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的自我修养[重生]》分卷阅读15

    喵喵落水了。

    是小杨的大声尖叫把陆笙从睡梦里吵醒的。那时候才清晨六点钟不到,古宅的大院里静悄悄的,独独听见小杨惊恐又绝望的嚎叫。

    管家睡眠一向很浅。事实上,在过去的八十年里,他作为幽灵都没有睡眠的概念,魂体只偶尔会在花瓶中休憩。重生为人之后,管家依然不怎么习惯躺在床上睡觉这件事,如果不是太过劳累或病痛,他总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因此,小杨助理的大嗓门一开,陆笙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干脆利落地披上外套,向着屋子外面冲去。

    “管家,快来帮帮忙!喵喵掉进水池里去了!”

    见屋子的后门打开,小杨急忙呼唤道。

    陆笙看见那个跟宋元睿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只穿着薄薄的单衣,站在古宅大院的水池旁边,指着在水里拼命扑腾的一团花斑毛球焦急地说道:“管家大哥,快想想办法啊!”

    陆笙心下觉得蹊跷,他边朝着水池跑去边安慰那吓得不知所措的男孩道:“别怕别怕,猫是会游泳的,而且这个水池并不深。”

    “喵喵确实会游泳,”男孩哭丧着脸,“可是,它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用竹竿子捞了好几次,都没法把它捞到岸边上来!”

    陆笙猛地站住了。脑子里轰的一声。

    一股眩晕感袭上来。哪怕只是微薄的晨光,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刺目。他捂住了额头。

    “管家,管家……”

    他感觉到细碎的脚步靠近了,可是除了听觉,他的其他感官似乎都模糊了起来。

    ……

    “怎么?!”

    突然回过神的那一瞬间,陆笙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他感觉到左边的胳膊像是被箍住了一般,有些生疼。

    “是……宋小少爷?”

    转眼,竟看到宋元睿。小少爷看起来也是从睡梦里慌忙爬起身来的,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头发乱蓬蓬的状如鸡窝。

    “陆笙,你怎么回事?”

    听出宋元睿语气里的焦急,陆笙这才想起此前发生的事情,忙向着水池里看去。哪知,宋元睿忽然伸出手来捏紧他的下颚,略用力地扳过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语气冷冽而坚决:“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

    陆笙微微喘了口气,垂下眼睑:“抱歉。我刚才有些头晕。”

    见宋元睿不为所动,依旧直直地盯着自己,陆笙轻声说道:“小少爷,我们先去把猫救出来吧。关于这个水池……”

    “什么?”宋元睿立刻问道。

    “我之后会跟你详细说的。”

    宋元睿终于放开了手。陆笙随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从皮肤上留下的触感来看,小少爷捏着自己下巴的力道不小。他径直向着水池跑去。

    那里除了小杨助理之外还站着三个安保,他们找来了工具把水里的猫咪的脖子套住,用力往岸上拉。花斑猫在铺满浮萍的水面上拼命地扑腾着,喵喵地哀叫得人分外揪心。

    不过略为诡异的是,无论猫咪在水里怎么挣扎,水面上的浮萍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非但没有被猫咪的爪子扒开,反而如同一张绿色的被子,向着猫咪卷过来,越收越紧。

    “你们先别拉了!”在安保们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陆笙干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划开了左手的中指,将血液滴到水池里。

    接着,奇异的一幕发生了,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在陆笙的血液流到水池里的那一刻,只见那浮萍就像是被灼伤了一般拼命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缩去,不断地往后退散,直至从猫咪周围的水域里完全退出。安保轻轻一使力,就把喵喵从水面下提了出来。

    可怜的猫咪显然是被吓坏了,上岸之后瑟瑟发抖着。

    “快带它去宠物医院!”宋元睿吩咐着,小杨连忙蹬蹬跑过来,用毛毯将猫儿包裹住小心地抱起,然后撒开腿朝着屋外奔去。

    陆笙见他留在原地,想着小少爷明明一贯宠爱他的猫咪,这时候却没有跟着小助理送猫去医院,只是派了安保们跟着,他出于好意问了一句:“不跟上去看看吗?”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嘛。”宋元睿伸手握住陆笙的左手,却惊讶地发现那伤口处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不再往外流。

    陆笙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的,很快就不会再流血的。”

    宋元睿微微抬眼,顺着他硬朗的面部轮廓往上看去,目光停留在他微微泛白的脸庞上。

    “你脸色很不好。”宋元睿猜想着,莫不是与他“作法”镇住了那水池里的怪异浮萍有关?他走到水池边往里看去,陆笙滴血的影响似乎还没有消除,那些诡异的浮萍还忌惮着那次的伤害,全部缩在池塘的另一角落,绿油油的叶片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那过分密集地积压着的绿叶片像是草蛇一般地蠕动着。看到这一幕的宋元睿忽然有点反胃。转过身却见陆笙呆滞地望着水池,怔怔出神。

    宋元睿走到陆笙面前,“陆管家,没想到你这古宅大院里还有这等神物。”

    陆笙转过眼。

    宋元睿继续道:“今天如果不是小杨遛猫的时候,喵喵不小心掉下了水里,换作哪一天我,小助理,或者哪个无辜的活人掉了下去……”

    “对不起!”陆笙突然开口,呼吸急促,“对不起,小少爷,是我没有提前说明这件事情,我以为、我以为……”

    宋元睿见势不对,赶忙把手压在陆笙肩膀上,用带些强势的命令语气,道:“冷静下来!”

