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为道》分卷阅读6

    阮翕缓缓坐起身,原来是他们救了自己,可是福至到哪里去了?

    “多些老人家救命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阮翕喉咙干涩一句话说得艰难,“不知道老人家有没有看到与我一同的一个年轻人。”

    “噢!你是说那个孩子。”巴根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他身子骨可不比你强健。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不过,你放心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奥尔格勒倒了杯奶茶给阮翕:“他比你伤得还要严重,我们见到他时他都只剩一口气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那么坚强,硬是撑着看到了我们才倒下去。瘦得我都可以一巴掌拍死的人居然背着你这么重的人。我看到真的被吓了一跳呢。 ”

    奥尔格勒接着说:“你们关系可真好,到生死关头他也没丢下你自己跑了。”

    阮翕的喉结微动,没有想到最后还是靠福至救了自己:“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那孩子死不了的!福大命大的主,求生意志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哈哈哈。你就放心吧。”巴根嘱咐着奥尔格勒准备食物给阮翕,阮翕也晕了几天了,体力想必早就耗尽了。

    阮翕恢复得确实很快,事实上雪崩发生后他除了脑袋碰到了坚硬的石头外,并没有受其他伤。相比之下福至就差点命丧黄泉。

    福至的帐篷里是一位姑娘照顾他,姑娘名字叫做阿茹娜,听奥尔格勒说那是纯洁的意思。姑娘是典型的北塞美人,乌溜溜的大眼睛,长的让人心生嫉妒的卷翘睫毛,瓜子脸,深眼窝,鼻梁高挺,一头黑漆漆的头发又长又多。追求她的人都可以围着草原一圈啦!巴根爷爷总是这样打趣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出三句话就会拿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假模假样的瞪着你,然后还是会红了一张俏脸。

    阮翕像往常一样来到福至的帐篷里,阿茹娜看到他总会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像塞进了只顽皮的小鹿,在心里乱撞。阮翕高挑又不瘦弱,穿上北塞的衣服更加显得英气逼人。眉宇间都是璀璨的星辰。

    “他还好吗?”阮翕微微颔首和阿茹娜打招呼,眼神落在福至身上。

    阿茹娜不算白的脸上染上了淡粉色,娇艳可人:“嗯,身体状况挺好的。”

    “我来帮他擦身子,阿茹娜你先出去吧。”阮翕把手上端着的冒着热气的水盆放在床旁边的地上,“这些天幸苦你了。”

    阿茹娜摆摆手,羞涩地说:“……不幸苦……没什么的。”

    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赛雪,白的没有了血色,福至本来就白这下子白成了一副鬼样子。连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还干的起了皮子。

    阮翕试了试水温,拧干布巾,先用它润湿了福至的嘴唇。

    “……阮大哥,那我先出去了。”阿茹娜这样说着慢慢从帐篷里退了出去。阮翕醒的早,几乎是他们带回来的第二天就醒了。福至清洗换洗都是阮翕亲自动手,福至身体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阮翕就是这样想的。

    空气温度不高,哪怕点着火盆也暖和不了太多。阮翕先牵出福至的一只手,用布巾仔细擦拭。在热水里重新拧过,阮翕把福至的手臂放回原处,又开始擦另一条手臂。阮翕发现福至的手臂比自己的要细些,暗自用一只手试了试他的粗细程度。果然要细很多,阮翕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从小练武缘故。还是说以色事君的男人都是这样瘦弱纤细。阮翕知道福至的时候远比看到他更早。宫里什么传的都慢,只有小道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相传敬事房首领太监爬上了皇帝的床,更听说他是个妖艳似女子,美艳世无双的尤物。真正看到却和听说的不一样,好像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甚至连一般太监给人的不男不女的感觉都没有。阮翕看着福至的眉眼,看起来虽然不惊艳,不过却很舒服。

    福至有一种从混沌世界重新回到人世界的错觉,有人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有湿润的东西在皮肤上移动。眼皮太重,怎么也不想睁开,身体也好累。

    阮翕看到福至的眉毛微微皱了下:“你醒了吗?”

    眼皮太重,不想睁开就想一直睡下去。

    “水……”喉咙就像被人塞进了一块火烫的铁块。

    甘甜的乳汁滑进喉咙里,噗嗤,在福至脑海里想起了水浇在滚烫铁块上冒着烟滋滋作响现象。

    “感觉怎么样?”阮翕扶着阮翕坐起来,“身体很不舒服吗?”

