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戮江湖》分卷阅读34

    正闹着,六弦儿被吵醒,睁眼就看见面带怒色的英姿和躲至墙角的范二,再一低头,看到自己外衫被人褪去,只剩下最里面的内衣还挂在肩上,当即脸就黑了下去,打断他们说道:“英姿,出事了。”

    三人均是一惊,张毅更是纳闷儿这美丽的小娘子如何一转眼变成了男人,不解的望着,又听英姿问道:“什么?”

    六弦儿垂眸,心中挣扎半晌才吞吐说道:“千亿被潘大海带走了。”

    而他话音一落,英姿啊了一声,顿时瞪圆了眼睛。六弦儿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又道:“你们走了三天,潘大海带人来,带走了他”

    接着,六弦儿将那天发生的一切都说与英姿范二,两人听后即刻陷入沉默。半晌,英姿像醒过神儿来似的蹙眉问道:“千亿被带走的时候,说了什么,你与他们交手,可是受了伤?”

    六弦儿听英姿话中带关切之意,心中更加不安,摇了摇头。

    安静了一会儿,英姿猛然站起身来,向门走去,张毅连忙挡在前面,问道:“你要干嘛?”

    英姿眉头紧锁,抬眸看了一眼师兄,低声道:“去救他。”

    “不可!”张毅阻拦道,六弦儿也蹭的站起身来,拉住英姿衣角,道:“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英姿低头不言,隔了片刻才道:“可是我不能让他在那帮人手中。”

    张毅说道:“英子,你现在去了也没用。你想想,他们抓了人就是为了引我们去救人,那红缨金枝,他是先有预谋的,你要是去了,正中人家圈套,非但无法救人,搞不好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范二也走上前来:“哥哥,你现在不能去。”又看了看英姿为难的表情,坚定地道:“只要梅山一日不被拿下,他们定不会伤人,而你去了,若是也被他一并捉了,那定是要取你二人性命,届时,非但救不了千亿,你自己也难以逃脱。”

    英姿依旧低头,他心中亦是再明了不过他二人所言之事,只是千亿安危对他来说无比重要,一想到他在潘大海那贼人手中,他便无法冷静。

    张毅又道:“你暂时先不要去,方才师傅与十七派宗议事,你也听到了,他老人家定能为你做得此主,你放心。”

    英姿狠狠叹了口气,看了看他三人,犹豫道:“不论如何,我在大战之前救回千亿,我不能让他”

    话到一半,众人便闻门外一人高声:“你三人下得楼来,为师有事相商。”听声音甚是浑厚,这说话的,正是梅山宗师。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先后走下楼去,待师傅问清了楼上来客何人,英姿便急忙向他讲述潘大海挟持千亿一事。

    宗师点了点头,言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金枝釜底抽薪,他亦知我梅山不是说拿便可拿下的地方,所以想借那公子对你加以要挟。可是此时,你是万万去不得。”看了看英姿僵硬表情,宗师续道:“吾儿不知,那金枝现只埋头行动,他不知那公子已猜出了他全数意图,而战事前夕,他定会以那公子前来威胁,于此之前,他绝不会害他性命。”

    英姿无奈的点头,宗师又宽慰道:“吾儿莫急,待他战书一到,为师自当遣人和你同去救人,而今,以你一人之力,尚不可抵御整个武林。”

    英姿听师傅提起武林,心中极为愧疚,起身落拜,向宗师道:“徒儿在外闯祸,至我梅山于武林同仇境地,还请师傅责罚。”

    宗师拂袖示意范二来扶,说道:“金枝窥探我梅山动态已久,他设下圈套,故意引来一帮匹夫见证你俩困兽之争,实乃卑鄙之举。此事,不怪吾儿。只是,以后行事,定要小心,莫不可再鲁莽。”说罢,又向张毅命令道:“毅儿,你修书一封,派人送于金枝,以我名义警告于他,若是动了人质,我便亲自下山,向他索命。”

    张毅浑身一颤,急忙点头,心中却有些慌乱。

    宗师端起桌上冷茶,轻抿一口,突然放高声音问道:“那孩儿,你为何在后偷听?”

