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6

    原来,郭逸从前少年时,尚未认识越国先帝便四处游历,某日也是行至此处,适逢月夜却在天山脚下巧遇一群雪狼。当他拔剑欲战时却听得这首驱狼曲,眼见着原本要扑过来的狼群俱都在笛声中变得温顺无比,一只接一只的往笛声传来之处行去了。

    当时郭逸心下好奇,便也跟着前去,却见着一宫装少女立在山脚一大石之上,手中横了一只翠玉笛正在吹奏。

    他一见倾心,从此与那少女形影不离。

    “那少女便是师娘罢?”慕容厉忍不住插嘴,见到郭逸点头,便拍手道:“那驱狼曲原是师娘教的,我说呢,哈哈!”

    郭逸笑了笑,又继续道:“你师娘本是天山山脉里一个人烟罕见之所在的小门派中弟子首徒,若不是遇到我,她本是要接管门户,驱狼予这地方一片清静的。哎,只可惜,我一心只求与她修成百年之好,孰料竟会害了她,红颜早逝……”

    说到伤心之处,郭逸已背过身去,只有提着药箱的手能看出有些激动:“不说了,你歇一会便去饭厅吃饭,回来后做完晚课早些休息罢。我,还需带着小狼去找狼王一趟。”

    慕容厉怔怔的望着郭逸的背影,心里有如打翻五味瓶,说不清的难受使他无从出声。他只默默的下床,将水盆端起来,跟在郭逸身后走了出去,安静的整理好一切,才又打了盆水为郭逸擦脸、洗脚。

    郭逸见他那副难过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加上自己心里也不怎么舒服,便又一次由得他服侍了。

    清理完毕,郭逸换上一套轻身夜行衣服,对慕容厉叮嘱再三,教他莫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才抱着两只雪狼,跃上那旬儿马背,飞驰而去。

    晚间吃饭时,慕容厉早早便到了饭厅,望见郭适左顾右盼的走进来,便连忙告诉他:“师傅他出去有些事,叮嘱再三教我们自己吃了做完晚课便早些休息,不要等他了。”

    郭适小脑袋晃了两下,抬头望着慕容厉:“你撒谎!”

    慕容厉张了张嘴,将粗鲁的军中骂人话活活噎了回去,才结巴道:“我、我怎么撒谎了?”

    “哼!”郭适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却又塞给他一张纸,自顾自跑到桌前添了些饭,如中午一般沉默的开吃了。

    慕容厉展开那张纸一看,立即傻了眼。纸上赫然写着:“为父去送还雪狼,勿等,勿告之他人,此事唯你与肃恭师兄知晓便可。早些休息。”

    他张张嘴想要找郭适解释,却又想起中午便吃了个闷亏,只得又呐呐的过去添了些饭,坐到一边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排了几个亲卫的值夜,早早回屋去打坐了。

    这次,他倒没有胡思乱想——他直接盘坐在床上,不一会便身子一歪,睡着了。

    郭逸策马狂奔,独自一人带着两头小雪狼,却也比回来时要快上许多。月亮刚刚升起,他便已到了天山脚下。

    他摸出翠玉笛,横在嘴边吹了一个长音,便见山脚处有白影由远而近,正是狼王独自来了。

    郭逸下马,将两只小雪狼放到已奔至面前的狼王背上,轻抚它的额头道:“狼王,此地我已留不得了,你的孩子,带回去让狼群合力养大吧。”

    狼王呜咽一声,一双绿眸望着他良久,举起一只前爪,上面赫然绑了一卷字画似的东西。

    郭逸皱了皱眉,将那字画从狼王爪上解下来,细细看了好一会,才展颜笑道:“辛苦你了,代我向守关将军说一声,必在三月内送到朝中。……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寻他吧。”

    说着,他便向狼王挥挥笛子,翻身上马,一刻不停的朝玉门关赶去。

    这一去,便又是一夜,直至天大亮了,郭逸才赶回家中,纵然是他武功造诣甚高,也实觉有些疲累了。

    因此郭逸一回到院中,便又任由旬儿自个跑去喝水吃草,径直往房里走了。

    他一推开房门,便见慕容厉虎着个脸坐在床畔,双目无神,口水横流,竟是睁着眼睛歪着脑袋睡着了。

    “唉。”郭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比适儿还难招呼。”

    他一边说,一边走近慕容厉,想将这个坐着都能睡的家伙扶到床上去躺好,可慕容厉倾刻便醒了,一见他便大叫着:“师傅,您怎地去了一夜?肃恭还准备天亮了就去寻您……咦,怎么天就亮了?”

