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分卷阅读17

    “给!这柄正阳剑我用不着,送你了!”赢祁豪情地将身上的佩剑解下来扔到他怀里,刹那间剑的重量震得他双手微垂,差点把剑掉到地上,闻昱猛得向后一仰整个人便跌在了地上。赢祁笑得合不拢嘴,直笑他傻:“你怎么这么傻!剑掉了就掉了,怎么还这么护着!要是这剑坏了你只管再来找我要!我再送你一把便是。”

    他笑着摇摇头:“这把剑很好,臣必珍视之。”爱如生命。

    思绪回到这一刻,想起那些回忆,仿佛连痛苦也少了些,即使你心中从未有过我,我也甘之如饴,只要你君临天下。

    “没想到此剑第一次出鞘,见的却是主人的血。”他拔出宝剑,寒光熠熠,倒映出他浓密的睫毛。

    “闻昱!不可!”

    “秦军退了!秦军退了!”外面一阵欢呼,闻昱猛得睁开闭上的双眼,严赟急忙喊道:“闻昱你听!秦王来救你了!”

    怎么会?你的仇恨,你的大业呢?你却……选择了我。

    “闻昱……”严赟呆滞地看着他,那双星眸被泪水淹没,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竟然……竟然……”赢祁啊赢祁,你怎么这么傻?

    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拐角处走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冯邓,他突然笑道:“闻大人可真是宝贝,一个人换整个燕国,这买卖可真划算!”

    严赟一向讨厌他,此人品性卑劣,朝野中人莫不知道,所以此时看见他只觉得真真厌恶:“你来干什么?”

    冯邓朝他行了个礼:“严大人,大王派我将闻大人送回秦军,此刻秦军已退出我燕国边境了,您兄长应当是在往边防去的路上,您失守,这可不太好啊。”他语含威胁,叫人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有所谓君子不与小人斗,便是这个道理。

    “闻昱……”将他置于冯邓手中,终是不放心,可是毕竟是燕王的命令,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都是男人,想来冯邓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因而严赟虽然有些不放心,却还是没有什么。

    城外

    冯邓率领的小队突然停了下来,闻昱不解:“冯将军,怎么停了?”他心有不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冯邓的脸越来越近,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又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闻大人真是比女人还娇艳啊。”一众人大笑,羞辱感油然而生,一路以来他都是一副淡淡地表情,此刻闻昱终于按捺不住,恨恨地甩开脸,加重了语气:“将军请自重!”

    “自重?本将军为什么要自重?大王只是要我将你安全地交到秦军手中,其他的,可不归我管。”冯邓的眼光越来越危险,闻昱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冯邓一偏头,几个人过来按住他的手,冯邓一脚踢开他手中的剑,他手被他们锁着,动弹不开,冯邓一把扯开他的衣裳,苍白的身躯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整整七日,只要他们想,便可以随时随地折磨他,终于,到了秦军营地。

    “今日我所受的屈辱,必要你举国偿还。”

    喊杀声激烈,他仿佛听见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个庞然大物,在夕阳中缓缓落下了帷幕,从此退出历史的舞台,秦国的霸主地位,也随之越来越明晰。

    他极缓慢地扯出一抹笑,抬头对着天空,喃喃念道:“终于,结束了。”

    “大人!严续自尽了!”

    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诧异,随之便是平静的淡然:“知道了,吩咐下去,厚葬严将军。”其实光明多么短暂,黑夜多么漫长,你怎么会不知道,那时候我没做成的事你却做了,若是那个时候我早一步死去,也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了吧。

    “也好,死亡亦是一种解脱吧。”有时候,活着才是最难的。他们都是太像的人,只是可惜,严续他没有碰到一个好君主。

    消息传到秦国宫中时,容和正伺候燕姬喝安胎药,燕姬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在容和将药碗放好的时候,她重重一扫,那白瓷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溅得满地,燕姬转了个身,静静地躺在床上:”容和,我累了。”

    当晚王后便生下了一个儿子,体格强健,健康无比,赢祁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孩子带离雍宫,吩咐乳母照顾小公子,燕姬头也没回,对这孩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留恋。