    三人均是一愣,这时,却看六弦儿自墙后楼梯上走了下来,而一下来,他便看见了端坐于绣垫上的梅山宗师。而看着这满脸威严之相,如山结实的老者,六弦儿不禁感叹,梅峰不是个凡人呆得住的地方,然而他亦是机灵之人,连忙跪了下去,向宗师告罪。

    宗师闻他便是百枝门主,点了点头,但看他面貌奇俊,一身狼藉,转向英姿言道:“这位公子千里迢迢来此送信,义气之心足以见得。”

    英姿点头,起身去扶起六弦儿,心中颇有担心师傅对阴毒门派存有偏见,便想替他说情,道:“师傅,六弦儿出身奇门”

    话一出口,宗师大袖一挥,言道:“武林中事,我很多年不闻不问,当中草莽所言,本不足为信。”再转向范二,叮嘱道:“孩儿,你去与他些衣服和物品,金枝与水匪行动之前,就让这公子在山中栖身些日子,阁楼二层的客房,你去命人收拾一番。”

    范二点头,兄弟三人又同师傅商议了片刻,各自退去,六弦儿独处潘月阁二楼居室,心中忐忑,一方面怕英姿冲动,另一面又担忧百枝门情形,便连夜修书一封,向范二打探了一番,方交与信使,差他将信送至云南版纳总堂。

    这封信,内容十分简单,只是六弦儿以门主身份命伏钩来此会和,并且要她将竹笼青蛇一并带来。

    ☆、第 37 章

    再说千亿那日被潘大海带走,出了门那帮匹夫就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之后一路跌跌撞撞,是被人牵着一直赶路。至江畔上船的时候,千亿周身都被刮破了几处,手被麻绳勒的酸痛不已。

    他若隐若现的听到周遭动静,并没有人声,寂静中只闻鸟鸣流水之音,脚下路也十分曲折多坎,想必走的是山路。

    一到船上,那几名汉子就将他带入了甲板下面的暗舱,千亿手触之处尽是冰冷铁栏和木条,紧接着眼罩被人揭开,他方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处建于船舱中的牢房,地板朽木破旧,又因年月长了排布着裂痕,一踩上去咯咯作响,整个地牢的顶棚是由生铁铸就的支撑板,此时也早已布满斑斑红锈,随着上面人走路活动,当中木屑和污水便会掉落,久而久之,下方空间变得极为潮湿肮脏,简直如座废弃已久的马厩一般。

    下来要经过一条老旧的快要坍塌的狭窄木制楼梯,几名汉子推搡着千亿,将他拖到地牢当中的一个铁笼中,狠狠地摔上栏门,用手腕粗细的链锁套死锈掉的门锁,便叫嚷着离去了,届时小公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成为人质的同时,也成为了水帮的囚犯。

    他本不知世上有环境恶略如此的地方,此番到了,心中当即凉了大半,四下打量,千亿发现这里不是关着他一个人,比邻的地方还搁置着几只铁笼,里面那些人没有穿鞋,头发凌乱,衣衫破旧到不能遮体的程度,还有几人□出的皮肉伤布满伤疤,想必是被虐待殴打所至。

    整座暗舱里没有窗户,所以常年不见阳光,水污无法除却,就泥泞在地板墙壁上,生出许多虫子,只叫千亿一眼看过去,身上直冒冷汗,更令他毛骨悚然的,则是紧里面接近铁壁的地方,摆置的那些刑具,钩锁炼叉横马在竖起的木架上,旁侧还矗立着一根相对高些的铜柱,千亿推测那便是绑人的地方,想着,一时心中恐惧又添了几分。

    隔了没有多久,船舱便有些晃动,继而牢中器械猛烈摇动几下,千亿背靠铁栏,感到震动知晓这是开船了,正纳闷儿之际,就闻楼梯咯吱吱作响,然后见几名高壮的汉子自上面走了下来,拉开隔壁铁笼,试图把里面关着的人揪出来,那人像是猜出他们即将所为,以手勾紧牢笼挣扎着,半晌才被制服,而那几人将他绑在铜柱上的时候,他又哇哇大叫起来,声音甚是凄惨。