    纵然是再怎么天生清冷的性子,郭逸也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他伸手擦去慕容厉嘴角的口水,摇头笑道:“你若是行军打仗也这般迷糊,岂不是要吃败仗了?”

    “打仗?”慕容厉眨了眨眼睛,跳起来舞了几拳,顿时显得精神奕奕:“师傅,若是打仗,肃恭定要再好好学些行军之谋略,还请师傅倾囊相授!”

    郭逸摇了摇头,摆摆手:“罢了吧,我先睡一会,实在太累。此事也不是太急,三月内教会你便无妨了。”

    慕容厉闻言啊了一声:“真……真要打仗?边关有难?……师傅,您去了玉门关?”

    他一激动,便又凑到郭逸眼前,脸对脸,鼻对鼻的,呼吸喷到郭逸眼皮上,也不自知。

    第八回

    郭逸往后退了退,就势躺下,又挥了挥手:“去帮我告诉适儿,我已回来睡下了。叫他与他私塾的师哥一起安排那些新老学生们念书练字!”

    “哦。”慕容厉这才想起,郭逸已算得上两晚没睡了,于是不再耽搁,直直奔到水房去打了些水过来,为郭逸脱了鞋袜洗了脚,又重新换过水擦了手脸,这才开始愁眉苦脸:“师傅已睡着了,这夜行衣穿在身上如何安稳入睡……”

    他做贼似的爬上床,笨手笨脚去解郭逸的衣带,却怎么也解不开,一急之下使劲一扯,“嘶啦”一声,郭逸的双眼猛的睁开,腰间一直安放着的翠玉笛已横到了慕容厉脖子上。

    待了一会,郭逸才收回笛子,无奈的叹着气将慕容厉赶出门:“无需你侍候!练功去!”

    “……是、是的师傅,是肃恭太笨!肃恭以后定不会再……再撕破衣服了……”

    “你还敢说!滚出去!”

    “是!不说了!这就滚!”慕容厉吓得连忙端起水盆,飞快的退了出去,却一脚拌在门槛上,屁股着地摔了个平沙落雁。

    郭逸原本躺下去的身躯复又坐起,望见门口那爬起来又捡水盆又跑过来关上门的少年身影,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终是自己将撕破的衣服脱下,这才仅着里衣,安然入睡了。

    当初就不该由着他只顾学武,养成如今这般鲁莽的性子……往后,还得多教些修心养性的东西才好啊。郭逸迷糊间叹息着,头一次将翠玉笛忘在了一边。

    这一觉睡醒,便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郭逸闷在屋子里睡得满身大汗,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外衫就要去打水沐浴,一推门却又听得一声闷响,一声“哎呦”,吓了他一跳。

    慕容厉竟坐在他房门口守着!

    “你这是做什么?白日里不在宫中,便无事可做吗?”郭逸有些烦燥,皱紧了眉望着正要爬起来的慕容厉,继续教训的话却没来得及出口,被他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慕容厉身边,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有一半水,一块擦澡的布巾,一块皂角,和几件不知何处来的崭新衣衫。

    就连郭适也一脸“爹爹你不该怪师兄”的表情,站在一边望着他,手上,还拿着他昨夜里带回来的那卷密信!

    “师傅!肃恭打扰您了么?”

    郭逸还未再说什么,慕容厉已爬起来,小心的将脑袋凑近了些,一双大眼像是要看透他心中所想般,盯着他脸上看个不停。

    郭逸脑中蓦的想起从前亡妻也是这般,古灵精怪的在他着恼时盯着他左看右看,活像要将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最终却还是能将他逗笑了。

    神情不知不觉的就缓和了些,郭逸正了正喉咙,若无其事道:“无妨,以后莫要靠在门槛上,平白摔着。将水桶抬进来吧,正想去沐浴。”