    当这孩子满百日时,赢祁一意孤行将他封为了太子,自然是遭到了莫大的反对,于是攻讦朝着燕姬如雪花一般飞去,她身处雍宫中,充耳不闻,每日只是侍弄花草或是与容和品茶。

    还有一件不太好的事,便是闻昱在回朝途中遭人刺杀,此刻已被拿下,是已故燕国上将军的弟弟严赟,他那时被因为他哥哥申诉而被流放,倒是躲过一劫。

    “大人已睡了足足三日了,那人要怎么办?”听说此人与闻昱交清不浅,连大王都下了命令说是等闻昱醒后由他做处理,因此其余的人虽怀恨在心也无他法,只是每日路过关着严赟的帐篷时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或是恨不过打几下,严赟自来是天之骄子,从未受过此等侮辱,可是他亦有自己的骄傲,只是愤恨地盯着那些打骂他的人,一言不发。

    “装什么忠贞,燕国都亡了,你要是真的忠心不二就该随着你哥哥和燕王一起去死!”这些日子,叫骂的人越来越多,听说闻昱因他那一剑足足昏睡了三日未醒,想到闻昱,心里一阵抽痛,他是那么信任他,他竟然下了“屠城”的命令,这样残忍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可是那一日他潜入营帐问他,他却淡淡地说:“是我。”和他从前的淡然别无二致,可是他杀的都是无辜的百姓啊!燕王被杀,他不怪闻昱,甚至是大哥自尽他都可以不怪他啊,可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和士兵呢?他完全可以接受他们的投降的啊,燕王已经死了不是吗?

    “住手!退下!”

    预想的拳头没有落下,那个企图揍他一顿的士兵仓皇退下,抬起头,果然是那个人,他白色中衣上披着件斗蓬,想来是走来时太急,胸口的伤口已裂开,渗出嫣红的血。

    他来干什么?不好好养伤,难道是为了一睹他此刻的惨状吗?

    严赟忿然朝闻昱望去,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动也不动。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

    良久,闻昱掀开帐篷的帘子,光透进来,照在他脸上很是刺眼,许是太久的黑暗同化了双眼,严赟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只听到闻昱这样说。

    有些事情,一早便已注定,若没有相识就不会生恨,也许,所有的相遇都是错误的开始,闻昱摇摇头,人最不能决定的就是命运,谁也避免不了,再好的人,都是会变的啊。

    “若我是你,该有多好。”生而傲骨嶙峋,历再多苦难而慈悲不泯,多久以前,他们曾是一样的人呢?可到底还是屈服给了命运。他是一个政客,不止是闻昱,为了赢祁,为了复仇,他失去了太多东西,可是他不曾后悔,因为为了那个人,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变成什么样的人,只要能保护他。

    但是如果有下一世,我不想再被命运所左右了。

    ☆、第29章

    今早送去长安宫的饭食丝毫未动,连着昨日,苏信已有一日多未进食,他不敢预想最坏的结果,手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嬴祁低头望过去,指节捏得青白,苏信在逼他相见。

    自秦燕开战以来他便很少去看苏信,一则因为事务繁忙,二则是他怕在苏信面前露出破绽。毕竟他一向知道,苏信的睿智恐怕全天下极少有人能及。可是如今,他竟以绝食相逼,他是察觉出什么了吗?

    可是长安宫外守卫森严,更无人敢越雷池触秦王之威,哦不,有一个人可以。他狠狠吸了口气,猛得睁开眼,朝长安宫的方向走去。

    隔着很远便能听到那个人急促的脚步声,只是他仍然没有动,屋外冷极了,今年的梅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怕是喝不上去年埋的酒了。

    “你下去吧,不要过来。”他淡淡地吩咐无稚,无稚很乖觉地退下去,只是略有些不放心,便探出头回头看了看,他没有见过嬴祁,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时不时会来探望苏信。

    一抹玄色映入眼帘,往后的就再也看不清了,无稚失望地离开。

    嬴祁身着冕服,想来应是刚下朝便匆匆赶来的,苏信一改常态地迎上去,为他整一整乱了的冕旒,两段纠缠在一起,嬴祁也浑然没意识到。

    他的手不小心蹭到嬴祁的鼻子,嬴祁还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就好像小时候那样。

    “身为国君应注意仪表。”

    嬴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了句:“寡人不是担心你嘛!”

