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心》分卷阅读3

    萧竞霍然站起,将案上地图扫落在地,怒道:“朕亦不能保生母,又何以登上皇位?”话毕犹不过瘾,冷哼一声:“对了,是靠你这个拥兵自重的王爷,将朕的兄弟杀个精光,将朕扶上去的!”

    萧鸾立时重重跪下,低着头,一语不发。

    萧竞俯□托起萧鸾下巴:“萧栖梧,你给我仔细听着,你若是再自作主张,胡作妄为,就不要怪朕翻脸不认人。”

    然后他直起身,在偌大的御銮上来回踱步。他的小弟,他最清楚,脑有反骨的东西,多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于是停下步,一甩宽大的袖袍,指着他的鼻尖:“从现在起,你就跟朕呆在一起,不许离开寸步!”

    看你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傍晚大军停驻修整,萧鸾都再没提奇袭之事,只静静陪着萧竞批改奏章。

    但萧竞还是没看住萧鸾。

    萧竞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小弟不见了。

    帝王红着眼,趿拉着倒履,粗着嗓子大吼:“李德!李德!河清王呢?!”

    太监总管哆哆嗦嗦地跪在帝王脚边:“这不……刚才还在呢……”

    萧竞一脚把他踹了个人仰马翻:“要不是看你伺候朕多年,朕现在就宰了你!还不赶快去把河清王找来!”

    正当李德团团转地指使人去寻找萧鸾时,光禄勋齐熙来了。

    光禄勋掌管期门军和羽林军,一手握着禁宫护卫,虽不说位高权重,却历来是皇帝身边的心腹红人。

    齐熙一见到萧竞,就重重跪在地上:“禀陛下,方才河清王手握令符,点了期门军三千人,披挂衔枚,已经连夜出发了。”

    “混账东西!”萧竞急火攻心,吼得几乎有点撕心裂肺了,“你怎么当的光禄勋?他要三千人,你就给他三千人吗?你们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齐熙磕了个头,却是不卑不亢:“臣罪该万死。但河清王持符握剑,无人敢拦。”

    “饭桶,一群饭桶!”萧竞孤兽似得团团转了两圈,然后瞪着李德:“把骠骑将军刘豫章和太尉林浥给朕叫来!”

    他吼完后,看见齐熙仍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不卑不亢,瞬间恨不得用马鞭抽死他:“齐熙,你还不去追河清王!他要是不会来,你绑也要绑着他回来!要是追不回河清王,你也不用回来了!”

    齐熙叩首领命,躬身退下。

    这天底下能制得住萧鸾的,向来只有他一个人。但现在这小兔崽子,是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

    无法无天!胆大妄为!

    仅仅三千人马,不怕连骨头渣子,也被人家啃完吗?!

    副帅帐离主帅帐并不远,刘豫章和林浥不多时匆匆赶来。

    萧竞额上已出了密密一层汗。

    “刘大人,林大人。”萧竞努力定了定神,挥手让两位重臣免礼,“兵贵神速,大军应立时开拔。刘大人,你且率左路大军前往抚冥镇,不必整顿,立时经大泽从左包抄雍城;刘大人,你率右路军经库莫奚攻雍城。”

    两个大臣立时面面相觑。

    “朕则帅中路大军,再集三镇驻军,正面攻打雍城!”

    刘豫章立时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陛下万金之躯,应坐镇军中运筹帷幄,岂可轻上战场?且柔然已结大军于于延河严阵相待,我军立足不稳,何以相攻?我军长途奔波,敌方以虞待不虞,何以相胜?请陛下三思!”

    刘豫章是两朝重臣,忠心耿耿,位高权重。白发苍苍的老臣在萧竞脚下重重磕首,逼得萧竞说不出话来。

    林浥随后在刘豫章身后跪下:“刘老说得极是。臣来途中已听闻河清王率精兵三千欲奇袭雍城。河清王用兵诡谲,百战百胜,我军只需隔岸布阵,待柔然后方大乱,趁势出兵,与河清王前后夹击,岂不事半功倍?”