    说完,他就快速的转过身去,敝开门,进了屋里。

    “你不准再侍候爹爹了!”突如其来的怒叫童音,使得郭逸愕然回头,连心里翻腾的情丝也都被抛在了一边。

    郭适正对着慕容厉怒目相向,手上抓了布巾,那卷密信则被他放进怀里,又要去抓皂角,嘴里还在说着:“你这般对我爹爹,置我于何地?置礼法于何处?”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小师弟,何出此言?”慕容厉忍着一阵阵莫名的心虚,反唇相驳。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郭适说着,抢先一步进了屋,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边,又跑出去要搬那与他几近同高的大木桶。

    郭逸只觉得头疼无比,他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走出门外:“我自己来吧,你们各自忙去,不要再闹了,吵得我头疼。”

    说话间,慕容厉已飞快的将木桶搬了进去,出来时还挑衅的望了郭适一眼,嘴上却叫着:“师傅且再等会,肃恭去打些热水来,那桶里本就是备着的凉水,沐浴不合适。”

    郭逸抽着嘴角应了,站在门边望着慕容厉一桶桶热水往木桶中倒,直至离桶沿尚有一尺才停下来。

    “行了,出去吧。”说着,郭逸就要走上去脱衣沐浴。

    只是这次,门被关上了,慕容厉却还在房里。

    “怎么,沐浴就不用再帮我擦汗了吧?”郭逸觉得自己脑袋生生的响着,像是有千只苍蝇在耳里齐声叫唤。

    “肃恭为师傅擦背。”慕容厉说着,脸色平稳,像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郭逸一阵无语,望望门,又望望慕容厉,额上青筋直冒,徒的一声怒吼:“哪来这许多事!回房习晚课去!”

    “是、是、是!师傅!肃恭这就回去!”慕容厉吓得立即逃了出去,心里七上八下,万万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像入魔一般,成日里只惦记着服侍师傅,只想多看师傅一眼,无论是穿着文衫,还是夜行衣,还是沐浴中的师傅……

    简直像是父皇早年与师傅形影不离一般,无论何事,都想呆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日,慕容厉都是一副想要服侍又有些不敢的样子。无论是郭逸找郭适取了密信交代他要早些传讯回朝也好,是郭逸刚起床披着头发正要束起时被他撞见了也好,是郭逸在私塾教完学生出来指点他的武功也好,是郭逸吃完饭拿着碗要去洗也好,他都想要帮忙,帮郭逸擦下额角的汗,帮郭逸接了碗去洗净摆好,帮郭逸束发,帮郭逸刷马……

    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弄得慕容厉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看在郭逸眼里,就显得更加奇怪了。

    终于在第七日傍晚,郭逸为慕容厉查看伤处以后,并未像平时一般立即退出房间,而是正襟坐下,示意慕容厉坐到床畔去,才开口询问:“肃恭伤已好了,可有不适?见你近日神思恍惚,成天里一副想做什么又不敢的样子,可是武功进境有所不解,还是为朝中之事担忧?尽可以告诉师傅,不要独自胡乱臆测!”

    说着,见慕容厉低头不语,他又放缓了语气好言相劝:“习武之人,虽是身体较为常人要好一些,但也容易受伤,尤其心神不守之时练功,最易出事。乖徒儿有何心事就说出来,你可知你这几日的异常,连适儿都悄悄问了几次?”

    慕容厉还是不吱声,郭逸一个头三个大。他自来都不爱多说,如今这七日来说的话,倒是算得上去岁的总和了,可这个王爷徒儿也不知是怎的了,刚在托尔镇遇见时还好,回到家中倒是一日较一日恍惚难解,问他什么也不似往日的直爽性子,做事练武都错漏百出,好似智商退回幼年一般,甚至还有所不如!

    如是任由着他这般下去,待来日回京,他倒真不知要如何与先皇交代,更不知要如何面对那皇帝徒儿发觉不对时的询问?

    许是发觉郭逸已被他不言不语闹得头疼了,慕容厉虽未想明白自己究竟如何了,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师傅,我,肃恭没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惹得师傅发怒,这才每次想要服侍师傅又不敢上前,显得,显得十分笨拙。”

    “你的意思是,我不要你浪费精力做这些杂事,倒是为难你,导致你平日里看上去精神恍惚的主因了?”郭逸额头青筋直冒,他从未发觉自己竟有这么容易被挑起怒火,更不知自己这王爷徒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颗心里放的尽全是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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