    苏信突然而来的投怀送抱,直接抱住嬴祁的腰,倒吓了嬴祁一跳,只听见胸口一个闷闷的声音:“你两个月没来看我了。”

    嬴祁不由自主地挠挠头:“那之前八年未见,不是也”

    苏信气得直接推开嬴祁,背过身去,嬴祁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将苏信扳过来面对着他,苏信的脸上罕见的愤怒,以及显而易见的羞涩。

    嬴祁却突然哈哈大笑,一把抱住苏信,将他整张脸都按在自己胸口处,苏信只能听到他一直在循环嚷着:“寡人太开心了,兄长你是喜欢寡人的对不对?”

    苏信都怀疑若不是他身子不好,嬴祁定会将他抛起来,即便嬴祁没有这样做,他还是高兴的将苏信抱着转了几个圈,自然惹得苏信一脸尴尬,小声责怪道:“我又不是女郎。”

    嬴祁显然高兴过头了,丝毫未注意到苏信说了什么,突然凑近苏信的耳朵,几乎是贴着耳朵道:“寡人从未如此高兴过。”

    温热的气息从耳垂蔓延至全身,仿佛被电流击过,酥酥麻麻的感觉,苏信的耳边一下子变成了粉红色。

    “嬴祁,你放我下来,这样成何体统!”幸亏刚刚吩咐无稚千万不要过来,不然脸可就丢大了!

    这幅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他和嬴祁的一世英名可算是都毁了。

    谁知嬴祁突然靠近,猛得咬住他的下嘴唇,再轻轻放开,苏信顿时如遭雷击,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被嬴祁死死的按住,嬴祁仍不满足,趁着他呼吸的间隙长驱直入,大肆掠夺。很快他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嬴祁擦了擦嘴,笑道:“寡人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兄长可输得心服口服?”

    苏信低着头不说话,嬴祁才知道玩笑开过了,忙道歉:“兄长,是我冒失了。”毕竟我们之间还长得很,不必急于一时。

    苏信却一反常态,朝他露了一个明显是硬扯出的微笑解释道:“无事,只是不太适应罢了。”

    嬴祁沉浸在快乐中,满心都是苏信的笑,又怎么会去想这笑容的背后。

    “嬴祁,我好饿。”苏信声若蚊蝇,好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才对嬴祁说出这句话,只是再不进食,只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不得不厚着脸皮向嬴祁乞食。

    嬴祁一拍脑袋才恍然大悟般记起来自己前来的目的,朝着远处大喊一声:“六安,让你带的膳食呢?”又低声对苏信道:“你昨日未进食,因此只带了些粥。”

    苏信看着嬴祁道:“我喜欢喝粥。”

    嬴祁得了鼓励,越大笑的开心,因此六安见到嬴祁时仿佛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就这样看着嬴祁一脸傻笑地盯着苏信。这个大王,好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啊。

    六安赶紧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赶紧将手中的食盒递到嬴祁手中,嬴祁将食盒放在桌上,就把六安打发走了,自然引得六安一阵幽怨。

    可是嬴祁哪还顾得上这些,巴不得闲杂人等赶紧离开,他趴在桌上,看着苏信慢慢打开食盒的盖子,粥的香味从里面溢出来,苏信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脸顿时红成一片,嬴祁无赖地仰起脸,“啊”的一声张开嘴看着苏信:“兄长,寡人也饿了,今日来的匆忙,寡人还未用膳。”

    还不等苏信反应过来,一口吞掉了苏信刚刚舀起的一勺粥,边吃边露出一脸诡计得逞的表情,倒惹得苏信哭笑不得,只好教训道:“为王不尊。”可除了这四个字再也想不出什么了。

    待粥喝完,苏信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去年我埋的酒大约可以喝了。”

    嬴祁笑道:“可惜寡人有事在身,不能陪兄长畅饮,等有一日腾出空来,一定不醉不归。”不知是推诿,还是确有其事,苏信不知,可是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愿有此一日。”他淡淡说道,嬴祁又倾身过来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果不其然,苏信立马露出一幅惊慌失措地小鹿模样,嬴祁双手掌着苏信的脸,一脸迷醉,仿佛在欣赏他脸上难得生动的神情:“若这是梦,寡人情愿迷失在这梦中。”

    苏信脸色一僵,笑道:“怎么会是梦呢?”可是嬴祁眼中意味不明的神色,好像是审视,又像是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说到做到!元旦之前能完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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