    萧竞脸色愈加苍白,唯独双眼越发赤红:“河清王孤军深入,朕若不相助……”

    刘豫章抖着花白的胡子,截断萧竞的话:“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此时已有大批随行将士官员赶来,此时听了刘老的话,立时纷纷下跪:“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时之间,这苍茫的劝谏声竟也大得振聋发聩。

    萧竞霎时,有了摇摇欲坠之感。

    周围将士擒着火把,照得营地耀如白昼,有又明媚的月光铺天盖地地洒下。这黑夜,当如白天。

    萧竞的脸,愈发无所遮掩地惨白了起来,在火光下甚至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白色。

    一边是小弟,一边是江山。

    他如何拿着江山社稷挺着一搏?

    ☆、屠

    戈壁荒原,风混着沙石呼啦啦地刮着,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萧鸾立在风中,悠闲地抽出利剑,用雪亮的剑身拍了拍齐熙的脸颊:“看在旧日情分上,本王给你三个选择。”

    齐熙与一众随从跪在地上,腰背却挺着笔直:“臣等奉谕而来。”

    周围有战马不耐地打了个响鼻,热烘烘的鼻息散在苍冷的夜色中。

    萧鸾点了点头,突兀一笑:“一,滚回去;二,自戕;三,跟着这本王杀到雍城去。”

    萧鸾很少笑,忽然间笑起来,映着戈壁月色,简直像罗刹地狱里钻出来的艳鬼,森森地冷艳着。

    “臣有负皇命,归去亦死,愿誓死追随王爷。”

    萧鸾翻身上马,手持马鞭缓缓扫过众人:“好一个归去亦死。不如跟着本王,搏出一个满门荣耀,千古辉煌!”

    众人齐声呐喊:“臣等誓死追随王爷!”

    萧鸾横眉冷笑,遥遥举起马鞭直指北方——天地苍茫,金鞭映着苍穹中的紫薇七斗,势若摘星。

    那是柔然王都雍城的方向。

    “出发!”萧鸾下令,冷厉眉宇间,野心勃勃,势不可挡。

    期门军将士精锐,马匹神骏,飞矢般奔驰在原野上。

    萧鸾曾与柔然作战过,北方地形,了然于胸,又曾深入过柔然一次,但对雍城并不熟悉。此刻全是凭着深刻在脑中的山川地图与遥远的记忆,拼上了身家性命在恶赌。

    他率军横穿库莫奚荒野,径直绕到了雍城城后。

    此时天刚刚擦晓。

    将士急行一夜,疲惫却被亢奋冲得无影无踪。马蹄踩踏着稀薄的晨光,冲进了雍城。

    刚刚苏醒的雍城毫无防备,一击即破。

    萧鸾下令烧城,自己率军径直杀向皇宫。

    期门军中有大批将士是萧鸾一手训导出来,也曾随着他北抗柔然过,对这一手,再熟悉不过。

    奉命后,立时冲向酒窖,夺了无数烈酒坛子,几人骑着快马将酒坛撒泼着砸向民居,后面几人擎着燃烧的火把,在马背上略微弯腰,将火把狠狠划过木制的居房。

    街道火龙般地燃烧起来。

    雍城中守卫薄弱,大批禁军已随着柔然王开赴前线。此时的雍城,像是娇弱无助的少女,喘息着

    任人宰割。

    没过多时,柔然皇宫中亦有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宫门口出现了无数衣衫不整的女人,哭叫着被梁国士兵追逐了出来。

    萧鸾治兵,是出了名的苛刻严厉,又是出了名的放纵无忌。

    在萧鸾默许纵容下,三千期门军见人就杀,纵有美艳的女人,也是先奸后杀。

    随着齐熙的一众将士已然是呆了眼。

    萧鸾最后才从宫门后出现,手中的金络缰绳,已经被血染红了,湿腻腻地被他握在手中。

    齐熙纵马上前,皱着眉头:“陛下欲扶涪陵王为帝,放火屠城,似乎不很适宜。”

    萧鸾缓缓转过头,眉眼弯弯,似笑非笑:“涪陵王?那是谁?”

    齐熙一愣,下意识回道:“他是豫宁长公主之子,算起来,是您和陛下的外甥。”

    萧鸾依旧似笑非笑,懒懒一挑眉:“杀了他,就没这个人了。”

    他的眉很好看,纤细乌黑,像是用黛青细细描过,这样一挑,十分得风姿绰约,绰约得不类男儿郎。

    齐熙却几不可绝地寒颤了一下。

    正在这时,有一群女人被一小队骑兵追赶着跑了过来,衣衫不整地流泪尖叫着。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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