    福至迷蒙的眼睛好不容易睁开,有气无力地看了眼眼前的阮翕,阮翕穿着北塞的衣服,没有大萧的轻薄飘逸,可是利落干净,看起来格外干练。

    “还好。”嘴巴是张开了,可是声音却因为喉咙干涩发不出来。

    “别说话,我去叫人。”

    福至没有力气再说什么,靠在床上,慢慢地闭上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了,草药应该没有弄丢吧。算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福至懒懒地看了眼四周,又沉沉地闭上眼睛休息。脑袋里乱成了一锅浆糊,怎么搅动都翻腾不起来。

    等到听到脚步声在床边响起的时候,福至已经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恢复得挺好的,至于为什么一时半会还不清醒,睡了十来天了,肯定不清醒。等段时间就好了。”巴根对阮翕说了几句。“能醒过来就是脱离了大半危险。你也不要太担心。”

    皑皑白雪,望不到尽头的白,阮翕正在帮助巴根修帐篷。他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禁担忧,这冰雪封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也不知道默染现在怎么样?

    第8章 第八章

    雪下得像是没有停止的时候,呼啸的冷风在灰暗的天空中打着旋,奏响一曲悲壮的赞歌。

    可是救了福至的这群游牧民族的牧民这几天却过得红红火火。原因无他,他们的兴畜节正在筹备当中,每个人都因为这一年一度的节日而欢欣鼓舞。

    大概是被他们这种喜悦的氛围所感染,福至身体也健康了许多。现在也能帮着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福至心灵手巧,做些小玩意儿看起来精美,用起来实在。让奥尔格勒艳羡不已,又无能为力。没办法自己做的就是丑人家一大截。

    “福至,你帮我刻些花纹在这个匕首上吧。”奥尔格勒拿出一柄制作精良的匕首,放在福至面前。

    “为什么要文花纹?”福至拿起匕首,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柄匕首不是自己用吧?”福至眼里带着笑意。

    奥尔格勒一张黑脸红了个通透,支支吾吾地说:“……反正……你给我文上漂亮的花纹,一般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漂亮的花纹。我……当我求你了!”

    点了点头,福至决定不再逗他,当他看不出来?这个强壮的塞北汉子喜欢阿茹娜很久了吧。这把匕首不用说是送给阿茹娜的礼物。

    “奥尔格勒,你觉得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福至一面思考着怎么文花纹才好看,一面问奥尔格勒。他虽然不是特别着急回去,可是阮翕肯定着急,林默染的毒还等着草药解毒。林默染死不足惜,却不想看阮翕伤心难过。

    帐篷里点了煤油灯和蜡烛,亮堂堂的,可是帐篷外却是晦暗不明。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风雪得再过十几天能停,能到冰雪完全消融,恐怕要到暮春啦!”奥尔格勒凑到福至跟前,“不如刻上雪莲花吧。我觉得她就跟雪莲花一样好看。”

    雪莲花寓意着冰清玉洁,纯净美好,跟阿茹娜的名字还有人都很般配,福至不由笑弯了眼睛,这个奥尔格勒,真是个傻大个,死也不说是送人的,这会不是说漏了嘴吗?

    “我也觉得雪莲花和阿茹娜的气质特别般配。”福至手指抚摸着匕首的柄说道。

    “嘿嘿,我也这样觉得。阿茹娜实在是太像雪莲花了。”奥尔格勒抓抓自己的脑袋,红着脸说,突然自己又惊叫起来,“福至!你实在是太坏了!你怎么可以套我的话。”

    “我怎么叫套你的话了?”福至一本正经的说,“我是猜到的,你可是自己承认的。”

    “说不过你们大萧的人!”奥尔格勒气呼呼地往帐篷外冲,“不要忘了给我刻好看点。”