    陆笙骤然愣住。片刻后,他的急促的呼吸节奏逐渐放缓了,但那张脸还是毫无血色。

    宋元睿面色是少有的严肃。他对陆笙说道:“你的脸色很不正常。走,跟我到屋子里去。”

    管家意外地顺从,低垂着脑袋,跟小少爷一前一后走进了屋。

    走进屋,泡壶茶,一人一杯。

    宋元睿强硬地命令陆笙坐在沙发上,不许动。他亲自用开水冲泡了两杯茶,递到陆笙面前的时候,发现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宋元睿调笑了一句:“你是不是太习惯服侍别人了,偶尔被别人端茶倒水就很不自在啊?”

    陆笙没有回应他这句,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宋元睿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中了,他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人面对面。

    这次是陆笙先说话了:“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水池里浮萍的问题,我事先是知情的。由于它们从二十多年前最后一次‘活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我以为它们不会再作乱了。这次的事故全在于我对它们进行了失误的预判……”

    “陆笙,”宋元睿从捧着的茶杯里抬起头,直视着他,“在说清事情原委之前,不准再向任何人道歉了。”

    见对方愣神,宋元睿微微叹了口气,将茶杯放下,“陆笙,你现在这样子,跟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刚见面的时候,你在我心里还是个正常人的样子,你现在可以说是十分反常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反……反常?”陆笙被他突如其来的评价听得一愣,“我有什么变化吗?”

    宋元睿盯着他。半晌,他却绕开了这个话题:“水池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听。”他身子前倾,“你的血,还有那个像活物一样的水生植物。都告诉我。”

    陆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宋元睿等了很久,才听他说出了一句,震撼宛若平地惊雷起:

    “我……陆宁,前世是在那个水池里死去的。”

    第20章 管家的代价

    陆笙对着认识不足一个月的宋元睿,说出了自己前世的死因。

    想不到自己小心翼翼地想要避开的话题,还是被迫着提起了。宋元睿看着陆笙阴晴不定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不过还好是陆笙自己主动说起的,如果是自己去开这个口……宋元睿默默地叹气,陆笙这个人脾性坚韧,却让人忍不住心疼,想要揉揉他的脑袋。

    宋元睿道:“我很抱歉……”

    陆笙嘴角浮起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不等纠结着的宋元睿开口追问,陆笙选择索性自己把话敞开了说。他不想再让宋元睿欲言又止地为难。

    “我前世死去的那天,是一九三六年的七月初九。小少爷你应该知道,陆家古宅在战争时期是处于日租界之内吧?”

    宋元睿点点头:“古宅所在的这一片区以前都是外国的租界,现在城市地图上都有作标注呢。”

    “具体的细节不多说。总之那段时间兵荒马乱的,外国人在这片土地上横行霸道。陆家最初倚靠自己积累多年的资本和人脉,支撑着在这里过了下来,然而随着形势越来越紧张,国家之间的矛盾激化,在这里作恶的侵略者也开始把手伸向了陆家。”

    陆笙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用沉稳平缓的语调娓娓道来。他思索着旧事的模样儒雅而温良。

    陆笙继续道:“陆家最初还能够和侵略者周旋,可是到了后来,在战事的颓败和外国人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下,陆家的资产被大肆褫夺,家族外戚和内亲纷纷遭受迫害,甚至当时抗争最激烈的的二少爷在失败之后都不得不流亡海外。

    眼看着陆家被摧残得家族衰败,人丁凋零,陆家的当家主人因为过度操劳也旧疾复发,眼看着病危。这时候他的父亲,也就是陆家的老太爷,请来了一位有名的道士,希望道士能为陆家提出可行的意见,来‘破解’陆家的衰败困局。”

    “等等……道士?”

    “是的,小少爷。现代人可能会觉得这样做很奇怪吧,但当时的人还是很传统的,尤其是陆家这样传统的大家族,上至老太爷,下到家丁仆人,都是十分相信道士、鬼神的。”

    陆笙眼睛闭了闭。宋元睿没来由地,心里一揪。

    “那位道士给老太爷出了一个点子。他说要给陆家请一个‘召魂护法’作为家族的守护灵,可世世代代保陆家人丁兴旺,生活无忧。”

    宋元睿一皱眉。这道士竟然夸得下这么大的海口,要么这货纯粹是在耍人玩,要么……在如此方便又优惠的术法背后,意味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世上从来就没有便宜的午餐!

    “而这个‘召魂护法’的条件也非常苛刻。必须要是陆家人,具有陆家的血脉;必须要对陆家忠贞不二,心甘情愿地守护陆家;而且对生辰八字、面相手相也有一系列详细的要求。”

    宋元睿轻声说:“刚好你符合。”

    “是的,说来也是挺有机缘的。”陆笙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道士说的条件我刚好全部符合,而且陆家的老爷也十分信任我。民国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历一九三六年,那年刚好是我的本命年。在那年的七月初九,老太爷将古宅里的人全部请出去,只留下他,老爷,那位道士,还有我。

    老太爷问我说:‘陆宁,你是心甘情愿的吗?’我回答说:‘是的老太爷,我从小在陆家长大,我的父亲是家族的上一任管家,吃穿用度全都是陆家供给我的。老爷对我就像自己的生父一样亲,为了陆家我什么都愿意。’老太爷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个字:‘好’。

    道士叫我站在水池边,褪下上衣。他说:‘你只管往水里看,听见任何响动都不要回头。’我知道这是关乎陆家生计的大事情,我照着他说的做了。在水塘边上,我低头看那水里的浮萍,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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