝一声:“启程!”

    慕容厉紧随其后,其余亲卫护着骑了一匹小马的郭适,一行人轻装简行,终是离开了这个边陲小镇。

    一出镇子,郭逸便教众人吃了一惊。

    他并未直接往东南方京师前行,而是转道西北,冲着玉门关的方向,弃了马儿运功疾奔而去。

    慕容厉双眼看着身后一众亲卫,以及队中的郭适,肃容道:“太傅先去玉门关,与城守大人交待边防事宜,尔等可先变队前行,待师傅回来,我便与他一同赶上你们!”

    第十五回

    其实郭逸并未对慕容厉说这些,不过也与慕容厉所说的目的完全相同。

    他独自轻身前往,反而速度较之其它人快了许多,不过三刻功夫便到了玉门关前,与那城守聊了一会,便双手抱拳作别,返身飞奔赶上慕容厉一行。

    他回来时,日头还只爬上一竿,脸上也只有些微汗珠闪动,慕容厉那些亲卫们见他这般功夫,个个心中更生佩服,较之前些天郭逸一枪透过树干时的震撼反而更大了几分。

    队伍重新集结,慕容厉不敢在众人面前再提什么同乘一骑的要求,只得与郭逸各骑一匹马,赶到队伍前面,并肩而行。一路上慕容厉与郭逸说着些沿途风光,又说些自己来时的见闻,亦与上次同去漠北时一般,赶路一天不见半点疲态。

    旬儿并未跟来,头天午夜郭逸便已将它送至漠北去,还向满脸不解的慕容厉解释道是“束缚了旬儿五载,如今它亦该是时候回去自己的家里了。”

    一边说,他一边就将马鞍之类的物什自旬儿身上取下,果真应了个如何来便如何去的俗语。

    那旬儿一双马目中晶光莹莹的闪动了好一会,马舌在郭逸手上舔了好几下,马首不时转过去转过来,马尾也甩了又甩,好一会才长嘶一声,短嘶好几声,撒蹄往大漠深处去了。

    当晚,郭逸还又去见了狼王,与它讲明要回去京师,不知几时会再来的消息,请它继续为玉门关城守护着这一方水土,不让外族人踩入山脉以东一步。

    那雪狼王亦是颇有灵性,临走前多看了慕容厉好几眼,目中竟似有托付之意,引得慕容厉心中连跳不已,不停叹息。

    郭适在后面马上呆了一天,甚是无聊,见自己父亲与那个王爷师兄一道有说有笑,心下便忍不住生气,忍到斜阳眼看就要西下竟还不见自己父亲转过头来问自己一声,当即不顾亲卫们阻拦,拍马上前去,硬是挤了两骑中央,板着张小脸听了一路,惹得郭逸忍不住笑了他好几次,而慕容厉与自己的亲亲师傅聊得正开心,却硬生生被小师弟分开,心中暗自不爽还不敢说什么,只好装模作样的问郭适与郭逸是否需要下马扎营休息,第二天再启程上路。

    郭逸却笑说走的既是官道,前面不远便应有客栈供来往商旅休息打尖,硬是坚持着走到天全黑了,才真的找到一家简陋无比的小客店住下了。

    当晚,郭适倒是真的累着了,再没心思去与慕容厉作对,进了房间连脸都不擦一下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慕容厉却像是在私塾做侍童做上瘾了一般,仍旧亲手为郭逸打水擦脸,侍候沐浴吃饭,甚至连床铺都打理好了,只除了大热天没有暖床的必要,恐怕就是他的皇兄慕容时也没有享受过这番待遇。

    郭逸心中叹着幸亏是习惯了,否则就那店老板的眼光,已足以让他大喊吃不消了。

    只是,这王爷徒儿,为何还不回房去睡?他疑惑的翻个身面对坐在桌旁的慕容临,终于张嘴出声:“肃恭,还有何事不去歇着?是想明日尝尝在马上睡觉的滋味么?”