    塞北的奶食是出了名的好吃,北塞人也普遍爱吃奶食。据说他们的白节中的白字就是因为奶制品是乳白色,象征纯洁因此取名为白节。

    在宫里福至也尝过北塞的奶酪之类的食品,口齿留香,余味无穷。吃完后嘴巴里浓浓的奶香够回味好久。进贡的奶酪分到各个宫里就不多了,想吃上一小块啊,那是多大的幸运。

    奥尔格勒为了讨好福至给他刻花纹,特地给福至带了吃的过来。

    有将鲜奶倒进桶子里,搅拌后,待其发酵,脂肪在呈现白色的白油;风味独特,酸甜可口的艾日格(酸奶);将鲜奶加热至沸腾,搅拌生沫同时加入生奶,使奶中的脂肪凝结形成一层黄色的奶皮,取出冻却,晒干的奶皮子;当然还有让福至念念不忘的奶酪。

    福至帮阿茹娜做过奶制品,做好了阿茹娜都要送他点,他因为男子汉的身份没好意思接,这下奥尔格勒可送对东西了。

    用牙齿咬了一块乳酪,弥漫在舌尖的奶香浓郁。

    兴畜节当天阮翕和福至穿上了阿茹娜做的鲜艳的冬装,阮翕换上了阿茹娜亲手为他缝制的亮蓝颜色的长袍,长身玉立,一根同样颜色带着繁复云纹的腰带把他的腰身勾勒,脚上穿着黑底白身的长靴,挺拔俊美。相比之下福至就没有他那么出色,但是红色为主的长袍带着黑色暗纹,配上同色系的腰带和长靴倒是衬得他面若敷粉,瘦弱却又端正。

    奥尔格勒走进阮翕的帐篷,脸上羡慕的样子连他的爱马巴尔虎都看的出来,他小声嘀咕:“真好看,阿茹娜做的衣服。”他用手摸了摸福至身上的衣服,“真好看。”

    福至也不说话就笑嘻嘻地看着奥尔格勒抓抓这里摸摸那里。

    所有的人将所有的牲畜围在一起,为强健的种马,种羊带上五色绸带,完成仪式后。大伙围城一圈坐在一起吃肉喝酒,巴根爷爷开始拉起马头琴,自由的声音悠扬在草原上。阿茹娜和一群和她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们载歌载舞,绚丽多彩的身影在积雪未消的地面上仿佛春回大地,百花盛开。鞭炮的声音在欢声笑语中显得热闹非凡。

    “等吃完茶饭,就要赛马和摔跤比赛了。”奥尔格勒一脸兴奋,显然他想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好好展示一番。

    冻血肠的味道不错,福至吃了一口又一口,赛马和摔跤都跟自己没关系。在宫里哪里需要骑马,所以福至不会骑马,摔跤吗?福至看了看周围人的体格还有他们一脸兴奋的样子。还是算了吧。同样沉默的还有阮翕,他专注地喝着酒,仿佛置身于这欢腾世界的对立面。

    “福至等下看我赛马!记得把我看一下阿茹娜的反应。”奥尔格勒偷偷看了眼阿茹娜,阿茹娜正和女伴在一起谈笑,眉眼弯弯,自带一股灵气。

    “去吧。”福至答应了,“帮你注意就是了。”

    奥尔格勒挑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福至不懂马,也不知道这匹马怎么样,但是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赛马的哨子吹响,奥尔格勒冲福至打了个手势,福至知道那是要他注意点阿茹娜。

    □□匹马如同巨浪翻滚,涌出塞口,马蹄乱溅,半空中泛起雪花。

    奥尔格勒的枣红色马一马当先,身旁的乌黑色马也不甘示弱,鬃毛烈烈生风。

    福至听见两旁人整齐的呐喊助威声,震耳欲聋。

    因为路不够长,赛马的路线要折回起点。枣红马和黑马冲在最前面。后面几乎看不见其他马了。

    奥尔格勒在马背上唔的大叫起来,四周的人也因为他的狂热,在呼应他。一阵又一阵声浪在草原上雷鸣。

    “喔呼!”奥尔格勒挥动着手上的鞭子,强健的体魄在低矮的天空中显得犹如天神下凡。

    乌黑色的马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开始乱踢,在草原上狂奔,试图把它身上的人从马背上摔下去。两旁围着的人急忙躲避。

    “快让开!让开!”马背上的人惊叫,又拼命勒住马的脖子。一时间混乱不堪。

    眼看马蹄要从那个小孩头上踢去。

    “不!”

    小孩似乎惊呆了,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下下去,必然头破血流,生死难料。

    孩子的母亲试图跑过去拉他,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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