    当中一名汉子绕到柱子后面,出来时手上多了杆烙铁,旁侧几人点火将那烙头烧的通红,叫骂着狠压向那人的肩头,“刺啦啦”一声,那处皮肤即被烫了个皮开肉绽,那人随之大叫一声,开始求饶,而那般匹夫反而像来了兴致,接二连三的又去烙他

    千亿听着那残酷声音,嗅到人肉被烧焦的味道,吓得缩紧身子,别过头不敢看那场面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和上刑的声音消失了,待那人再回牢笼,已是完全晕厥,不知死活的状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在这暗无天日的船舱中每每发生,经常是虐待过头那犯人便死了,再给人拖出去扔进江中。而人在这里不知岁月,千亿只记得每隔很久会有人下来送饭,他以每顿饭记时,每逢陶碗入笼,他便用玉簪在地上划下一道,至停船之时,地上已被刻了十道有余。

    他能想到,六弦儿一定已经到了梅山,可一想到这儿,他心中不安反而更甚。

    他十分害怕这个地牢,恨不得下一刻就离开这肮脏恐怖的地方,但想到英姿知晓自己被抓,一定会气急无比,他便自心底为他担忧。

    比起那人立即出现在眼前,救他于水火,他甚至更希望,英姿永远不要来而每这样一想,他心中会生起一种绝望之后的平静,仿佛已知晓了最坏的结果会是如何。

    时间一长,对那些上刑的场面也不那么惧怕了,只是因这里环境过分恶略,他又连续几日水米不进,身上伤口一直不能愈合,时常会晕过去一阵儿,醒来便觉浑身冰冷无力。

    千亿一开始很怕,不与周围犯人说话,有时他吃不下那些酸腐的牢饭,就将碗递出去给其他囚犯,这些人也不知是怎得,常是一接过完就大口吃食,似乎对里面的味道毫无感知一般。

    最后的几天中,千亿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时候,他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会在恍惚中看见英姿熟悉的身影,看见他站在牢笼之外,隔着铁栏伸过手来拉自己有几次这样的梦境是被旁人打断的,那打断他的就是比邻笼中的几人,如果千亿久睡不醒,他们就会大声叫喊,有时还会去摇千亿的牢笼。

    在下面的人都知道,一旦进入这个暗舱,就别想再安然无恙的出去,而活着就是出去的唯一希望,时日久了,彼此间也相互同情,他们亦不愿看小公子死在这里,所以每当见他沉睡多时,就想方设法将人弄醒。

    偶尔听上面安静了,笼中人也会彼此说话,千亿通过这种类似絮叨的言语交流,得知身处此处的都是江南一带的商客,他们皆是在乘船沿水路上下运载货物的时候,被水帮打劫,货物自是被缴了去,船也不知翻到何处去了,而留他们再此的唯一原因,就是水帮贼人要借人命向他们家人勒索钱财,当中有些家中无财或家人狠心的,无可依靠,暂时留命在船上,说不好什么时候贼匪们发起淫威,就要把人扔到江中喂鱼。

    千亿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很久,却不料自己的身体如此不济,只待刻下十日标记之后,便再没有一丝动的气力,只能倚着围栏躺在泥泞草垫上,脑中昏沉一片,恍惚看着周遭情形,依旧是时而有影子晃动,时而依稀可闻人声叫骂,却完全不能识别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维持了一段时日,他就连这仅有的残存意识也失去了,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届时,他仿佛又看见了英姿,只是那人非记忆中的模样,脸上稍许带着稚嫩,想了想才明白,这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朦胧中,千亿觉得自己周围很软,是被他抱在怀中的,那双看着他的眼睛中,带着无限急切,似乎还有一抹泪光。

    千亿想叫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出声,而随着意识再度衰弱,他也无法再看到任何事物,只放松下来,靠着英姿臂弯睡去

    无数次的陷入黑暗,无数次依稀看着各种样貌的英姿,记忆像潮水在意识中循环,只是千亿始终无法醒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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