    “不是!”屋内仅有一盏昏黄的豆大灯火,屋外亦无星无月,空中闷闷的湿热气息像是要凝固一切,慕容厉感觉十分不安,却仍是强打精神睁大眼走到郭逸床前蹲下,小声道:“师傅,那个,房间已住满了……您休息便好,这小小客栈已被厉儿全包下了,实在是连柴房都已辟出来给手下休息,厉儿只、只需打坐便可了。”

    说着,他便作出一副要打坐的样子,也不管是在地上、床前,嘴里还嘟囔着:“今夜怎地如此闷热,像是要下大雨。”

    闻言,郭逸皱了皱眉,坐起身来道:“既便如此,也不能坐地上……”他想了想,打量了床铺一会,便抬手去拉慕容厉,嘴里说着:“适儿已睡了,肃恭就委屈一晚,与为师同榻而眠吧。”

    慕容厉被郭逸拉到床上坐下,混身都绷紧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只说要打坐,请郭逸先睡下,又说天气不好,半夜若是下雨还要起来为小师弟和师傅关窗云云,闹得郭逸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久,终是冒出一句:“将军若是嫌弃,郭某这便去幼子房中歇息好了。”

    说着便要下床。

    慕容厉一看急了,使劲一扯郭逸的衣服,“嘶啦”一声,那件里衣又报销了。

    他满脸通红的连声道歉,使劲向郭逸解释:“师、师傅,厉儿不是嫌弃,厉儿开心还来不及……只是,只是怕夜里睡、睡着了,会吵着踢着师傅……”还怕会无意识将郭逸抱个满怀还不自知。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郭逸心中自然是知道这王爷徒儿不会嫌弃他,却认定慕容厉是与温泉那日一般不好意思,因此才故意拿话激他。不过郭逸倒是没料着,自己又被毁了一件衣服。

    “哪里那许多顾忌?叫你睡便快睡!”他佯怒着,低声训了几句,使劲将慕容厉推倒在榻上,自己也懒得再爬起来,竟也躺到一边,合衣睡下了。

    闭着双眼,郭逸听到身边慕容厉粗重紧张的呼吸声,心里不知怎的又十分想笑:“看在他这般紧张的份上,这衣服就不要他赔了。一件衣服换得他一晚好生休息,明日路上我也可放心些。”

    想着想着,郭逸嘴角微微咧了咧,渐渐入梦去了。

    慕容厉可睡不着。虽是无星无月的晚上,以他目力却仍旧将郭逸那丝笑意看到了眼里,心中越发的激动:师傅他如此待我,必只是师徒之情。若他知晓我的心思,必将远离我而去,那时不但无法向皇兄交待,更可能再见不着师傅!我须得注意些管束自己,只要能看到师傅便好,不可越矩。

    一顿胡思乱想下来,他也慢慢有些迷糊。偏这一晚天气闷热无比却又不下雨,慕容厉闷得满身大汗,胡里胡涂的就扯开身上衣带,敝着衣襟才沉沉睡去。

    天近亮时,终是下雨了。

    郭逸被雨声吵醒,顿觉混身不自在,像是有千斤重物压在自己身上。

    他正欲动手挥开那“重物”,却又想起昨晚是慕容厉与自己同榻而眠,而慕容厉也自己说过怕睡着了会吵着踢着他——只是,好似并未说过会压着他吧?

    疑惑的睁开双眼,郭逸倒真是吓了一跳:慕容厉一大半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衣衫尽敝露出麦色的胸膛与小腹,混身也不知是汗水还是窗外洒进来的雨水,迷蒙的天光照进来显得亮晶晶的。

    这也算了,偏他自己懒得起来换衫,若是此刻有个人进来,必会以为他们这师徒两人是在打架还是怎么了。

    想到此处,郭逸轻轻将慕容厉推了一下,却没推动。他暗暗叹口气,用没被压住的那只手运足掌中柔劲,劈出掌风勉强将窗子关上,然后又看向房门,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房门也拴上时,目光扫到一双大眼睛正迷茫的看着自己。

    慕容厉也不知是被雨声还是被他关窗的动作、声音吵醒了。

    只不过这小子看上去还是迷糊的,竟仍保持着压在他身上的姿势,傻傻的望着他,不知动弹。

    “厉儿,醒了?”郭逸放轻了声音,故意动动被慕容厉压住的身体,试图让身上这人自己察觉不妥之处,快些躺到另一边去。

    只是他不动还好,他一动,慕容厉的脸便又红了,眼神倒又显得迷蒙了些,嘴里还喃喃着:“懿轩……又梦见你了……”

    第十六回

    郭逸一呆,声音也不觉恢复了平时的大小:“厉儿?眼睛睁了这么久竟还未醒过来么?”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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